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guān)的冬天來得格外早。蕭清瑤裹緊粗布斗篷，站在簡陋的軍營轅門前，望著遠處連綿的灰色山巒。三個月前，她跟隨趙匡胤來到這北疆苦寒之地，從錦衣玉食的貴女變成了邊關(guān)將領(lǐng)的妻子。
"夫人，外面風大，回帳里去吧。"侍女小翠搓著手勸道。
清瑤搖搖頭："再等等，將軍該回來了。"
遠處傳來馬蹄聲，一隊騎兵踏著薄雪歸來。為首的趙匡胤身披鐵甲，眉宇間盡是疲憊，卻在看到清瑤的那一刻展露笑容。
"這么冷的天，怎么又出來等？"趙匡胤翻身下馬，伸手拂去清瑤發(fā)間的雪花。
清瑤接過他的佩劍："灶上熱著姜湯，先去寒。"
帳內(nèi)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邊關(guān)物資匱乏，就連趙匡胤這樣的將領(lǐng)也只能住簡易的營帳。清瑤倒了一碗姜湯遞給丈夫，看著他手上新增的凍瘡，心頭一酸。
"今日巡邊可還順利？"
趙匡胤飲盡姜湯，呼出一口白氣："抓到幾個契丹探子，已經(jīng)關(guān)起來了。"他頓了頓，"清瑤，這里條件太艱苦，不如我派人送你去附近城鎮(zhèn)..."
"不。"清瑤斬釘截鐵地打斷，"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趙匡胤望著妻子堅定的眼神，心中一暖。初來邊關(guān)時，這位蕭家千金連生火都不會，如今卻能為他熬藥煮飯、縫補衣物。短短三個月，她手上已布滿細小的傷痕。
"對了，"清瑤從箱底取出一雙新縫制的皮手套，"給你的。邊關(guān)風大，別再凍傷了手。"
趙匡胤接過手套，內(nèi)襯是柔軟的兔毛，針腳細密整齊。"你什么時候..."
"晚上你睡著后。"清瑤微微一笑，"我跟營中老嬤嬤學的。"
趙匡胤心中感動，卻不知如何表達，只緊緊握了握她的手："謝謝。"
帳外突然傳來喧嘩聲。一個士兵慌張跑來："將軍！不好了！契丹人偷襲糧倉！"
趙匡胤立刻抓起佩劍沖出帳外。清瑤緊隨其后，只見遠處糧倉方向火光沖天。
"所有人集合！弓箭手上墻！騎兵跟我來！"趙匡胤迅速下令，轉(zhuǎn)身對清瑤道，"你留在營中，鎖好帳門！"
清瑤卻搖頭："糧倉若毀，全軍挨餓。我去組織婦人救火！"
不等趙匡胤反對，她已奔向士兵家屬區(qū)。片刻后，一群婦人提著水桶跟著清瑤沖向糧倉。趙匡胤望著妻子纖弱的背影在火光中穿梭，心中既擔憂又驕傲。
戰(zhàn)斗持續(xù)到半夜。契丹人最終被擊退，但三分之一的存糧被毀。清瑤指揮婦人搶救出部分糧食，又為受傷士兵包扎傷口，直到天邊泛白才回到營帳。
趙匡胤正在帳內(nèi)擦拭染血的長劍，見清瑤進來，立刻起身："你沒事吧？"
清瑤搖搖頭，突然腿一軟，險些跌倒。趙匡胤一個箭步上前扶住她，這才發(fā)現(xiàn)她袖口有血跡。
"你受傷了？"趙匡胤聲音陡然提高。
"只是擦傷，不礙事。"清瑤勉強一笑，臉色卻蒼白如紙。
趙匡胤不由分說掀開她的袖子，只見一道寸長的傷口正在滲血。"這叫擦傷？"他聲音發(fā)顫，急忙翻出金瘡藥。
清瑤任由他包扎，輕聲道："比起那些斷胳膊斷腿的士兵，我這算什么。"
趙匡胤手上動作一頓，抬頭看她?；鸸庥痴障拢瀣幍膫?cè)臉沾著煙灰，卻透著一股他從未見過的堅毅。這個曾經(jīng)嬌弱的貴女，如今已能在危難時刻挺身而出。
"清瑤..."他喉頭發(fā)緊，"謝謝你。"
清瑤不解："謝我什么？"
"謝謝你...成為我的妻子。"趙匡胤笨拙地說出心里話。
清瑤一怔，隨即展顏一笑，那笑容讓趙匡胤心頭一熱。兩人相視片刻，清瑤突然輕咳一聲，移開視線："我去看看傷兵。"
趙匡胤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第一次意識到，這場政治聯(lián)姻，不知何時已悄然變了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