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龍臺比想象中更陰森。出租車停在荒草叢生的路口,
陳四海帶我穿過一片看似普通的竹林后,眼前豁然出現(xiàn)一座破敗的古建筑群。月光下,
那些飛檐翹角像極了巨獸的獠牙。最中央的高臺上,七根青銅柱圍成環(huán)形,
柱面刻滿會蠕動的符文。"月食開始了。"陳四海指著天空。
原本皎潔的月亮正被陰影緩緩蠶食,邊緣泛出血色,"我們最多還有一小時。
"他帶我繞到建筑群后方,在一口枯井邊停下。井壁上有個不起眼的凹槽,
正好匹配斬龍劍的劍尖。當我把劍插入旋轉(zhuǎn)時,井底傳來機關轉(zhuǎn)動的悶響,
露出條向下的階梯。"跟緊我。"陳四海點燃火折子,"錯一步就會觸發(fā)禁制。
"階梯仿佛沒有盡頭。越往下走,空氣越潮濕悶熱,
墻壁漸漸由普通石磚變成了某種生物組織般的暗紅色材質(zhì),表面布滿脈動般的紋路。
我的天眼自動激活,視野中這些"墻壁"其實是半透明的,
里面流淌著金色液體——像極了人體的血管系統(tǒng)。"龍脈外圍組織。"陳四海低聲解釋,
"你母親當年發(fā)現(xiàn)的秘密通道,能避開所有陣法。"通道突然急轉(zhuǎn)直下。
我們滑入一個球形空間時,火折子噗地熄滅了。黑暗中,無數(shù)藍色光點從地面升起,
組成了一幅立體星圖。正中央懸浮著個水晶棺槨,
里面躺著個穿古裝的女子——長相與蘇沐晴一模一樣。
"這是......""歷代圣女遺蛻。"陳四海聲音透著敬畏,"守鑰人死后,
軀體會自動傳送到此。"我數(shù)了數(shù),共有七具棺槨呈北斗七星排列。
當我們靠近最新的一具時,水晶表面突然浮現(xiàn)影像:年輕時的母親抱著嬰兒站在鎖龍臺前,
身后是——輪椅上的父親?"二十年前的記錄。"陳四海觸碰水晶,影像加速播放。
畫面中母親將嬰兒交給一個道袍老者,然后獨自走向臺中央。當她舉起塊發(fā)光玉佩時,
天空突然電閃雷鳴,一道金光直劈而下......影像到此中斷。
水晶棺槨下方露出個暗格,里面是把青銅鑰匙。陳四海剛拿起它,整個空間突然劇烈震動,
頭頂傳來某種巨獸蘇醒般的低吼。"大長老開始儀式了!"陳四海拽著我沖向另一條通道,
"快!"這條通道盡頭是扇青銅門。鑰匙插入瞬間,門上的龍形浮雕突然睜開眼睛。
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門緩緩開啟——眼前的景象讓我血液凝固。圓形祭壇上,
蘇沐晴被鐵鏈綁在中央石柱上,七盞青銅燈圍繞她擺成邪異的陣型。
她的長發(fā)已經(jīng)完全變成淡金色,皮膚表面浮現(xiàn)出與母親影像中相同的紋路。更可怕的是,
一根骨針正從她頭頂緩緩插入,鮮血順著臉頰流下,滴在祭壇凹槽中形成細小的金色溪流。
祭壇邊緣站著穿黑袍的葉明——如果那還能叫葉明的話。他的臉像蠟一樣融化又重組,
時而年輕時而蒼老,手臂延長成觸須狀纏繞著根骨杖。在他身旁,
七個穿不同顏色道袍的老者圍坐成圈,口中念念有詞。"大長老在借葉明身體降臨。
"陳四海把我往后拉,"現(xiàn)在出去就是送死。"我攥緊斬龍劍,
天眼自動鎖定祭壇上的能量節(jié)點。只要破壞其中三個,就能打斷儀式。
但就在我準備沖出去時,蘇沐晴突然抬頭,金色瞳孔直直看向我們藏身的位置。「走!」
她的聲音直接在我腦海炸響,「這是陷阱!」太遲了。
葉明——或者說大長老——的頭顱180度扭轉(zhuǎn)過來,
露出個撕裂到耳根的笑容:"恭候多時,天眼繼承者。"七位長老同時出手,
七色光索從不同方向射來。陳四海推開我,自己卻被三道光芒擊中,胸口炸開碗大的洞。
沒有血流出來,只有銀色能量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樣飛速流失。
"跑......"他癱倒在地,身體逐漸透明,
"去龍眠室......"我揮劍斬斷兩根襲來的光索,但其余五根已經(jīng)纏住四肢。
它們像毒蛇般勒進皮肉,灼燒般的疼痛讓我眼前發(fā)黑。葉明踩著詭異的步伐走近,
骨杖頂端浮現(xiàn)出顆跳動的眼球——和我天眼覺醒時一模一樣的金色瞳孔。"多完美的容器。
"他用大長老的聲音贊嘆,"比那個雜種強多了。"祭壇上的蘇沐晴突然尖叫起來。
她脖頸后的紅痣迸發(fā)出刺目金光,玉佩碎片從她胸口懸浮而起,在空中重組為完整形態(tài)。
當光芒達到頂點時,整個鎖龍臺劇烈震動,七位長老同時吐血倒地。"圣女覺醒?!
"紫袍長老驚恐后退,"這不可能!"趁此機會,我掙脫光索撲向蘇沐晴。
斬龍劍砍在鐵鏈上火花四濺,卻只留下道白痕。葉明在身后狂笑:"沒用的!
這是龍脈精金所鑄——"蘇沐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在她觸碰下,天眼能力暴漲,
世界在我眼中變成了純粹的能量圖譜。
鐵鏈的"弱點"清晰可見——我揮劍精準擊中第七個鏈環(huán),整條鎖鏈應聲而斷。"攔住他們!
"葉明怒吼。七位長老再次結(jié)陣。這次他們祭出七把飛劍,組成奪命劍網(wǎng)罩下。
千鈞一發(fā)之際,蘇沐晴拽著我跳下祭壇。她手心不知何時多了塊青銅鏡碎片,
在劍網(wǎng)即將觸及的瞬間,鏡面突然擴大成盾牌——鐺!反彈的飛劍將兩位長老釘在墻上。
剩余五位變換陣型,口中開始吟誦更復雜的咒語。地面浮現(xiàn)出巨大的血色八卦,
無數(shù)蒼白手臂從卦象中伸出,抓向我們的腳踝。"龍眠室!"蘇沐晴拉著我沖向祭壇后方,
"快!"葉明縱身攔在前路,觸手狀的手臂膨脹到樹干粗細。就在他即將拍下的瞬間,
一道青光從天而降,將他整條手臂齊根切斷。"誰?!"葉明痛苦咆哮。
屋頂缺口處站著個戴青銅面具的女人,手中長劍與我的斬龍劍產(chǎn)生共鳴。她輕盈落地,
劍尖直指葉明咽喉:"動我兒子,問過我這當娘的嗎?"我心臟停跳了一拍。即使隔著面具,
那雙眼睛也與我鏡中所見一模一樣。"葉明月!"大長老的聲音從葉明體內(nèi)傳出,
"你果然沒死!"母親沒有廢話,劍光如瀑逼退葉明,轉(zhuǎn)身對我們喊:"進龍眠室!
月食結(jié)束前毀掉控制核心!"蘇沐晴卻站著不動,
金色眼眸死死盯著母親:"你不是葉姨......"話音未落,"母親"的面具突然裂開,
露出張陌生的臉。她獰笑著揮劍刺向蘇沐晴心口:"圣女的眼睛果然毒辣!
"我本能地擋在蘇沐晴身前。劍尖刺入胸膛的剎那,
天眼自動觸發(fā)預判能力——我看到了未來三秒的畫面:劍身會釋放毒素凍結(jié)我的行動,
然后這冒牌貨會取走我和蘇沐晴的天眼本源。不,絕不!在劍尖觸及皮膚的瞬間,
我主動向前一步讓劍刃貫穿肩膀,同時斬龍劍橫掃對方咽喉。假母親驚愕后退,
劍鋒還是帶出了一蓬鮮血。"塵兒!"真正的呼喊從屋頂傳來。又一個戴面具的身影躍下,
這次她摘下面具的瞬間,我就知道錯不了——那雙眼睛里的神采,與照片中一模一樣。
真母親落地便是一記橫掃,劍氣將三位長老攔腰斬斷。她轉(zhuǎn)身時我看到她后背插著七根骨針,
隨著動作不斷滲血。"走!"她將一個青銅匣子塞給我,"把這個放入龍眠室祭壇!
"葉明突然發(fā)出不似人類的嚎叫。他的身體像吹氣球般膨脹,皮膚下浮現(xiàn)出鱗片狀紋路。
大長老的聲音響徹整個空間:"既然容器毀了,那就同歸于盡吧!
"母親推了我一把:"龍眠室在祭壇下面!"她轉(zhuǎn)身迎向怪物化的葉明,
"我和你父親欠你二十年,今天該還了。
"蘇沐晴拽著不肯離開的我跳進祭壇中央突然出現(xiàn)的黑洞。下落過程中,她緊緊抱住我,
金色長發(fā)在黑暗中如火焰般明亮。"她真是你母親。"蘇沐晴在我耳邊說,
"我在記憶碎片里見過她。"我們掉進個半球形石室。
正中央的祭壇上懸浮著顆跳動的水晶心臟,每條血管都連接著墻壁上的龍形浮雕。
當我看清心臟內(nèi)部封存的東西時,胃部一陣痙攣——那是個縮小版的嬰兒,
蜷縮在琥珀般的物質(zhì)中。它后背有三顆紅痣,額頭上有淡淡的金色紋路。
"這是......""你的克隆體。"蘇沐晴觸碰祭壇,表面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符文,
"大長老用你的臍帶血制作的備用容器。"青銅匣子在此時自動打開,
里面是把刻滿符文的玉刀。當我拿起它時,天眼突然接收到一段信息流:原來二十年前,
母親發(fā)現(xiàn)大長老想用龍脈力量延續(xù)壽命的陰謀,
但儀式需要特殊容器——擁有天眼血脈的嬰兒。為保護我,
母親制作了假嬰(葉明)迷惑大長老,同時將真正的我送走。
"所以葉明真是......""大長老的孫子。"蘇沐晴指向心臟后方,
那里懸浮著個小一些的晶體,里面是葉明嬰兒時的影像,
"他用自己兒子的精子和偷來的圣女卵子人工培育的。"頭頂傳來劇烈爆炸聲。
石塊簌簌落下,整個石室開始坍塌。蘇沐晴拉著我沖到祭壇前:"快!用玉刀刺入心臟!
"我舉起刀卻猶豫了。如果這里面真是我的克隆體......"那不是生命。
"蘇沐晴按住我的手,"只是大長老制作的工具。"玉刀刺入水晶的瞬間,
整個鎖龍臺發(fā)出垂死巨獸般的哀鳴。心臟碎裂,里面的嬰兒影像化作青煙消散。
所有連接血管同時斷裂,噴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黑霧。石室頂部開始大面積坍塌。
蘇沐晴拽著我躲向角落時,地面突然裂開,我們掉進了一條地下暗河。
湍急的水流將我們沖進更深的洞穴,最后拋進個地下湖里。當我掙扎著爬上岸時,
蘇沐晴已經(jīng)昏迷不醒。她的金發(fā)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皮膚表面的紋路也逐漸消失。
我抱起她尋找出路,天眼在黑暗中指引著方向。洞穴盡頭有微光。
走近才發(fā)現(xiàn)是半截插在巖壁里的青銅劍,
劍柄處鑲嵌著塊發(fā)光玉佩——與蘇沐晴那塊正好是一對。當我拔出劍時,巖壁轟然倒塌,
露出后面的天然隧道。月光從裂縫中灑落,顯示月食已經(jīng)結(jié)束。遠處傳來搜救隊的呼喊聲,
還有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蘇沐晴在我懷里動了動,
睜開恢復黑色的眼睛:"葉塵......"她抬手摸向我肩膀的傷口,
卻在碰到我皮膚的瞬間僵住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手背浮現(xiàn)出了與祭壇上完全相同的符文。"這是......""龍脈印記。
"她聲音發(fā)抖,"大長老的儀式......完成了一半。"遠處亮起探照燈的光柱。
在徹底獲救前,蘇沐晴最后說了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現(xiàn)在,你體內(nèi)流著大長老的血了。
"右手上的符文像活物一樣蠕動。醫(yī)院走廊慘白的燈光下,
那些黑色線條正緩慢地向我手腕蔓延。每當它們延伸一厘米,
就有種奇怪的麻木感順著血管爬上來。蘇沐晴堅持用繃帶纏住我的手,
但布料下面?zhèn)鱽淼脑幃愑|感讓我知道——這東西不是靠物理手段能阻擋的。"葉先生?
"護士推開急診室的門,"您母親醒了。"病房里,母親靠坐在床頭,臉色蒼白得像紙。
醫(yī)生說她后背的七根骨針上淬了劇毒,能活下來已經(jīng)是奇跡。但當我開啟天眼時,
看到的景象更糟——她心臟周圍纏繞著與父親當初一樣的黑絲,只是顏色更深,
像蛛網(wǎng)般密密麻麻。"塵兒。"她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關門。
"鎖門聲剛落,母親突然扯開病號服領口。她鎖骨下方有個發(fā)光的金色紋身,形狀像把鑰匙。
當她用指尖劃過時,紋身竟然立體浮起,變成把真正的青銅鑰匙。"拿著。
"她把鑰匙塞進我手心,"我實驗室的坐標已經(jīng)輸入你手機。里面有能對抗龍脈侵蝕的裝置。
"鑰匙接觸皮膚的瞬間,我右手符文突然暴起,黑色線條像蛇一樣纏向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