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瘋了似的砸向這座城市,每一滴都像是老天爺憋屈了太久的眼淚,
帶著一股子要把人砸進地縫里的狠勁兒。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我的廉價塑料雨披上,
聲音沉悶而密集,像是無數(shù)細小的鼓槌在敲打著一面破鼓。雨幕厚重得幾乎隔絕了世界,
眼前只有模糊晃動的車燈光暈,
還有腳下這輛破舊電驢在濕滑路面上發(fā)出的、隨時要散架般的呻吟?!翱禳c,
再快點……”我咬著牙,雨水順著額發(fā)流進眼睛,又澀又痛,但我顧不上擦。
手機在口袋里催命似的震動,屏幕上那個“超時警告”的紅字刺得我眼睛發(fā)疼。
這單要是黃了,這個月連泡面都得掰著指頭數(shù)著吃了。就在我鉚足了勁兒,
想趁著綠燈最后幾秒沖過前面那個十字路口時,一道雪亮的、蠻橫霸道的光柱猛地撕裂雨幕,
從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斜刺里插了過來!那光太亮,太近,
帶著一種金屬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蠻橫?!安?!”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我?guī)缀跏浅鲇诒灸艿孛湍髣x車,同時拼命把車頭往旁邊扭。
刺耳的剎車聲,輪胎摩擦濕滑地面的尖叫,
還有我自己那輛破電驢不堪重負的、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瞬間混雜在一起,
尖銳地穿透了狂暴的雨聲。巨大的慣性把我整個人狠狠摜了出去,
電驢像一匹脫韁又立刻被絆倒的劣馬,帶著刺耳的刮擦聲,
一頭撞在了旁邊那堵冰冷的金屬墻上——那是一輛漆黑锃亮的轎車,
車頭上那尊小小的、飛翔的女神像在雨水的沖刷下,閃著冰冷而傲慢的光。勞斯萊斯。
腦子里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冰冷的雨水混著泥漿,順著我的安全帽帽檐淌下來,流進脖頸,
刺骨的涼。我像個斷了線的木偶,癱坐在濕漉漉的柏油路上,
渾身的骨頭都在剛才那一下撞擊中散了架,火辣辣地疼。身下是冰冷的積水,不遠處,
我那輛相依為命的電驢歪倒著,車筐里的外賣保溫箱摔開了口,
里面那份精心打包的餐盒滾落出來,湯汁和飯菜潑灑在骯臟的雨水里,一片狼藉,
散發(fā)出混合著廉價油腥和泥土的味道。完了。這個念頭沉甸甸地砸下來,
比冰冷的雨水更讓人窒息。就在這時,那輛如同黑色礁石般沉默的勞斯萊斯,
后車窗無聲無息地降了下來。一股混合著昂貴皮革和冷冽香氛的暖風(fēng),
帶著與這暴雨夜格格不入的矜貴氣息,撲面而來。
一張妝容精致、挑不出半點瑕疵的臉龐出現(xiàn)在窗后。
那雙曾經(jīng)盛滿我年少時所有溫柔憧憬的眼睛,此刻卻像是蒙上了一層薄冰,
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冷冷地掃過我一身狼狽的雨披、歪倒的破電驢,
還有地上那攤被雨水迅速沖淡的、狼藉不堪的外賣。蘇晚。我的前女友。
時間像是被雨水凍住了。我僵在原地,雨水順著頭發(fā)流進眼睛,又澀又痛,
卻比不上心頭那股猛然竄起的、被無數(shù)根細針同時刺穿的尖銳酸楚。她怎么會在這里?
還是以這種方式出現(xiàn)?她微微側(cè)過頭,對著駕駛座的方向,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雨幕,
帶著一絲刻意的不耐煩和輕飄飄的鄙夷:“天麟,你看,我說得沒錯吧?這種下雨天,
總有些為了幾個銅板就不要命的東西在路上亂竄,真晦氣?!瘪{駛座上的男人也微微探過身。
他側(cè)臉的線條冷硬,頭發(fā)一絲不茍地向后梳著,露出寬闊的額頭。他掃了我一眼,
眼神像是在看路邊的垃圾,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有一種習(xí)以為常的漠視。他沒接蘇晚的話,
只是抬手,隨意地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價值不菲的金絲眼鏡。“呵,
”蘇晚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嘴角勾起一個極淡、極冷的弧度。她故意慢悠悠地抬起右手,
伸到車窗邊。雨水打濕了她白皙的手腕,更襯得她無名指上那枚鉆戒光芒奪目,
切割完美的鉆石在車內(nèi)的燈光下折射出無數(shù)道冰冷璀璨的光線,幾乎要灼傷人的眼睛。
“林默,”她的聲音像淬了冰,“看見了嗎?你拼死拼活送十年外賣,掙的那點碎銀子,
連我這顆戒指的一根爪托都買不起?!彼D了頓,每一個字都像帶著倒鉤的鞭子,
狠狠抽打在我早已麻木的尊嚴上,“這就是命。你認命,也省得這么辛苦,還……丟人現(xiàn)眼。
”她的話音剛落,駕駛座那個叫趙天麟的男人像是終于被這小小的插曲打擾了興致,
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他甚至沒有看我,只是隨意地、帶著一種打發(fā)乞丐般的不屑,
從手邊的真皮錢包里抽出厚厚一沓嶄新的紅色鈔票。車窗開得更大了些。
“嘩啦——”那沓鈔票像一堆骯臟的落葉,被他隨手扔了出來,砸在我面前渾濁的積水里。
有幾張被濺起的泥水打濕,迅速暈開污漬,紅得刺眼。“撿起來,
”趙天麟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冰冷得像塊鐵,“拿了錢,滾遠點。別臟了我的車,
也省得……礙眼?!彼詈髢蓚€字咬得很輕,卻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蔑視。
雨水瘋狂地砸在那些散落的鈔票上,也砸在我臉上。冰冷的,帶著泥腥味。我低著頭,
視線死死釘在那些被污水浸染的紅色紙張上,它們像一灘灘凝固的血。
整個世界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的聲音,還有血液沖上頭頂?shù)霓Z鳴。
一股滾燙的、混雜著無邊屈辱和暴怒的火焰,瞬間吞噬了四肢百骸,
攥緊的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卻壓不住那股想要毀滅一切的沖動。
憑什么?!就在那股焚毀理智的怒火即將沖破喉嚨,
就在我?guī)缀跻活櫼磺械負湎蚰巧缺涞能嚧皶r——【叮!
】一聲極其清脆、宛如水晶敲擊般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我腦海最深處響起。
這聲音如此突兀,如此清晰,瞬間蓋過了暴雨的喧囂和心臟的狂跳。
【檢測到宿主遭遇極端羞辱與不公,神級財富系統(tǒng)正式激活!
宿主銀行賬戶(尾號****)即時到賬:人民幣1,000,000,000元(十億)!
資金來源安全無追溯,請放心使用!】冰冷的機械音,每一個字卻都像帶著千鈞之力,
狠狠砸在我的意識里。十……十億?我徹底懵了,像被一道無聲的驚雷劈中,
整個人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忘了。
剛才那股滔天的怒火瞬間被一種巨大的、不真實的荒謬感取代。緊接著,那機械音再次響起,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制力:【新手強制任務(wù)發(fā)布:請在60分鐘內(nèi),
合理消費人民幣1,000,000元(一百萬)!任務(wù)成功:解鎖后續(xù)神豪特權(quán)!
任務(wù)失?。合到y(tǒng)將收回所有資金,并永久解綁!
】【倒計時開始:59:59…59:58…】一百萬!一小時花光?!
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被命運扼住喉嚨的緊迫感同時襲來,讓我頭暈?zāi)垦?。我猛地抬起頭,
視線越過那攤骯臟的鈔票,越過車窗里蘇晚那張寫滿刻薄和等待好戲的臉,
越過趙天麟那副冷漠的金絲眼鏡……像溺水者尋找浮木般,瘋狂地掃視著雨幕中的街道。
目光,最終死死釘在勞斯萊斯正對面!那里,
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Vacheron Constantin(江詩丹頓)**。
就是它了!一股從未有過的、近乎蠻橫的力量從腳底直沖頭頂。去他媽的尊嚴!
去他媽的屈辱!去他媽的前女友和總裁!我猛地從冰冷骯臟的積水中站起來,
動作快得甚至帶起了水花。完全無視了車窗內(nèi)蘇晚瞬間凝固的錯愕表情,
也徹底無視了趙天麟微微皺起的眉頭。我像一個掙脫了所有枷鎖的瘋子,
拖著濕透沉重、沾滿泥漿的身體,大步流星,甚至帶著一種決絕的沖刺姿態(tài),
直撲向那扇燈火通明、如同另一個世界入口的奢侈品店玻璃門!“砰!
”沾滿泥漿的廉價雨披粗暴地撞開了那扇光潔如鏡、帶著感應(yīng)裝置的厚重玻璃門。門內(nèi),
溫暖干燥、彌漫著頂級皮革與檀木香氣的空氣,與門外濕冷腥臊的暴雨世界瞬間割裂。
幾個穿著剪裁合體、氣質(zhì)矜持的導(dǎo)購小姐正圍在一起低聲交談,臉上掛著職業(yè)化的微笑。
門被撞開的巨響和隨之灌入的冷風(fēng)、雨水氣息,讓她們齊刷刷地轉(zhuǎn)過頭。
當(dāng)她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時——那件滴著泥水的廉價透明雨披,
下面露出的被雨水泡得發(fā)白起皺的外賣制服,
還有濺滿泥點、磨損嚴重的舊運動鞋——她們臉上精致的微笑瞬間僵住,
隨即被一種毫不掩飾的驚愕、困惑,以及迅速蔓延開的、帶著距離感的嫌惡所取代?!跋壬??
”離門最近的一位短發(fā)導(dǎo)購反應(yīng)最快,她迅速上前一步,試圖阻擋我繼續(xù)深入,眉頭蹙起,
聲音帶著公式化的警惕,“您這是……需要幫助嗎?我們這里是……”“閉嘴!
”我粗暴地打斷她,聲音嘶啞,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后的瘋狂和不管不顧。
我一把抹開糊住眼睛的雨水和濕發(fā),視線像探照燈一樣掃過店內(nèi)。
那些躺在絲絨托盤里、在柔和射燈下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和璀璨鉆石光芒的手表,
此刻在我眼中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奢侈品,而是救命的任務(wù)道具!
我的目光瞬間鎖定在正中央玻璃展柜里,
那塊被單獨陳列、通體鉑金、表圈鑲滿方形切割鉆石、表盤深邃如星空的腕表上。
旁邊精致的價簽上,那一長串零刺痛了我的眼,但也點燃了我最后一絲希望的火苗?!澳菈K!
最貴的!”我猛地抬手指向它,
動作幅度大得差點把雨披上的泥水甩到旁邊光潔的玻璃展柜上,“給我!包起來!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