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靳斯言幾不可察地松了口氣。
他攬住阮南柚的肩膀,沉聲解釋:“昭月心善,從小領(lǐng)養(yǎng)了歡歡,但她懷孕后力不從心,難免疏于照顧?!?/p>
此時(shí),歡歡像是做了噩夢(mèng),不斷低聲呢喃著“媽媽”。
靳斯言寬厚的掌心輕拍著她的后背,滿眼溫柔。
月光溫婉地灑在一家三口身上,這是阮南柚無數(shù)次夢(mèng)到的畫面。
“如果我們的孩子還在,也該這么大了吧?!彼穆曇艉茌p。
靳斯言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閃過一抹愧疚。
“會(huì)有人照顧好她的?!彼D(zhuǎn)而牽住阮南柚的手,柔聲安慰:“我的責(zé)任,就是照顧你?!?/p>
阮南柚望向他的黑眸,那么深情,那么堅(jiān)定。
可她心底的荒涼,卻無限蔓延。
“那喬昭月呢?”她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你也要照顧嗎?”
靳斯言愣了幾秒,似乎篤定了她在吃醋,寵溺一笑:
“我和昭月只是朋友,她是單身孕婦,況且當(dāng)年救了奶奶,在異國他鄉(xiāng)想找一個(gè)容身之所,我不能不照顧?!?/p>
照顧到床上去嗎?
阮南柚緊抿著唇,壓下了高聲質(zhì)問。
她既然要走,還徒增什么麻煩。
靳斯言看著她疲憊的神色,唇瓣覆上她的眉眼,把小夜燈的亮度調(diào)到最低。
“睡吧,我陪著你?!?/p>
阮南柚摟著歡歡,閉眼假寐。
耳邊突然響起“轟隆”一聲,嚇得她渾身發(fā)抖。
一道閃電掠過靳斯言冷白的臉,隨著隔壁傳來一聲尖叫,徹底劃破了他的冷靜。
聽著阮南柚均勻的呼吸,他緩緩起身,替她和歡歡掖好被角后,匆匆離開。
門輕扣上的瞬間,阮南柚的淚也滑落在唇邊。
可第二天她剛睜眼,就被靳斯言拽住胳膊,狠狠扯下了床。
連帶著懷中的歡歡也飛了出去,額頭重重砸在床頭柜上。
他冷睨著她,掐著她的脖頸厲聲質(zhì)問:“我說了我和昭月清清白白,你為什么要?dú)⑺墓沸箲?,非要逼我?dòng)手嗎?”
他手上的力度逐漸加大,窒息感瞬間席卷阮南柚全身,她瓷白的臉漲得青紫,卻沒換來靳斯言一絲心疼。
歡歡捂住流血的額頭,跪撲過去抱住他的大腿。
“叔叔!姐姐她沒有害死阿姨的狗,是我嘴饞,偷吃了狗糧!都是我的錯(cuò)!”
她從口袋中掏出一把狗糧,小心翼翼想捧給靳斯言看。
可他身后的喬昭月只是微微啜泣,就奪走了他全部視線。
“阮小姐,我知道你討厭我,懷疑我和斯言的清白,可大白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物,是我自小的玩伴,你害死它,我該怎么活下去?”
她向后踉蹌了一步,不偏不倚地倒在靳斯言懷中,哭得楚楚可憐。
“醫(yī)生說我胎象不穩(wěn),悲傷過度容易流產(chǎn),你也做過母親,怎么能狠心到要?dú)⑺牢业暮⒆印?/p>
看著她顫抖的雙肩,靳斯言眼底閃過疼惜,他將她抱得更緊,“不怕,我會(huì)替你主持公道?!?/p>
隨即,狠戾的視線射向阮南柚,他滿眼失望。
“南柚,做了錯(cuò)事,就要受罰?!苯寡岳渎暦愿辣gS,“讓夫人跪在墓園懺悔,家法伺候?!?/p>
歡歡被嚇哭,當(dāng)場(chǎng)跪下來為她求情。
“叔叔,大白是我害死的!你要罰就罰我,鞭子會(huì)抽得皮開肉綻,會(huì)很痛的!”
靳斯言皺眉,讓保姆把哭鬧的歡歡抱下去。
“南柚,你千錯(cuò)萬錯(cuò),都不該對(duì)孩子動(dòng)手?!彼o靜凝望著阮南柚,“你這樣心狠手辣,配做母親嗎?”
那他呢……配做父親嗎?
阮南柚瑩白的脖頸上,清晰印出五道指痕,她貪婪地呼吸著空氣,心痛到難以開口。
大雨滂沱,阮南柚衣衫單薄地跪在喬昭月母親墓前,保鏢的鞭子,毫不猶豫地落了下來,一次比一次狠厲。
第一鞭,她膝間的雨水變成血水,痛得直不起身。
在得知自己懷孕那天,靳斯言高興的紅了眼眶,去寺廟一步三叩首,為她求來了住持親自開光的護(hù)身符。
那時(shí),他的膝蓋紅腫潰爛,卻還是笑著說:“為了你和寶寶,怎樣都值得?!?/p>
第二鞭,她的身形搖搖欲墜,痛到近乎昏厥。
想起他親自為孩子準(zhǔn)備小鞋子小衣服,抱著她說:“無論男孩女孩,你生的,我都喜歡?!?/p>
第九鞭,第三十六鞭……
直到第九十九鞭,阮南柚的臉色近乎慘白,后背血肉模糊一片。
她恍惚感到有人替她擋下最后一鞭,可她早已無力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