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也跟著人流往外走，心里卻比來時更亮堂。她摸了摸胸口，那里的暖意比之前更凝實了，甚至能隱約感覺到靈氣在經(jīng)脈中自主流轉(zhuǎn)——這是引氣一層的征兆！
只用了三天，就從“凝聚氣感”突破到“引氣一層”。若是讓王胖知道，怕是要驚掉下巴。
“云曦?！?/p>
一個聲音自身后傳來。云曦回頭，見是玄塵長老身邊的一個小道童，正拿著一卷竹簡朝她走來。
“玄塵長老說，你根基雖弱，卻有顆靜修之心，這卷《通脈手札》你拿去看看，或許有用?！毙〉劳瘜⒅窈嗊f給她，又補充了一句，“長老說，道途漫漫，資質(zhì)是舟，心性是舵，無舟可借筏，無舵則易覆?！?/p>
云曦接過竹簡，入手微沉。竹簡是普通的竹片，上面的字跡卻蒼勁有力，顯然是玄塵長老親手所書。她對著高臺的方向深深一揖：“多謝長老，弟子謹(jǐn)記教誨?！?/p>
小道童點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周圍有弟子注意到這一幕，臉上露出驚訝或嫉妒的神色。一個無靈根的外門弟子，竟然能得到玄塵長老的青睞？
云曦卻顧不上這些，她緊緊抱著竹簡，快步離開廣場。她現(xiàn)在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研讀這卷《通脈手札》。
回到土坯房時，王胖正唉聲嘆氣：“完了完了，我引氣二層都不穩(wěn)，肯定選不上玄塵長老的弟子了。”他見云曦回來，眼睛一亮，“你呢？剛才我好像看見玄塵長老的道童給你東西了？”
云曦把竹簡遞給王胖看：“長老給了我一卷手札。”
王胖翻開一看，頓時咋舌：“我的天！這可是玄塵長老的獨門心得?。《嗌賰?nèi)門弟子求都求不到……云曦，你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云曦笑了笑，心里卻清楚，這不是運氣。
是那無數(shù)個在老槐樹下苦熬的夜晚，是洗藥罐時也不忘揣摩引氣訣的專注，是面對趙峰威壓時也不肯說謊的堅持，才讓她抓住了這絲機緣。
她從王胖手里拿回竹簡，小心地收進儲物袋——那是她用半個月月例換的最低階儲物袋，只能裝些小物件，卻讓她寶貝得不行。
“王胖，”云曦看著他，認(rèn)真地說，“你也別灰心。玄塵長老說，心性比資質(zhì)更重要。”
王胖愣了愣，隨即撓撓頭，笑了：“你說得對！大不了我再努力些，總能追上的?！?/p>
夕陽透過窗欞照進土坯房，落在云曦臉上，映得她眼底的光芒格外明亮。
她知道，這卷《通脈手札》只是一個開始。前路依舊布滿荊棘，但她有了更清晰的方向，也有了更堅定的信心。
順天，順地，順己身。
她的道，或許慢，或許險，卻是屬于自己的道。
而這條道的盡頭，是那片她從未見過，卻無比向往的星空。
《通脈手札》比云曦想象的更精妙。
玄塵長老并未在其中記載什么高深功法，只詳細(xì)記錄了三十種疏通經(jīng)脈的法子，有的是配合特定時辰吐納，有的是借用草木靈氣輔助，甚至還有幾種看似簡單的凡人體操，卻暗合經(jīng)絡(luò)走向。
最讓云曦驚喜的是，手札末尾附了一張“經(jīng)脈圖”，上面用朱筆標(biāo)注了低階修士最易淤塞的七處節(jié)點，還畫了靈氣繞開節(jié)點的“迂回路徑”——這簡直是為她量身定做的指南。
接下來的日子，云曦幾乎把所有醒著的時間都投入到修煉中。
白日里清洗丹房時，她就偷偷練那套凡人體操。彎腰時，意念跟著俯身的動作，引導(dǎo)靈氣繞開腰側(cè)的淤塞；抬手時，想象靈氣順著手臂攀升，避開肘部的節(jié)點。起初動作僵硬得像提線木偶，練到后來，竟能做到“形動而氣隨”，連擦藥罐的動作都帶著幾分韻律，效率反而高了不少。
夜里，她就著月光研讀手札，按照上面的法子調(diào)整吐納。她發(fā)現(xiàn)，寅時（凌晨三點到五點）的靈氣最是柔和，適合疏通經(jīng)脈；而丹房后的那片竹林，因常年吸收藥氣，靈氣中帶著一絲溫潤，對她這種敏感體質(zhì)尤其友好。
于是，她又多了個習(xí)慣——每日寅時，悄悄溜到竹林深處，借著晨露與竹香吐納一個時辰，再趕在天亮前回到丹房干活。
這般連軸轉(zhuǎn)了半月，成效顯著。
丹田處的暖意已凝聚成一團微弱的“氣團”，雖比同階弟子的靈氣稀薄，卻異常精純；原本淤塞的七處節(jié)點，已有兩處能被靈氣順利繞過，流轉(zhuǎn)速度快了近一倍。
這日清晨，云曦在竹林吐納完畢，正準(zhǔn)備起身，忽覺指尖一陣發(fā)麻，一股細(xì)微卻清晰的靈氣順著指尖溢出，在空氣中凝成一小團白霧，又迅速散去。
她愣住了，隨即心臟狂跳起來——這是引氣二層的征兆！
從引氣一層到二層，她只用了半個月，比當(dāng)初突破一層快了一倍還多！
“果然有用……”她忍不住低笑出聲，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連日來的疲憊仿佛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喜悅沖散了。
回到丹房時，王胖正蹲在石階上唉聲嘆氣，見她回來，苦著臉道：“云曦，完了，我剛才去測了靈氣，還是引氣二層中段，離三層差著老遠(yuǎn)呢?！?/p>
按玄塵長老的要求，三日后就要用玉簡測進度，王胖這進度確實懸。
云曦想了想，從懷里掏出一小包東西遞給她：“這個給你。”
那是她按《通脈手札》的法子，用丹房廢棄的藥渣（主要是些溫和的通絡(luò)草藥）加上晨露泡的藥粉，雖然簡陋，卻能稍微舒緩經(jīng)脈淤塞。
“這是……”王胖接過藥包，放在鼻尖聞了聞，“有股清香味，是什么好東西？”
“不是什么寶貝，”云曦笑道，“你試試用溫水化開，泡半個時辰手腳，或許能讓靈氣順快點?！彼龥]說是玄塵長老手札里的法子，只說是自己瞎琢磨的。
王胖眼睛一亮：“真的？那我今晚就試試！”
接下來的兩日，云曦依舊按部就班地修煉，王胖則抱著“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心態(tài)，每天泡藥粉。到了測進度的前一天，他興沖沖地跑來告訴云曦，自己的靈氣果然順暢了些，已經(jīng)摸到引氣三層的邊了。
“云曦，你這法子太神了！”王胖激動地拍著她的肩膀，“等我進了玄塵長老門下，肯定忘不了你！”
云曦笑著點頭，心里卻另有打算。她對“拜師”并無執(zhí)念，只想著能繼續(xù)拿到手札、聽長老講道，便已是天大的機緣。
測進度這日，外門弟子們排著隊，依次上前將手按在測靈玉簡上。
玉簡是下品法器，能根據(jù)弟子體內(nèi)靈氣的強弱和精純程度發(fā)光，光芒越亮，代表進度越好。
輪到王胖時，他深吸一口氣，將手按了上去。玉簡亮起淡青色的光，雖不算耀眼，卻比上次測試時亮了不少。
負(fù)責(zé)記錄的外門執(zhí)事點點頭：“引氣三層初段，合格?！?/p>
王胖差點跳起來，回頭沖云曦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很快輪到了云曦。
她走到玉簡前，能感覺到周圍投來的目光，有好奇，有懷疑，還有幾分看好戲的意味——一個無靈根的丫頭，能在半個月內(nèi)有多大進步？
云曦深吸一口氣，將手輕輕按在玉簡上，同時運轉(zhuǎn)靈氣，讓那團微弱的氣團順著手臂涌向玉簡。
起初，玉簡毫無動靜。
“呵，我就說吧，果然不行……”
“浪費時間?！?/p>
譏笑聲又起。王胖急得攥緊了拳頭，卻不敢出聲。
就在這時，玉簡突然閃過一絲極淡的白光，雖微弱得像風(fēng)中殘燭，卻真實存在。
負(fù)責(zé)記錄的執(zhí)事愣了一下，仔細(xì)看了看，才道：“引氣二層巔峰?！?/p>
人群中一陣低低的嘩然。
半個月前，云曦還只是剛?cè)胍龤庖粚拥乃?，這進度雖不算頂尖，卻比許多資質(zhì)普通的弟子快多了——尤其是對一個“無靈根”來說。
云曦收回手，心里很平靜。她知道，這只是開始。
測試結(jié)束后，玄塵長老的親傳弟子來宣布結(jié)果：王胖果然在前三名之列，成功入選玄塵長老門下。
王胖跑過來，興奮地拉著云曦的胳膊：“太好了！云曦，以后我可以去長老的洞府聽道了，我記下來講給你聽！”
云曦笑著點頭：“恭喜你?！?/p>
看著王胖興沖沖地跟著玄塵長老的弟子離開，云曦心里沒有羨慕，只有一種踏實的感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王胖的路走順了，她的路，也在腳下慢慢鋪開。
她轉(zhuǎn)身準(zhǔn)備回丹房，卻被一個聲音叫住。
“云曦?！?/p>
是李執(zhí)事。
李執(zhí)事走到她面前，目光復(fù)雜地看了她一眼：“你的進度，玄塵長老已經(jīng)告訴我了。”她頓了頓，遞過來一個儲物袋，“這里面有三枚下品靈石，還有一瓶‘蘊氣丹’，是玄塵長老托我交給你的。”
云曦愣住了：“長老……為何要給我這些？”
“他說，”李執(zhí)事的嘴角似乎微微勾起了一絲弧度，“璞玉需磨，鈍刀需礪，你這性子，或許比許多鋒芒畢露的弟子更適合走得遠(yuǎn)?！?/p>
說完，李執(zhí)事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云曦握著沉甸甸的儲物袋，站在原地，望著遠(yuǎn)處云霧繚繞的山峰。陽光穿過云層灑下來，落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這雙手曾磨破過無數(shù)次，曾長滿紅疹，也曾因為引氣不暢而顫抖。但此刻，它們穩(wěn)穩(wěn)地握著屬于自己的機緣。
通脈手札、蘊氣丹、靈石……還有那位素未謀面卻愿意給她機會的玄塵長老。
云曦輕輕握緊拳頭，掌心的溫度仿佛能融化一切阻礙。
她的道，或許慢，或許難，卻從未斷絕。
而這條路的前方，正有越來越多的光，在等著她。
得了玄塵長老的饋贈，云曦的修煉順了不少。
三枚下品靈石被她精打細(xì)算地用著，每次只吸收一絲靈氣，配合蘊氣丹的藥效，丹田的氣團雖依舊稀薄，卻日漸凝實。那卷《通脈手札》被她翻得卷了邊，上面的三十種通脈法子已練得爛熟，七處淤塞節(jié)點又打通了一處，靈氣流轉(zhuǎn)愈發(fā)順暢。
丹房的活計依舊枯燥，但云曦漸漸從中悟出了些門道。不同的藥罐殘留著不同的藥氣，有的霸道，有的溫潤，她試著在清洗時悄悄引導(dǎo)這些藥氣入體，竟能起到微弱的“淬體”效果——手背的薄繭變得堅韌，連之前被藥渣侵蝕留下的紅疹印子都淡了許多。
這日，她正在清洗一批剛煉廢的丹藥殘渣，忽聽丹房內(nèi)傳來一陣驚呼。
“不好！丹爐炸了！”
緊接著是“轟隆”一聲巨響，熱浪夾雜著藥灰撲面而來。云曦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滾，躲開了飛濺的碎石，卻被一股氣浪掀得撞在石壁上，胸口一陣發(fā)悶。
“快！快去請丹王長老！”
“趙師兄被壓住了！”
混亂中，云曦抬頭望去，只見丹房中央的一座巨大丹爐倒塌了半邊，爐身裂開一道大縫，滾滾黑煙從縫里冒出，隱約能看到一個人影被壓在爐下，正是之前刁難她的趙峰。
幾個內(nèi)門弟子想上前救人，卻被丹爐散發(fā)出的灼熱氣浪逼退——那是煉丹失敗后殘留的火毒，沾之即傷。
“怎么辦？再拖下去，趙師兄就……”有弟子急得跺腳。
云曦看著那道裂縫，又看了看周圍散落的藥罐——其中幾個剛裝過“清霖草液”，那是一種能中和火毒的低階藥液，雖然藥效不強，但或許能暫時壓制火毒。
她心里飛快地盤算著：趙峰雖刻薄，但見死不救終究不妥；而且丹爐倒塌說不定會牽連外門弟子，若是能幫上忙，或許能免去一場責(zé)罰。
“讓開！”
云曦低喝一聲，抓起三個裝著清霖草液的藥罐，運起剛練熟的凡人體操，腳步輕快地繞開飛濺的火星，朝著丹爐沖去。
“那丫頭瘋了？”
“她一個引氣二層，上去就是送死！”
身后傳來驚呼聲，但云曦已經(jīng)沒時間多想。她沖到丹爐旁，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灼熱氣浪，連忙運轉(zhuǎn)靈氣護住周身，同時將藥罐對準(zhǔn)裂縫，用力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