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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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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北京的風與不速之客陳宇站在國貿(mào)大廈38層的落地窗前,指尖的咖啡已經(jīng)涼透。

玻璃映出他清瘦的側影,深灰襯衫熨帖得沒有一絲褶皺,

腕骨處的手表時針指向下午三點——距離柳顏第一次出現(xiàn)在大堂,已經(jīng)過去整整四天。

“陳總,前臺說柳董還在樓下等。”助理小林的聲音帶著猶豫,

“今天她帶了份項目重組方案,說一定要親手交給您。

”陳宇的目光掠過窗外雨霧中的CBD建筑群,聲音平淡無波:“告訴她,

盛景資本不接瀕危項目?!边@是第五次拒絕。

從三天前前臺通報“柳氏集團董事長柳顏求見”開始,這個名字就像枚生銹的釘子,

反復楔進他刻意塵封的記憶。財經(jīng)新聞早已鋪天蓋地——柳氏主力地產(chǎn)項目資金鏈斷裂,

涉嫌合同欺詐,股價暴跌70%,創(chuàng)始人柳老爺子急得中風住院,

曾經(jīng)風光無限的海城首富家族,如今成了商界最大的笑柄。小林剛要轉身,

陳宇忽然開口:“讓她上來?!卑胄r后,柳顏出現(xiàn)在辦公室門口。她顯然精心打理過,

一身黑色西裝套裙,頭發(fā)利落地挽成髻,只是眼下的青黑和緊抿的唇角藏不住疲憊。

看到辦公桌后抬頭的男人,她微怔了一瞬——這張臉依稀有些熟悉,卻比記憶里更冷硬,

眉眼間的溫和被銳利取代,像被歲月磨出了棱角?!瓣惪?,冒昧打擾了?!彼f過文件袋,

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這是柳氏的資產(chǎn)重組方案,雖然現(xiàn)在看起來很糟,

但醫(yī)療板塊的底子還在,您是醫(yī)療投行領域的權威,一定能看出價值……”陳宇沒接文件,

目光落在她鬢角新添的白發(fā)上。八年前,她總愛纏著他拔白頭發(fā),說“陳宇你眼神好”,

那時她還是柳家捧在手心的大小姐,連簽字都要他握著筆教,笑稱“你的字比我好看”。

“柳董,”他打斷她,聲音平穩(wěn)得像結了冰的湖面,“盛景的投資邏輯是看數(shù)據(jù),

不是看情懷。柳氏的負債率已經(jīng)超過180%,核心項目涉嫌違規(guī),沒有投資價值。

”柳顏的肩膀顫了顫,像是被抽走了力氣。她深吸一口氣,從包里拿出個絲絨盒子,

打開——里面是枚銀質柳葉袖扣,葉尖的碎鉆掉了一顆,邊緣磨得發(fā)亮?!澳€記得這個嗎?

”她的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希冀,“八周年紀念日那天,

你說……”陳宇的視線在袖扣上停留了半秒,隨即移開:“柳董如果是來敘舊的,

恐怕要失望了?!绷伒哪標查g慘白。她捏緊盒子,指腹蹭過冰冷的金屬,

那是他親手為她設計的,說“像你的名字,也像我們”。當年他走得倉促,

她翻遍了別墅才找到這枚,一直收在保險柜里,以為是他們之間最后一點念想。

“我知道錯了?!彼鋈粡澭瞎?,動作急得差點踉蹌,“陳宇……不,陳總,

我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但李俊和婉兒卷走了所有流動資金,項目窟窿填不上,

銀行要起訴,我爸媽還在ICU……”她哽咽著,“我知道你和醫(yī)學院的周學姐熟,

她的資源廣,能不能……能不能幫我聯(lián)系一下她?只要能拉柳氏一把,我什么都愿意做。

”提到李俊和婉兒,陳宇握著鋼筆的手緊了緊。

他想起私家偵探發(fā)來的最后一條信息:兩人已潛逃至東南亞,

賬戶里的資金與柳氏挪用的公款數(shù)額完全吻合。“柳董,”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背對著她,“路是自己選的?!边@句話像根針,刺破了柳顏最后的防線。她看著男人的背影,

忽然意識到什么,瞳孔驟縮——那道背影的輪廓,說話時微側的脖頸弧度,

甚至連握筆的姿勢,都和記憶里的陳宇重合?!澳恪彼穆曇舭l(fā)顫,

“你是不是……”陳宇沒回頭,只是抬手看了眼表:“如果沒別的事,柳董請回吧。

”門被輕輕帶上,辦公室里重歸寂靜。陳宇看著窗外的雨停了,陽光從云層的縫隙里漏下來,

在樓下廣場投下一道亮斑。柳顏的身影正慢慢走出大廈,風衣下擺被風吹得揚起,

像只折了翼的鳥。他從抽屜里拿出另一枚袖扣,和她帶來的那枚湊成一對。半年前的深夜,

他就是攥著這對袖扣,站在別墅玄關外,

聽見客廳里飄來的對話——第二章:周年夜的裂縫海城的晚風帶著咸濕的潮氣,

卷著香樟樹葉的影子,在別墅的白墻上晃出細碎的斑駁。陳宇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用力,

指腹蹭過真皮座椅,留下一點汗?jié)竦暮圹E。副駕駛座上的絲絨盒子安靜躺著,

里面是他熬了三個通宵設計的袖扣——一對銀質柳葉纏繞著藤蔓,

葉尖鑲嵌的碎鉆是他跑了七家珠寶行才找到的同款,和柳顏八年前丟失的那枚正好配對。

今天是他們結婚八周年的紀念日,他特意提前結束分公司的項目會,想給她一個驚喜。

車剛停穩(wěn),玄關的感應燈就亮了,暖黃的光漫過雕花欄桿,

映出門口那雙熟悉的米白色高跟鞋。鞋跟處的珍珠掉了一顆,

還是上個月他陪她去醫(yī)院給老爺子拿藥時,她踩著臺階崴了腳蹭掉的。

當時她噘著嘴捶他:“都怪你走太快,害我差點摔了。”陳宇失笑,推門下車時,

指尖觸到盒子里的涼意,心里卻暖得發(fā)漲。結婚八年,他從柳家最底層的項目經(jīng)理做到副總,

多少個深夜在酒桌上陪客戶喝到胃出血,回到家總能看到她留著的那盞燈。

柳顏總說:“陳宇,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他放輕腳步往里走,客廳的落地窗透著暖光,

隱約傳來壓抑的說話聲。是柳顏和婉兒?!啊羁〗裉煊职l(fā)信息了,說想看看念念。

”柳顏的聲音帶著點猶豫,像被什么東西絆住了似的,“你說,我要不要……”“看啊,

怎么不看?”婉兒的笑聲從沙發(fā)那邊飄過來,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尖銳,“本來就是他的種,

難不成還能一輩子瞞著?”陳宇的腳步猛地頓在玄關的雕花隔斷后,

胸腔里的暖意像被瞬間澆了盆冰水,順著血管往四肢百骸竄。

他攥著絲絨盒子的手指驟然收緊,棱角硌進掌心,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巴駜?!

”柳顏的聲音壓低了,帶著點慌亂,“你小聲點!”“怕什么?陳宇又不在家。

”婉兒嗤笑一聲,窸窸窣窣的響動后,大概是往沙發(fā)里陷得更深了,“再說了,

當年要不是同學會喝多了,咱們仨在酒店客房里……”后面的話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卻像條毒蛇,順著空氣鉆進陳宇的耳朵。他想起三年前的同學會照片,

柳顏發(fā)在朋友圈的九宮格里,她和婉兒擠在角落的沙發(fā)上,中間坐著個穿黑T恤的男人,

眉眼疏朗,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是李俊。照片里三個人的胳膊搭在一起,

柳顏的頭還輕輕靠在婉兒肩上,當時他只覺得是閨蜜間的親昵,此刻想來,

那姿態(tài)里藏著的熟稔,竟像根淬了毒的針。“那時候不是喝醉了嗎……”柳顏的聲音發(fā)顫,

帶著點瑟縮,“而且都過去八年了,他現(xiàn)在突然從老家來海城,又是離婚又是破產(chǎn)的,

誰知道安的什么心?”“破產(chǎn)?”婉兒哼了一聲,“我看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不過也好,

他來了,念念也能認祖歸宗。你是沒看見,他昨天給我發(fā)的照片,

跟念念小時候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薄澳阈÷朁c!”柳顏的聲音更急了,

“要是讓陳宇聽見……”“聽見又怎樣?”婉兒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種奇異的篤定,

“他一個靠著你柳家才爬到副總位置的贅婿,還敢掀什么風浪?再說了,

這八年他待念念不是挺好?就當是借他個肚子養(yǎng)孩子唄,現(xiàn)在孩子爹回來了,他也該讓位了。

”借他個肚子。這五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陳宇的心上。

他眼前猛地炸開無數(shù)畫面——念念第一次蹣跚著撲進他懷里,

奶聲奶氣喊“爸爸”;他通宵抱著發(fā)燒的念念在醫(yī)院排隊,

柳顏握著他的手說“辛苦你了”;上個月家庭聚餐,老爺子指著相冊里念念的照片,

笑著說“這丫頭,眼睛像你,性子像顏顏”。那些他視若珍寶的瞬間,

原來全是精心編織的騙局。“分公司的項目我已經(jīng)給他批了,”婉兒的聲音又響起來,

帶著點公事公辦的調子,“你放心,財務這邊我盯著呢,預算給得足足的。李俊說了,

等這個項目做成了,就把念念接過去住陣子?!蓖駜菏橇伒拈|蜜,更是分公司的財務主管。

柳顏總說:“婉兒是我最信得過的人,比親姐妹還親?!薄皶粫黠@了?

”柳顏的聲音里還帶著猶豫?!懊黠@什么?他是你老同學,來公司幫襯一把怎么了?

”婉兒笑得更歡了,“再說了,咱們仨這關系,幫他不是應該的嗎?

當年要不是我?guī)湍惆厌t(yī)院的化驗單換了,陳宇早發(fā)現(xiàn)念念不是他的了?!被瀱巍瓝Q了?

陳宇感覺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他死死咬著牙才沒咳出來。難怪念念三歲那年體檢,

他無意中看到血型報告覺得不對勁,柳顏卻笑著說是醫(yī)院搞錯了,第二天拿著份新報告回來,

他當時只當是自己記錯了??蛷d里的談話還在繼續(xù),柳顏說起念念昨天在幼兒園畫了全家福,

畫里的爸爸笑得像個太陽。婉兒在旁邊打趣,說“等李俊站穩(wěn)腳跟,讓他也畫一幅,

到時候掛在客廳,多熱鬧”。陳宇靠著冰冷的隔斷墻,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他慢慢后退,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輕微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別墅里卻像驚雷。

他不敢回頭,怕看到客廳里那兩個女人的臉,怕看到她們眼里藏不住的嘲諷。

玄關的穿衣鏡映出他的樣子,臉色白得像紙,眼底的紅血絲像蛛網(wǎng)似的蔓延開。

他曾經(jīng)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靠著努力娶到了心愛的姑娘,有了可愛的女兒,

在柳家站穩(wěn)了腳跟。原來從一開始,他就是個笑話。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起來,

是柳顏發(fā)來的微信:“老公,什么時候回來呀?我讓張媽給你留了湯,

是你最愛喝的蓮藕排骨湯。”陳宇盯著那行字,指尖抖得厲害,差點握不住手機。

他想起柳顏煲湯的樣子,系著粉色的圍裙,站在開放式廚房的灶臺前,回頭沖他笑:“陳宇,

你嘗嘗咸淡?!蹦菚r候的湯是暖的,現(xiàn)在卻像摻了毒藥。他沒回信息,轉身拉開大門,

晚風裹挾著海腥味撲面而來,灌進他的襯衫領口,冷得他打了個寒顫。香樟樹下的路燈亮著,

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孤單得像個迷路的孩子。車庫的門緩緩升起,他坐進車里,

卻沒有發(fā)動。后視鏡里,別墅的暖光依舊亮著,像一頭溫柔的巨獸,

張著嘴等待獵物自投羅網(wǎng)。他想起八年前,他放棄國外的offer,

握著柳顏的手說“我留下”;想起婚禮上,

他對著柳家所有人承諾“會一輩子對顏顏好”;想起他無數(shù)次在酒桌上被灌得酩酊大醉,

心里卻想著“再努力點,就能給她們娘倆更好的生活”。方向盤冰涼,硌得他手心生疼。

陳宇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最后一點溫度也消失了。他發(fā)動車子,輪胎碾過地面的落葉,

發(fā)出細碎的聲響,像在告別什么。后視鏡里的別墅越來越遠,最后縮成一個模糊的光點。

陳宇打開車窗,晚風吹亂了他的頭發(fā),帶著咸澀的氣息,仿佛要把這八年的記憶都吹散。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不能再回去了。那個曾經(jīng)承載了他所有希望和溫暖的家,

此刻成了世界上最冰冷的牢籠。車載音響里突然響起一首歌,

是柳顏最喜歡的那首《穩(wěn)穩(wěn)的幸?!贰j愑钌焓株P掉,車廂里瞬間陷入死寂,

只剩下引擎的轟鳴,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他從口袋里掏出那個絲絨盒子,打開,

銀質的柳葉在月光下閃著冷光。陳宇看著那對袖扣,忽然覺得無比諷刺。他抬手,

將盒子扔出窗外,看著它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進路邊的草叢里,像從未存在過。

車子繼續(xù)往前開,朝著城市的霓虹深處駛去。陳宇不知道,這場突如其來的真相,

會將他的人生帶向何方。他只知道,從今晚開始,有什么東西徹底碎了,再也拼不回去了。

就像那對掉了鉆的袖扣,就像他這八年的人生。

第三章:親子鑒定與疑云海城的雨連下了三天,灰云像浸了水的棉絮,

沉甸甸地壓在樓宇頂端。陳宇坐在書房的陰影里,指尖捏著那張薄薄的親子鑒定報告,

紙角被反復摩挲得發(fā)皺。

“排除親生血緣關系概率大于99.99%”——那行字在臺燈下泛著冷光,

像一道劃在心上的刀痕。書桌上散落著私家偵探發(fā)來的照片。最上面一張是上周三拍的,

城南咖啡館靠窗的位置,李俊穿著黑色夾克,婉兒正低頭給他整理領帶。

她的手指在他頸間流連,抬眼時兩人相視一笑,那種熟稔的親昵,

絕不是普通同事該有的姿態(tài)。按公司考勤記錄,那天婉兒本該在分公司審核項目預算。

陳宇的目光移向另一張照片。深夜十一點的小區(qū)門口,李俊的車停在路燈下,

婉兒從副駕駛下來,轉身彎腰湊近車窗,似乎在說什么。

偵探備注:“該小區(qū)為婉兒名下房產(chǎn),李俊近一個月累計出入七次,均在深夜。

”他想起上周董事會上,婉兒力排眾議,

堅持給李俊負責的“高科園醫(yī)療地產(chǎn)項目”追加五千萬預算,理由是“緊急設備采購”。

當時他就覺得不對勁,此刻看著照片里兩人默契的眼神,后背泛起一陣寒意。手機屏幕亮起,

是助理發(fā)來的項目審批記錄。李俊提交的合作協(xié)議里,

所謂“國際頂級體檢中心”的資質文件模糊不清,官網(wǎng)顯示注冊地址在巴拿馬,

經(jīng)營范圍根本不包含醫(yī)療服務。

更刺眼的是設備采購清單——某款“進口基因測序儀”型號早已停產(chǎn)三年,

報價卻比市場新款高40%,簽字審批欄赫然是婉兒的名字。這些破綻像散落的拼圖,

漸漸拼湊出猙獰的輪廓。但真正讓陳宇心口發(fā)悶的,是另一些零碎的發(fā)現(xiàn)。

他在柳顏的梳妝臺上看到過一瓶陌生的古龍水,味道和李俊身上的一模一樣。有次深夜起夜,

聽到她在陽臺打電話,聲音壓得極低,卻能辨出“別催了”“再想想辦法”之類的詞句,

掛電話時的嘆息里,藏著他從未聽過的疲憊與妥協(xié)。分公司的老員工私下和他提過,

柳總最近總往李俊的辦公室跑,有時關著門能待一下午。“說是討論項目,”老員工撓撓頭,

“可上周我送文件,聽見里面在說……同學會的舊事?”陳宇想起三年前同學會的照片,

柳顏發(fā)在朋友圈的九宮格里,她和婉兒擠在角落的沙發(fā)上,

中間坐著的李俊正低頭給她剝橘子。當時他只笑說“你們仨感情真好”,

此刻才看懂照片里柳顏微微泛紅的耳根——那是她心動時才會有的模樣。

昨天去幼兒園接念念,老師笑著說:“念念爸爸,昨天有位李叔叔來送她上學,

還給全班小朋友買了進口巧克力呢。柳女士說,是孩子爸爸的老同學。

”陳宇看著女兒書包里那盒印著外文的巧克力,

包裝上的logo和李俊西裝口袋里露出的打火機圖案一模一樣。

他甚至在柳顏的保險柜深處,發(fā)現(xiàn)了一個舊相冊。里面沒有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

只有些泛黃的大學合影——大多是柳顏和李俊的,有兩人在圖書館并肩看書的,

有在運動會上牽手沖線的,最末一頁夾著張電影票根,日期是他們結婚前三個月。

這些碎片像細密的針,扎得他喘不過氣。柳顏對李俊的好,早已超出了老同學的范疇。

她給了他分公司的核心項目,讓婉兒在財務上一路開綠燈,

甚至默許他以“叔叔”的身份頻繁接近念念??伤醋约簳r,

眼神里又分明殘留著依賴——上周他加班晚歸,她還像從前那樣留了盞玄關燈,

保溫桶里是他愛喝的蓮藕排骨湯。她在掙扎。陳宇望著窗外的雨幕,忽然明白過來。

柳顏既舍不得八年婚姻里的安穩(wěn),

又放不下對李俊的舊情與愧疚;既想保護念念不被真相傷害,又在李俊的步步緊逼下動搖,

甚至考慮讓他以“生父”的身份介入孩子的生活。這場由八年前那個雨夜埋下的隱患,

如今終于長成了纏繞她的藤蔓,一邊是她親手構建的“幸福家庭”,一邊是帶著原罪的過去,

而她被吊在中間,進退兩難。桌上的手機震動,

是偵探發(fā)來的新消息:“柳總昨晚轉賬五十萬到李俊賬戶,備注‘項目備用金’,

但該賬戶凌晨有大額支出,流向境外菠菜平臺?!标愑疃⒅菞l信息,指尖冰涼。

他仿佛能看到柳顏轉賬時的神情,或許是咬著唇,或許是閉著眼,既像在填補窟窿,

又像在飲鴆止渴。雨還在下,敲得窗沿咚咚作響。書房里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沉重得像要撞碎肋骨。陳宇將那些照片和文件一一歸檔,加密保存。他知道,

柳顏的搖擺不會太久了。李俊的貪婪像個無底洞,婉兒的縱容是在推波助瀾,

而這個漏洞百出的項目,遲早會爆發(fā)出足以摧毀一切的能量。到那時,她終究要做出選擇。

只是不知那選擇背后,會有多少人被拖入深淵。陳宇拿起那份親子鑒定報告,

緩緩塞進抽屜深處。黑暗吞噬了那些刺目的文字,卻吞不掉他心頭的寒意。他走到窗邊,

看著分公司大樓的方向,李俊辦公室的燈還亮著,像一只窺視的眼睛,在雨幕里閃爍不定。

第四章:決裂與遠走海城的秋夜總帶著潮乎乎的黏膩,像化不開的糖稀,裹得人喘不過氣。

陳宇坐在客廳的單人沙發(fā)里,指尖捏著個牛皮紙信封,信封邊緣被反復摩挲得發(fā)毛,

露出里面隱約的照片邊角。茶幾上的黑森林蛋糕已經(jīng)塌了半邊,奶油混著巧克力碎流下來,

像一灘凝固的血——那是他早上特意繞路去買的,柳顏最愛的口味,

今天是他們結婚八周年的紀念日。玄關處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柳顏回來了。

她脫下米白色高跟鞋,鞋跟處的珍珠掉了一顆,還是上個月他陪她去醫(yī)院看父親時,

在臺階上蹭掉的。當時她噘著嘴捶他:“都怪你走太快,害我差點摔了。

”此刻那雙鞋孤零零地躺在鞋柜旁,像被遺棄的承諾?!暗群芫昧耍俊绷佔哌^來,

身上帶著股陌生的雪松香水味,不是她常用的那款玫瑰調,“和李俊談項目晚了點,

他提的醫(yī)療產(chǎn)業(yè)園方案,董事會很看好?!彼匀坏叵胱谒磉叄?/p>

卻在看到他緊繃的側臉時,動作頓了頓。陳宇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精準地落在她頸側。

那里有個淡粉色的印子,被遮瑕膏蓋得倉促,在水晶燈下泛著詭異的光,像枚丑陋的勛章。

他想起上周去分公司,在李俊辦公室瞥見的那條領帶——深灰色底,綴著銀色柳葉紋,

和柳顏昨天系的絲巾一模一樣?!绊椖空劦庙樌??”他聲音很平,平得像結了冰的湖面。

“挺順利的,”柳顏拿起叉子叉了塊蛋糕,遞到他嘴邊,“嘗嘗?你愛吃的黑森林。

”陳宇沒張嘴,只是將手里的信封推到她面前?!跋瓤纯催@個。”柳顏的指尖碰到信封時,

突然縮回手,像被燙到似的。她盯著那牛皮紙封皮看了三秒,才慢吞吞地拆開。

一沓照片滑落在茶幾上,散成扇形,每一張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得她渾身發(fā)抖。

第一張是酒店地下停車場。她穿著他去年生日送的酒紅色絲絨長裙,正踮腳吻李俊的側臉,

兩人身后的指示牌清清楚楚——18樓,他們結婚紀念日常住的套房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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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3 19:13: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