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嚎叫聲里充滿了無法想象的痛苦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伴隨著身體在冰冷泥地上瘋狂翻滾、撞擊墻壁的“砰砰”悶響。娘眼前一黑，

心口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劇痛讓她瞬間佝僂下去，大口喘氣卻吸不進一絲空氣。

爹剛從城里拾荒回來，聽見動靜沖進來，看到娘捂著胸口栽倒，

屋里兒子的慘嚎一聲慘過一聲。他雙目赤紅，像頭發(fā)瘋的老牛，背起娘，

一腳深一腳淺地沖向幾里地外的赤腳醫(yī)生家。等老兩口從醫(yī)生那里回來，

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推開徐壯那黑洞洞的屋門，

一股濃烈的屎尿臊臭和血腥味混合的惡臭直沖腦門。徐壯蜷縮在冰冷的泥地角落，

臉朝著墻壁。聽到動靜，他極其緩慢地、像生了銹的機器一樣，把頭轉了過來。

爹娘倒吸一口涼氣！那張臉…已經不能稱之為臉了?；覕〉孟衩闪艘粚铀罋獾募?，

眼窩是兩個深陷的黑洞，嘴唇干裂烏紫，咧著，露出一個凝固的、空洞到極致的笑容。

才一夜之間，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活氣，變成了一具披著人皮的朽木。他的頭發(fā)像一團枯草，

胡子拉碴，整個人散發(fā)出一種行將就木的腐敗氣息。從這一天起，那個還會夜晚上山的徐壯，

徹底“死”了。他不再出門，不再“學藝”。白天，他就蜷縮在院子背風向陽的墻根下，

像一截被丟棄的爛木頭，一動不動地曬太陽。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他還活著。

一旦日頭西沉，夜色漫起，他就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在那間糊滿報紙、密不透風的小黑屋里，

像只被困的野獸，神經質地來回疾走，腳步拖沓而焦躁，嘴里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咕噥和嗚咽，

整夜整夜，不知疲倦，也拒絕睡眠。村里有個叫趙老蔫的漢子，開一輛破舊的水罐車，

專門給人拉水澆地、澆園子。不知從哪天起，趙老蔫發(fā)現(xiàn)自己那輛破車的車底下，

成了徐壯新的“據點”。好幾次，天還沒亮透，趙老蔫叼著煙卷準備出車，繞著車頭檢查時，

總能發(fā)現(xiàn)徐壯四仰八叉地躺在后車軸底下。有一次，趙老蔫剛俯身，

就聽見車底下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