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也許是那天喬愿的話刺激了謝辭，他開始為曾經(jīng)的過錯對她進行彌補。
可謝辭的彌補就像一場冗長的獨角戲，除了他自己在意外，無人理會。
他托人從國內(nèi)寄來喬愿小時候最愛的那家老字號糖糕，包裝上沒留名字，卻被快遞員原封不動地退回來，理由是“收件人拒收”。
他去查了喬愿的課表，在她選修的藝術史課上占了旁邊的位置，整整兩節(jié)課，喬愿的目光沒往他這邊偏過一次，筆記記得密密麻麻，仿佛他只是空氣。
最狠的是那個雨天，他撐著傘在實驗室樓下等了三個小時，雨停了又下，褲腳沾滿泥點。
透過玻璃窗，能看到喬愿和顧晏辰正湊在一起看圖紙，她指著某個細節(jié)笑，顧晏辰側耳聽著，指尖在圖紙上輕輕點了點。
兩人親密默契的模樣像一根細針，扎得謝辭眼睛發(fā)酸。
曾幾何時，他和喬愿也是那樣，無話不說，每天黏在一起，是彼此最親密的伴侶。
謝辭始終在實驗室外等著，直到天黑，喬愿才出來，卻徑直走向?qū)嶒炇覀乳T，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日子一天天過，謝辭清北也不回了，整天像個游魂在喬愿的大學里打轉，希望能靠近喬愿，和她說說話。
而每天最刺心的畫面，就是喬愿和顧晏辰并肩走在林蔭道上，討論課題時頭靠得很近，或者在食堂分食一份甜點，顧晏辰自然地把她不愛吃的東西挑出來。
那些曾經(jīng)專屬于他的細節(jié)，如今全成了別人的。
那天喬愿沒來上課，也沒去實驗室。
謝辭的心猛地揪緊，喬愿從來不會這樣無故曠了課，他害怕她出了什么事。
他找管家查到了她在國外的新號碼，迫不及待撥了過去，卻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聽筒傳來顧晏辰的聲音，平靜無波：“喂？哪位？”
謝辭的理智瞬間崩了。
“愿愿呢？！”他對著聽筒低吼，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把她怎么了？??！”
“這跟你沒關系?！鳖欔坛降恼Z氣依舊平淡，甚至能聽到背景里隱約的水流聲。
“什么叫跟我沒關系……”
“嘟——嘟——”
忙音像重錘砸在謝辭心上。
他攥著手機在教學樓外轉圈，腦子里全是亂七八糟的念頭，直到傍晚，才在喬愿宿舍樓下看到顧晏辰的車。
而此時，顧晏辰正在公寓里照顧喬愿。
她發(fā)著高燒，臉頰燒得通紅，意識模糊中還在念著課題數(shù)據(jù)。
顧晏辰擰了冷毛巾敷在她額頭上，動作輕得像怕碰碎她。
每隔半小時換一次毛巾，喂她喝溫水時，她迷迷糊糊地張嘴，像只受驚的小貓。
看著她燒得干裂的嘴唇，顧晏辰心疼得不行，又沖了杯蜂蜜水，一點點喂進去。
凌晨時，喬愿的燒終于退了些。
顧晏辰守在床邊，不知不覺趴在床沿睡著了，手里還攥著沒擰干的毛巾。
第二天一早，喬愿醒來時，晨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他身上。
他姿勢看起來很不舒服，卻睡得很沉，眼下有淡淡的青黑，顯然守了她一夜。
喬愿看著他疲憊的側臉良久，心臟怦怦直跳，涌上一股暖流，輕輕拿起毯子蓋在他身上。
下樓時，顧晏辰開車送她去學校。
他替她拉開車門，手里提著保溫桶：“里面是白粥，你胃不好，先墊墊?！?/p>
車剛停在教學樓門口，就撞見了站在不遠處的謝辭。
謝辭看著顧晏辰替喬愿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圍巾，看著他把保溫桶遞給她，看著喬愿抬頭對他笑，那笑容里帶著病后的虛弱，卻有他從未見過的依賴。
那一刻，嫉妒像毒藤纏住心臟，悔恨更是潮水般將他淹沒。
他曾經(jīng)也有無數(shù)次機會這樣照顧她，卻被他親手推開了。
謝辭捂住胸口，疼得幾乎喘不過氣，原來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