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被趕出蘇家當天,堂姐正哄騙妹妹簽放棄遺產(chǎn)協(xié)議。>上輩子我們姐妹慘死時,
父親在電視里宣布堂姐繼承十億藍鉆。>這次我撕碎協(xié)議冷笑:“那破石頭值十億?
”>拍賣會上我三次舉牌,讓堂姐為假貨多付三千萬。
>警笛聲中她尖叫:“你憑什么奪走我的東西!”>我晃著真鉆鑒定書:“贓物可不算遺產(chǎn)。
”>父親突然推門而入,身后跟著扛保險箱的律師團。
>他拿起那顆藍鉆:“十五年前就該屬于你母親的東西,現(xiàn)在物歸原主。
”---**楔子:泥土里的恨與光**那感覺,像被活生生摁進了冰窖最底層的淤泥潭里。
每一次徒勞的掙扎,都換來更沉重的窒息感。砂礫粗糲地摩擦著喉嚨,
泥土腥冷地堵塞著口鼻,每一次微弱的吸氣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和濃重的土腥味。意識,
像風中殘燭,在劇痛和缺氧中明明滅滅,隨時可能徹底熄滅。黑暗中,
蘇曼云那張涂脂抹粉、掛著假慈悲的臉,最后一次俯視我的眼神,毒蛇般冰冷黏膩。
還有小晴…我的妹妹…她在哪兒?最后鉆進耳朵里的,是她那微弱得像被掐斷氣似的嗆咳聲,
和我一樣,
…將由他最疼愛的侄女蘇曼云小姐繼承……”電視新聞播報員那毫無波瀾、近乎冷漠的腔調(diào),
像根淬了冰的錐子,硬生生刺穿厚厚的土層,狠狠扎進我瀕臨潰散的腦海。
父親…在電視里…宣布…十億藍鉆…歸了蘇曼云?憑什么?!那是父親的東西!
是小晴的救命錢!是我們蘇家…我們姐妹倆熬干了心血、流盡了眼淚也未能觸及的微光!
一股足以焚盡地獄的滔天恨意,猛地從我枯竭的心臟深處炸開!它像地獄之火,
瞬間點燃了即將熄滅的灰燼!眼前,驟然爆開一片刺眼、灼熱的白光!仿佛要將靈魂都撕裂!
“小晴,乖,簽了它。簽了字,曼云姐就帶你去買新裙子,買好多好多甜甜的糖果,好不好?
你不是最喜歡草莓味的嗎?”這聲音!甜得發(fā)膩,假得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像裹著蜜糖的砒霜!我猛地睜開眼。水晶吊燈的光芒刺得人眼球發(fā)酸,
酸澀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來。蘇家那奢華得晃眼的客廳,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修剪得一絲不茍、綠得刺眼的草坪??諝饫铮?/p>
昂貴的沉水熏香混著一股子陰謀算計的腐朽味道,沉甸甸地壓在胸口,讓人喘不過氣。
蘇曼云!她就坐在我對面的天鵝絨沙發(fā)里,穿著當季限量款的香奈兒套裝,
臉上掛著精心描畫的、無懈可擊的假笑,像戴了副完美無瑕的面具。她微微探身,
姿態(tài)親昵得令人作嘔,正握著旁邊一個瘦小得幾乎要陷進沙發(fā)里的女孩的手——我的妹妹,
蘇晴。小晴才十五歲,像棵還沒抽條就被風雨摧折的小樹苗。小臉蒼白得像張半透明的紙,
大病初愈的脆弱感從她單薄的肩胛骨里透出來。那雙清澈得能映出人心的大眼睛里,
此刻盛滿了茫然無措和一絲藏不住的、小動物般的恐懼。她那細得像竹簽似的手指,
正被蘇曼云涂著鮮紅蔻丹的手緊緊攥著,引導著,
哆哆嗦嗦地往紅木茶幾上攤開的一份文件右下角挪動。那份文件!雪白的紙頁上,
“自愿放棄遺產(chǎn)繼承聲明書”幾個加粗的黑體字,像燒紅的烙鐵,瞬間燙穿了我的視網(wǎng)膜!
上輩子,就是這張薄薄的紙!簽了它,就等于親手簽下了我和小晴通往地獄的單程票!
簽下了我們的血肉,簽下了我們的未來,簽下了被活埋的結局!“不——!
”一聲嘶啞得完全不像我的尖叫,裹挾著前世被活埋的恐懼和滔天恨意,
猛地從喉嚨里迸發(fā)出來!像絕望的困獸發(fā)出的最后嘶吼!身體比腦子快了一萬倍!
我像頭被徹底激怒的母獸,從沙發(fā)上一躍而起,幾乎是撲了過去!動作快得帶起了風!
“哐當!”一聲脆響!茶幾上那只精致的骨瓷茶杯被我撞飛,砸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上,
瞬間粉身碎骨!褐色的茶水像骯臟的血跡,濺得到處都是,弄臟了昂貴的地毯和文件一角。
“?。 碧K曼云猝不及防,嚇得花容失色,尖叫一聲,觸電般猛地縮回手,
精心保養(yǎng)的長指甲差點被我撞斷。她臉上那副精心維持的“溫柔好姐姐”的面具,
“咔嚓”一聲裂開了猙獰的縫隙,露出底下錯愕、惱羞成怒的真實嘴臉。“蘇晚!
你發(fā)什么瘋!失心瘋了嗎!”她捂著胸口,聲音尖利得像指甲刮過玻璃,刺得人耳膜生疼。
她精心維持的優(yōu)雅蕩然無存。我哪還顧得上她!我的魂兒,我的命,都在小晴身上了!
我一把將還懵著、嚇得小臉煞白的妹妹死死摟進懷里,胳膊收得死緊,
恨不能把她小小的、單薄的身子揉進我的骨血里,刻進我的靈魂里。她還活著!溫熱的!
還在我懷里微微顫抖著喘氣!
不是上輩子那冰冷僵硬的觸感…不是那被泥土活埋的窒息絕望…不是那永遠無法挽回的痛!
“姐…姐姐?”小晴被我勒得有點透不過氣,茫然地抬起小臉,
大眼睛里瞬間蒙上一層驚懼的水霧,聲音帶著哭腔,細弱蚊蠅,“你怎么了?
我…我疼……” 那聲“疼”,像根針扎進我心里。
“對不起…對不起小晴…”我慌忙松開些力道,聲音抖得不成調(diào),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完全不受控制,噼里啪啦砸在她柔軟微涼的頭發(fā)上,“姐姐在…姐姐回來了…姐姐發(fā)誓,
從今往后,誰也別想再動你一根手指頭!誰想害你,除非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
”我語無倫次地重復著,聲音哽咽,像是在安撫懷中受驚的小獸,
更像是在對上輩子那個眼睜睜看著妹妹死去卻無能為力的自己,發(fā)下最狠毒的誓言?!疤K晚!
”蘇曼云已經(jīng)飛快地撿起了她那副假面具,但語氣里的厭煩和鄙夷再也藏不住,
像毒汁一樣滲出來,“看看你!成何體統(tǒng)!像個瘋婆子!把小晴都嚇成什么樣了!
不就是簽個字嗎?又不是要你們的命!簽了字,拿著錢,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你們姐妹倆遠走高飛,過自己的小日子,逍遙自在,無拘無束,
不比在這深宅大院里看人臉色、仰人鼻息強百倍?
”她拿起茶幾上那份被茶水濺濕、邊角卷起的文件,用指尖極其嫌棄地撣了撣,
仿佛那是什么臟東西,語氣帶著施舍般的優(yōu)越感:“二叔公他老人家心善,
念在你們身上到底還流著蘇家的血,不會虧待了你們孤兒寡母。這筆錢,
足夠你們下半輩子吃香的喝辣的,安安穩(wěn)穩(wěn)做個富家翁了。別給臉不要臉,敬酒不吃吃罰酒!
”“逍遙自在?富家翁?”我抬起頭,臉上淚痕未干,冰涼一片,
看向蘇曼云的眼神卻冷得像數(shù)九寒天深潭底的冰棱子,帶著淬了毒的恨意。我慢慢松開小晴,
把她嚴嚴實實地護在身后,像老母雞護著雛雞。然后,
我挺直了那根幾乎被前世壓垮的脊梁骨,一步一步,沉重而堅定地朝蘇曼云走過去。這幾步,
像踩在燒紅的刀尖上,每一步都烙著前世的屈辱和血淚,也踩在血淋淋的今生復仇之路上。
蘇曼云被我身上那股子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凜冽氣勢鎮(zhèn)住了,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身子,
眼神里閃過一絲驚疑不定。就在她心神微亂的剎那,我猛地伸出手!目標不是她,
而是那份她視若珍寶、能剝奪我們一切的“賣身契”!我的動作快如閃電,帶著決絕的恨意,
一把將它從茶幾上抓了過來!“嘶啦——!”清脆、響亮、帶著毀滅快感的撕裂聲,
在死寂的客廳里轟然炸響!如同驚雷!雪白的、印著冰冷無情條款的紙張,
在我手中瞬間被撕成兩半!再撕!四半!八半!碎紙片像白色的絕望雪花,帶著我的恨意,
紛紛揚揚,飄落在蘇曼云精心打理的波浪卷發(fā)上、昂貴的香奈兒套裙上,
也飄落在她因震驚和暴怒而徹底扭曲變形、猙獰可怖的臉上!“蘇晚!你——!
”蘇曼云氣得渾身像篩糠似的抖,精心畫的柳葉眉倒豎起來,
指著我鼻子的手指都在劇烈地打顫,“你竟敢撕!反了天了!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保安!
保安呢!死哪去了!把這兩個不識抬舉、忘恩負義的東西給我轟出去!立刻!馬上!
滾出蘇家!”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著,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尖利刺耳,
精心維持的優(yōu)雅蕩然無存,像個市井潑婦。“轟出去?”我把手里最后一點紙屑,
像丟垃圾似的,輕飄飄地扔在她那張因憤怒而漲紅的臉上,
嘴角勾起一抹輕蔑到極點、冰冷刺骨的弧度?!疤K曼云,收起你這套糊弄鬼的把戲。
省省你的口水吧。想用這點仨瓜倆棗打發(fā)叫花子,
然后心安理得、名正言順地霸占蘇家的一切?
尤其是…那顆價值連城、讓你眼珠子都發(fā)綠的‘海神之淚’?”“海神之淚”四個字,
從我嘴里清晰地、帶著嘲諷吐出來,像一道無形的定身符,
瞬間把蘇曼云歇斯底里的咆哮釘死在了嗓子眼。她臉上的怒容僵住了,
如同戴上了一副滑稽的面具。
眼底飛快掠過一絲難以置信的慌亂和…被猝不及防戳穿老底的驚恐!那眼神,
像偷東西被抓了現(xiàn)行的小賊?!澳恪愫f八道什么!”她強撐著,聲音卻尖利得變了調(diào),
帶著色厲內(nèi)荏的虛弱,“什么海神之淚?我聽都沒聽過!那是二叔公的寶貝疙瘩,
傳家的物件兒,跟我有什么關系!少在這里血口噴人!”她試圖用提高音量來掩蓋心虛。
“呵,”我發(fā)出一聲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帶著前世血淚淬煉出的洞悉和鄙夷?!把?,接著演。
奧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就為了一塊破石頭,值得你費盡心機,機關算盡,
把我們姐妹往絕路上逼?往死路上趕?”我的目光像淬了劇毒的鋼針,
牢牢釘在她強裝鎮(zhèn)定卻已微微顫抖的臉上,“放心,那玩意兒,你稀罕,
你就留著當傳家寶吧,日夜抱著睡都行。我們姐妹,不稀罕?!?“破石頭”三個字,
我咬得格外重,帶著十二分的輕蔑??粗男揎椀闹讣滓驗閼嵟途o張而深深掐進掌心,
指關節(jié)都泛了白,我心里那口被活埋的惡氣,才稍稍順了一點點。這只是開始。“走,小晴。
”我懶得再看她那副令人作嘔的嘴臉,轉(zhuǎn)身,牽起妹妹冰涼、還在微微發(fā)抖的小手。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敖恪覀?nèi)ツ模俊碧K晴的聲音細弱蚊蠅,充滿了巨大的不安和迷茫,
像只離巢的雛鳥?!盎丶摇!蔽椅站o她冰涼的小手,斬釘截鐵地說。聲音不大,
卻帶著一股破釜沉舟、開弓沒有回頭箭的力量。這個金碧輝煌、雕梁畫棟,
卻冰冷得像千年冰窖、處處彌漫著算計和惡意的蘇家老宅,從來就不是我們的家。
從來就不是。我拉著她,
無視蘇曼云在我們身后投來的、如同毒蛇般陰冷怨毒、恨不得將我們生吞活剝的目光,
挺直了那根曾被壓彎的背脊,一步一步,沉重而堅定地,
走出了這扇吞噬了我們前世生命的、鑲金嵌玉的地獄之門。陽光照在身上,冰冷刺骨。
寒風凜冽,像無數(shù)把冰冷的小刀子,呼嘯著刮過狹窄的巷弄,刮在臉上生疼。
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霉味和廉價煤球燃燒后的硫磺氣息。
我和小晴擠在城郊一棟破舊筒子樓里,一個只有巴掌大的單間。墻壁斑駁得像長了癬,
大片大片灰綠色的墻皮剝落,露出里面暗黃色的底子。墻角洇著大片大片深褐色的水漬,
像丑陋的傷疤,空氣里一股潮濕的土腥味揮之不去。窗戶框子老得掉了牙,木頭腐朽變形,
關不嚴實,冷風“嗚嗚”地往里鉆,像鬼魂在嗚咽。屋里唯一的暖氣來源是個小小的暖風機,
擺在離小晴最近的角落,“嗡嗡”地賣力嘶吼著,努力驅(qū)散著角落的寒意,
卻也帶不動滿屋的冷清和蕭條。暖風機的紅光映在斑駁的墻上,像一只疲憊的眼睛。
小晴裹著一件洗得發(fā)白、袖口磨出毛邊的厚舊棉衣,像只怕冷的小貓,
蜷縮在屋里唯一還算干凈、但彈簧早已塌陷的小沙發(fā)里。她的膝蓋上攤著一本舊畫冊,
邊角都卷了起來,封面印著模糊的卡通圖案。
手里捏著一支掉了漆、露出里面木頭的彩色鉛筆。她時不時就控制不住地咳嗽幾聲,
小小的身體隨著咳嗽劇烈地蜷縮起來,小臉比離開蘇家時更白了,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像朵被霜打蔫了、即將凋零的小花。每一次咳嗽,都像錘子敲在我的心上。
我坐在旁邊一張吱呀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舊椅子上,
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幽幽亮著,是這昏暗房間里唯一的光源。
一張被放大的、占據(jù)了半個屏幕的、閃爍著幽深神秘海洋之藍的鉆石照片——“海神之淚”。
它的光芒隔著冰冷的屏幕,都像是在無聲地、傲慢地嘲笑著我們此刻的窘迫、狼狽和渺小。
“咳咳…咳…咳咳咳…”又是一陣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的嗆咳。
小晴小小的身體痛苦地佝僂著,臉憋得通紅,眼淚都咳了出來。我的心猛地揪成一團,
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陷呑?,就是這該死的病根,
在缺醫(yī)少藥和日復一日的擔驚受怕、營養(yǎng)不良里,像蛀蟲一樣,慢慢啃噬著小晴年輕的生命,
最終把她拖垮了,拖進了那冰冷的墳墓!那記憶,像毒蛇一樣噬咬著我的神經(jīng)?!靶∏?!
”我立刻像彈簧一樣跳起來,手忙腳亂地倒了杯溫水,試了試溫度,小心地遞到她嘴邊,
“快,喝點水,慢慢喝,潤潤嗓子?!蔽乙皇侄酥?,
一手輕輕地、帶著無盡心疼拍著她的背。隔著厚厚的棉衣,
我都能清晰地摸到她背上那凸起的、嶙峋的肩胛骨,硌得我掌心發(fā)疼,
心疼得像被無數(shù)根針密密地扎著?!敖恪艺妗鏇]事…”她喘著粗氣,
努力想給我一個安慰的笑,可那笑容虛弱得像風中隨時會熄滅的燭火,蒼白無力,
看得人心里更酸楚,更絕望。她接過杯子,小口小口地啜飲著,冰涼的小手還在微微顫抖。
不能再等了!時間就是小晴的命!蘇曼云那女人,就像一條聞到血腥味的毒蛇,
肯定不會給我們喘息的機會。那顆“海神之淚”,是她野心的王冠,是她貪婪的象征,
更是她計劃中用來徹底洗白自己、登上蘇家權力巔峰的關鍵一步。
我必須在她徹底得逞、將我們踩進永世不得翻身的泥潭之前,找到足以一擊致命的反擊武器!
找到那個能撕開她偽善面具、將她打入地獄的證據(jù)!“小晴,”我蹲在她面前,
雙手捧住她冰涼的小臉,強迫她看著我,語氣是從未有過的鄭重,像在托付性命,
“你乖乖在家,把門反鎖好,鏈子也掛上?!蔽抑噶酥搁T上的老式防盜鏈,“除了我,
天王老子敲門你也別開!記住了嗎?誰來都別開!就是天王老子下凡,你也當沒聽見!
” 我反復強調(diào)著,生怕她年紀小,記不住。蘇晴的大眼睛里盛滿了不安和依賴,
像只受驚的小鹿,濕漉漉地望著我。但她還是用力地點點頭,小手緊緊抓住我的衣角:“嗯!
我…我一定鎖好門!誰叫也不開!姐,你要去哪兒?你…你什么時候回來?
” 她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不舍和恐懼。“去拿回點東西…”我站起身,
眼神變得銳利如鷹隼,投向窗外灰蒙蒙、壓抑的城市天際線,
“拿回一點…早就該屬于我們的東西。” 我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
“很快,姐姐就回來。帶著能治好你病的錢,帶著…我們的未來回來?!卑差D好小晴,
反復確認門已反鎖掛鏈,我才深吸一口氣,裹緊了身上那件同樣洗得發(fā)白的舊外套,
融入了城郊破敗街道上裹挾著寒風的灰暗人流中。每一步,都踏在復仇與救贖交織的鋼絲上。
嘉德國際拍賣行。推開厚重的黃銅包邊玻璃門,仿佛踏入另一個世界。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金錢、權力、古董沉淀的陳年舊味和頂級香水混合成的特殊氣味,
厚重、奢靡,帶著無形的壓力,像一層看不見的膜,包裹著每一個踏入其中的人。
巨大的水晶吊燈從高高的穹頂垂落,將預展大廳照得亮如白晝,纖毫畢現(xiàn)。
一件件稀世珍寶躺在恒溫恒濕的玻璃展柜里,沉默地散發(fā)著歲月和金錢的光澤,
等待著新的主人。穿著體面、氣場強大的男男女女,或低聲交談,或凝神觀賞,
舉手投足間帶著一種無形的優(yōu)越感和疏離感。這里就像一個高手過招前的寂靜叢林,
暗流洶涌。我穿著一身剪裁利落、質(zhì)地尚可但毫不張揚的深灰色西裝套裙,
長發(fā)一絲不茍地在腦后綰成一個簡潔的發(fā)髻,
臉上架著一副寬大的、能遮住小半張臉的平光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平靜無波,
像最深的湖水,緩緩掠過一件件價值連城的拍品,最終,
牢牢鎖定在一個被重重黑衣安保嚴密環(huán)繞、如同眾星拱月般的獨立展柜上。幽藍色的光芒,
在特制的射燈下靜靜流淌。深邃、神秘,
像把一片凝固的、蘊藏著風暴的海洋封存在了堅硬的晶體之中。燈光流轉(zhuǎn),
那藍色呈現(xiàn)出令人心醉神迷的層次變幻,從邊緣近乎透明的淺藍,漸次加深,
如同海水由淺入深,直至核心處那濃得化不開的、仿佛能吸走靈魂的、帶著絲絨質(zhì)感的深藍。
純凈得沒有一絲雜質(zhì),切割完美的每一個棱面都反射著璀璨的冷光,
帶著一種君臨天下的孤傲與睥睨。“海神之淚”。蘇曼云志在必得的“王冠”,
她通往蘇家權力巔峰的踏腳石。展柜周圍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
發(fā)出低低的、壓抑不住的驚嘆和議論。蘇曼云果然也在。
她今天打扮得像只極致炫耀的開屏孔雀,一身量身定做的寶藍色曳地魚尾長裙,
勾勒出她刻意保持的身材曲線。
頸間掛著一條由數(shù)十顆頂級白鉆簇擁著一顆碩大鴿血紅寶石的項鏈,璀璨奪目,
幾乎要閃瞎人眼。臉上妝容精致,掛著志得意滿、仿佛一切盡在掌握的矜持笑容,
被幾個同樣珠光寶氣、滿臉諂媚的女人簇擁著,享受著眾星捧月的虛榮和恭維。
她看向展柜中那顆藍鉆的目光,充滿了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占有欲和貪婪,
仿佛那已經(jīng)是她的囊中之物。我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唇角勾起一絲冰冷而鋒利的弧度。獵物,
已經(jīng)入場,而且志得意滿。很好。獵人,也該就位了。拍賣會很快在二樓主廳開始。
氣氛像一張被拉滿的強弓,緊繃得幾乎能聽到弦響。經(jīng)驗老道的拍賣師站在高高的拍賣臺上,
聲音沉穩(wěn)有力,富有節(jié)奏感和煽動力,如同交響樂的指揮棒,掌控著全場的情緒和節(jié)奏。
一件件珍貴的拍品在激烈的角逐中落槌,每一次槌響都伴隨著或興奮、或遺憾的嘆息,
空氣中彌漫著金錢燃燒的味道。終于,
當拍賣師身后巨大的電子屏幕上清晰地打出“海神之淚”的巨幅高清照片和詳盡資料時,
整個會場的氣氛像被投入了滾燙的熱油,“轟”地一聲徹底沸騰起來!
低低的驚嘆、議論、興奮的交談聲匯成一片嗡嗡的背景音浪,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臺上。
“諸位尊貴的來賓,女士們,先生們!”拍賣師的聲音拔高,
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激動人心的煽動性,“接下來,
將是我們本場拍賣會當之無愧的壓軸重器——舉世聞名的稀世珍寶,‘海神之淚’!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吊足了胃口,才繼續(xù)道:“重達19.82克拉,
罕見的IIb型藍鉆,其深邃純粹的海洋藍色澤,無與倫比的內(nèi)部凈度(IF級),
以及它所承載的傳奇歷史淵源……起拍價,八千萬!”“八千五百萬!”拍賣師話音未落,
前排一位頭發(fā)花白、戴著金絲眼鏡、氣質(zhì)儒雅的知名珠寶商就洪亮地喊出了價,
聲音中氣十足?!熬徘f!
”一位穿著傳統(tǒng)白袍、頭戴紅白格頭巾的中東面孔富豪緊隨其后舉牌,
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財力?!熬徘灏偃f!”價格像坐上了火箭,
瞬間進入白熱化競爭階段,另一位低調(diào)的亞洲面孔藏家毫不猶豫地加價。
蘇曼云端坐在前排視野最佳的位置,姿態(tài)優(yōu)雅,背脊挺得筆直,
臉上帶著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和淡淡的優(yōu)越感,像只耐心等待獵物進入陷阱的貓。
她并不急于出手,只是微微側(cè)頭,和身邊一位穿著考究、像是顧問的男人低聲交談了一句,
嘴角噙著一絲篤定的笑意。她冷眼旁觀著價格在幾位實力買家之間快速攀升,
準備在最后關頭,以雷霆之勢一擊必殺,奠定勝局,享受那種掌控一切的快感。
當價格被一位通過電話委托競價的、聲音經(jīng)過處理的神秘買家叫到“一億兩千萬”時,
場內(nèi)的加價聲明顯稀落下來,變得謹慎而遲疑。這個價碼,
已經(jīng)逼近了這顆藍鉆在行家心中普遍認可的價值天花板。會場的氣氛變得有些凝滯,
許多人都屏住了呼吸。拍賣師經(jīng)驗豐富,環(huán)視全場,聲音帶著鼓動:“一億兩千萬!第一次!
還有加價的嗎?機會難得,這可是獨一無二的‘海神之淚’!
一億兩千萬第二次……”他手中的木槌緩緩舉起,目光掃視著臺下,等待著最后的奇跡。
就在那木槌即將落下的千鈞一發(fā)之際,空氣仿佛凝固了——“一億兩千五百萬。
”一個清晰、冷靜、甚至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女聲,像一顆冰冷的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
瞬間打破了凝滯的空氣,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會場。唰!所有的目光,
像舞臺上的追光燈一樣,齊刷刷地、帶著驚訝和探尋,
落——投向那個穿著灰色套裙、戴著眼鏡、低調(diào)得幾乎要隱沒在人群后排陰影里的年輕女子。
是我。無數(shù)道目光如同實質(zhì)般聚焦在我身上,帶著審視、驚訝、難以置信的好奇,
還有濃重的、看好戲的玩味。誰也沒想到,在幾位大佬都偃旗息鼓、拍賣師即將落槌的當口,
會殺出這么個名不見經(jīng)傳、看起來年輕甚至有些單薄、卻敢一擲千金叫出天價的陌生面孔!
蘇曼云臉上的從容微笑第一次徹底僵住了,像一張驟然凍結的面具。她猛地轉(zhuǎn)過頭,
那目光像兩把淬了劇毒的刀子,帶著極度的震驚、被冒犯的憤怒和難以置信,狠狠剜向我!
她認出了我!
認出了這個她以為早已像垃圾一樣被掃出蘇家、踩在腳底永世不得翻身的“野種”!
她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指死死攥緊了手中的競價號牌,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幾乎要將那堅硬的塑料牌捏碎!拍賣師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高價和陌生的競拍者驚了一下,
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極高的職業(yè)素養(yǎng)讓他迅速反應過來,
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好!這位女士出價一億兩千五百萬!
一億兩千五百萬第一次!還有加價的嗎?機會難得!
”他的目光掃向蘇曼云和其他幾位潛在競爭者。
蘇曼云的眼神在我平靜無波的臉上和我手中的號牌之間飛快地掃視了幾個來回,
像是在判斷我是不是在虛張聲勢,背后是否有人指使,或者…這根本就是個陷阱?
她眼底最初的驚怒迅速被一種更深的、屬于獵食者的算計和冰冷的決心取代。她不能輸!
尤其是在我——蘇晚——面前!
尤其是在這顆象征蘇家繼承人身份、象征著她即將登頂?shù)你@石上!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更是騎虎難下!如果今天在這里輸給了我,她蘇曼云將成為整個上流社會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