江魚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咖啡杯邊緣。
七層的視野讓她能清晰地看到樓下廣場那對年輕情侶——市場部新來的實習(xí)生和他的女朋友。
男孩正笨拙地為女孩圍上圍巾,女孩笑著拍打他的手臂,然后兩人相視而笑,
自然而然地交換了一個吻??Х纫呀?jīng)冷了。江魚盯著那對情侶,
一種陌生的感覺在胸腔蔓延——不是嫉妒,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近乎麻木的空洞。"江總,
這是您要的季度報表。"助理的聲音將她拉回現(xiàn)實。江魚轉(zhuǎn)身接過文件,
目光掃過辦公室外薛水的工位。他正專注地盯著電腦屏幕,側(cè)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分明。
這半年來,他變得越發(fā)英俊,也越發(fā)沉默。"通知薛水,今晚七點來我公寓。
"江魚對助理說,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有項目要談。"助理點頭離開,
江魚再次看向樓下廣場,那對情侶已經(jīng)走遠(yuǎn),只留下兩排并排的腳印在雪地上。
晚上七點十五分,薛水站在江魚公寓門前,猶豫了三秒才按下門鈴。這半年來,
他們已經(jīng)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白天是上下級,晚上是情人,周末是同居伴侶。
江魚不再監(jiān)控他的通訊,他也學(xué)會了不觸碰她的底線。門開了。江魚穿著簡單的家居服,
頭發(fā)松散地扎在腦后,沒有往日的精致妝容。
薛水愣了一下——這樣的她看起來幾乎像個普通人。"進來吧。"江魚轉(zhuǎn)身走向客廳,
沒有像往常一樣索要擁抱或親吻。公寓里彌漫著紅酒燉牛肉的香氣。
薛水注意到餐桌上擺著兩人份的餐具,燭臺上點著蠟燭,但氣氛卻莫名凝重。"坐。
"江魚指了指沙發(fā),自己則坐在對面的單人椅上。這種刻意的距離感讓薛水感到不安。
"項目出了什么問題嗎?"薛水問,職業(yè)習(xí)慣讓他首先想到工作。江魚搖搖頭,
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她直視著他的眼睛,
說出了一句薛水做夢都沒想到會從她口中聽到的話:"你可以走了。"薛水眨了眨眼,
不確定自己是否聽錯了:"什么?""我說,你可以走了。
"江魚的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離開磐石,離開這座城市,離開我。徹底自由。
"一陣尖銳的耳鳴襲擊了薛水。他張開嘴,卻發(fā)不出聲音。五年來,
他無數(shù)次幻想過這一刻——江魚終于厭倦了這場扭曲的游戲,決定放他自由。
但此刻真的發(fā)生時,他的第一反應(yīng)卻是恐懼。"為什么?"他終于擠出一個問題。
江魚的目光飄向窗外:"今天我看到市場部那對實習(xí)生情侶。他們...很普通。
"她頓了頓,"普通地相愛,普通地相處,普通地幸福。"薛水等待著下文,
但江魚似乎已經(jīng)說完了她想說的。"所以呢?"他忍不住追問,
"就因為你看到一對普通情侶,就決定結(jié)束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這不是關(guān)系,阿水。
"江魚苦笑,"這是病態(tài)的共生。我囚禁你,你依賴我。我控制你,你服從我。這不是愛,
從來都不是。"薛水猛地站起來,在客廳里來回踱步。他應(yīng)該感到解脫,
應(yīng)該立刻收拾行李頭也不回地離開。但相反,一種近乎恐慌的情緒攫住了他的心臟。
"你以為這么簡單就能結(jié)束一切?"他的聲音因壓抑的情緒而顫抖,"八年了。
八年里你操控我的每一個選擇,監(jiān)視我的每一次呼吸,現(xiàn)在你突然決定玩夠了?
"江魚靜靜地看著他,眼中是他讀不懂的情緒:"那你想要什么,阿水?
留下來繼續(xù)這種扭曲的關(guān)系?還是..."她突然停住,搖了搖頭,"不,
這次我給你真正的選擇權(quán)。沒有威脅,沒有條件。"薛水站在客廳中央,
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迷失。江魚給了他自由,卻同時抽走了他賴以生存的枷鎖。
這段時間以來,他的每一個決定都圍繞著"江魚會怎么想"展開,現(xiàn)在這個坐標(biāo)突然消失了。
"我不知道。"他最終承認(rèn),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江魚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令薛水驚訝的是,她伸手撫摸他的臉,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品:"這就是問題所在,阿水。
你甚至不知道你對我的感情是斯德哥爾摩癥候群,還是...""還是什么?
""還是你真的愛我。"江魚收回手,"而我...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能分清占有欲和愛。
所以,是時候結(jié)束了。"那天晚上,薛水沒有留在江魚的公寓。
——其實大部分東西本來就是江魚買的——帶著一種奇怪的麻木感回到了自己久違的小公寓。
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到一陣尖銳的疼痛從胸口蔓延至全身。薛水跪倒在地,
抓住胸口的衣服,大口喘息著。這不是心臟病發(fā)作——他知道這種感覺。
在江魚第一次給他下藥后,在發(fā)現(xiàn)她電腦里的監(jiān)控文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