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咚”地一聲,像被人狠狠擂了一拳,差點從嗓子眼兒里蹦出來。
嘴里的煙沒叼住,掉在鍵盤縫里,冒出一縷細弱的青煙,帶著一股子焦糊的塑料味兒。
我他媽也顧不上心疼鍵盤了,眼珠子死死釘在值班室虛掩的門上,別他媽下一秒撲進了個什么鬼東西。
“滋啦……嘎吱……”
又來了!那聲音像生銹的鈍刀子,慢條斯理地割著人的神經(jīng)。
是冰柜的滑軌!絕對是!
金屬摩擦的噪音在空曠死寂的走廊里被無限放大,鉆進耳朵眼兒,直往骨頭縫里鉆。
頭皮一陣陣發(fā)麻,后背涼颼颼的,冷汗瞬間就浸透了薄薄的工裝背心。
操!真他媽鬧鬼了?
剛才那通嘴炮……靈驗了?
這年頭鬼也玩不起,開不起玩笑?
艸!我陳槐什么人?茅坑里的石頭!
怕?怕個球!
真讓個死人嚇尿了,傳出去我在這行還混不混了?
以后給誰化妝,人家都得嘀咕一句“就這慫包還給死人化妝?別畫一半嚇尿了”。
不行!絕對不行!
“誰?!誰在那兒裝神弄鬼?”
我吼了一嗓子,聲音有點發(fā)飄,趕緊清了清嗓子,給自己壯膽,“老王?是你嗎老王?別他媽玩了!再玩老子曝光你瀏覽記錄!”
走廊里只有我的回聲,空洞洞地撞回來,顯得更他媽瘆人了。
老王那是個老好人,借他十個膽也不敢玩這套。
不是老王,那還能是誰?
答案呼之欲出,但我腦子死活不愿意往那兒想。
值班室里那點慘白的光線,只夠照亮門口一小塊地方,再往里,就是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像個張著嘴的巨獸。
那“滋啦嘎吱”的聲音停了,停得極其突兀,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聽。
太安靜了。
安靜得能聽見自己擂鼓一樣的心跳,突突突,撞得胸腔生疼。
喉嚨發(fā)干,我咽了口唾沫。
不行,不能慫!必須去看看!
萬一是哪個冰柜門沒關嚴實,抽風了呢?
對,肯定是設備故障!這破地方設備老化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給自己找了一萬個理由,哆哆嗦嗦地伸手摸到墻上的開關,“啪嗒”一聲。
慘白的光線瞬間灌滿了狹長的走廊,刺得我瞇了瞇眼。
燈光下,走廊一覽無余,盡頭就是停尸房那扇刷著綠漆的鐵門,虛掩著一條縫。
里面沒開燈,黑洞洞的。
我深吸一口氣,帶著一股子豁出去的勁兒,抬腳就往那邊走。
皮鞋踩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發(fā)出“咔噠、咔噠”的脆響,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心尖上。
離停尸房門口還有兩三步遠,一股陰冷的寒氣就順著門縫撲面而來,激得我打了個哆嗦。
這感覺不對頭,比平時單純的低溫更刺骨,帶著一股子……難以形容的、死寂的惡意。
我猛地頓住腳步,手心里全是冷汗。
“里面……有人嗎?”我試探著又問了一句,喉嚨沒控制好有點抖。
死寂。
絕對的死寂。
連空氣都好像凝固了。
艸!拼了!我一咬牙,猛地伸手,一把推開了那扇虛掩的厚重鐵門!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響起,鐵門撞在墻上,又彈回來一點。
停尸房里沒開大燈,只有墻角一盞小小的應急燈散發(fā)著幽綠的光芒,勉強勾勒出房間的輪廓。
寒氣像濃霧,瞬間包裹了我。
一排排巨大的不銹鋼冰柜,整齊地排列在兩側(cè)墻壁。
我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去。
左邊第三個冰柜!編號B-07!它的門被打開,滑軌被拉開了將近一半!
金屬抽屜冷硬的反光在幽綠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詭異。
更詭異的是,那抽屜里……是空的!
一股寒氣“嗖”地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頭皮徹底炸開!B-07!我記得清清楚楚!那里面躺著的是誰!
林薇!
就那個投訴我腮紅打得像猴屁股的林薇!
昨天剛送進來、沒了半邊臉的林薇!
她……她的尸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