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藝術(shù)節(jié)只剩一周時,林晚終于把參賽曲目定了下來——一首旋律輕快的獨立民謠,歌詞里藏著對自由的向往,像極了她此刻的心境。
每天放學(xué)后,她都會拉著陳瑤去學(xué)校的琴房練歌。琴房里的舊鋼琴帶著點走音,卻剛好襯得她的聲音愈發(fā)清澈。陳瑤坐在旁邊當(dāng)聽眾,每次聽到副歌部分,都會忍不住跟著晃腦袋:“晚晚,你唱得也太好聽了吧!肯定能拿第一!”
“拿不拿第一不重要?!绷滞頁芰藫芗?,嘴角噙著笑,“我就是想唱給想聽的人聽?!?/p>
她說這話時,窗外的夕陽剛好落在琴鍵上,給她的側(cè)臉鍍上了一層溫柔的金邊。陳瑤看著她眼底的光,忽然覺得,現(xiàn)在的林晚就像一顆被擦亮的星星,再也藏不住自己的光芒了。
消息傳到江熠耳朵里時,他正在籃球場上練球。趙陽拍著他的肩膀喊:“熠哥,林晚要參加歌手大賽了!你知道嗎?”
江熠的動作頓了頓,籃球在指尖轉(zhuǎn)了個圈,臉上抑制不住地揚起笑意:“知道,她告訴我的?!?/p>
“不是吧?”趙陽一臉震驚,“她連這個都跟你說了?你們倆這進展也太快了吧!”
江熠沒說話,只是投籃的力道都輕快了幾分。籃球穿過籃筐,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像在為他歡呼。他掏出手機,給林晚發(fā)了條消息:“晚上練歌嗎?我去給你送水?!?/p>
幾乎是秒回:“來唄,琴房等你?!?/p>
那天傍晚,江熠拎著兩瓶橘子汽水站在琴房門口,隔著窗戶看到里面的景象——林晚抱著吉他坐在琴凳上,長發(fā)松松地挽在腦后,幾縷碎發(fā)垂在臉頰旁。她的手指在琴弦上靈活地跳躍,嘴里哼著不成調(diào)的旋律,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她身上,像一幅會動的畫。
江熠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林晚抬頭發(fā)現(xiàn)他,笑著朝他揮手,才紅著臉推門進去。
“練得怎么樣了?”他把汽水放在桌上,眼神不自覺地跟著她轉(zhuǎn)。
“差不多了?!绷滞矸畔录舆^汽水?dāng)Q開,“就是有點緊張,怕上臺忘詞?!?/p>
“不會的。”江熠說得篤定,“你那么厲害,什么都難不倒你。”
林晚被他認(rèn)真的樣子逗笑了:“你這是盲目崇拜?!?/p>
“才不是。”江熠看著她的眼睛,語氣鄭重,“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厲害的?!?/p>
夕陽的光穿過窗戶,在兩人之間投下斑駁的光影。林晚看著少年真誠的眼神,心跳忽然漏了一拍,連忙低下頭喝汽水,掩飾自己發(fā)燙的臉頰。
琴房里安靜下來,只有窗外的蟬鳴和彼此的呼吸聲。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橘子汽水味,甜得像要化在風(fēng)里。
藝術(shù)節(jié)當(dāng)天,禮堂里坐滿了人。后臺擠滿了化妝的演員,空氣中混合著發(fā)膠和香水的味道,熱鬧得像菜市場。
林晚穿著那條新買的碎花裙,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調(diào)音。陳瑤在旁邊給她整理頭發(fā),緊張得手心冒汗:“晚晚,你緊張嗎?我感覺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有點?!绷滞硇α诵Γ讣庠诩疑陷p輕撥了一下,“但更多的是興奮。”
她抬頭看向臺下,觀眾席黑壓壓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人臉??伤?,江熠一定在里面,像他說的那樣,坐在第一排,等著聽她唱歌。
這個認(rèn)知像顆定心丸,讓她原本有些發(fā)顫的指尖漸漸穩(wěn)了下來。
輪到林晚上場時,報幕員念到她的名字,臺下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夾雜著幾聲不懷好意的竊笑——是李萌萌那幫人。
林晚深吸一口氣,抱著吉他走上舞臺。聚光燈打在她身上,有點晃眼,卻也讓她瞬間成了全場的焦點。她的目光穿過人群,精準(zhǔn)地落在第一排——江熠正睜大眼睛看著她,眼里的期待像星星一樣閃。
林晚對著他彎了彎嘴角,然后撥動了琴弦。
前奏響起時,臺下漸漸安靜下來。她的聲音隨著旋律流淌出來,清澈又帶著點慵懶,像夏日里的一陣清風(fēng),吹得人心里癢癢的。
“……風(fēng)穿過巷口,蟬鳴爬上枝頭,我踩著影子往前走,不回頭……”
她唱得很投入,手指在琴弦上跳躍,裙擺隨著身體輕輕晃動。聚光燈下,她的眼睛亮得驚人,嘴角始終噙著淺淺的笑,像在訴說一個關(guān)于掙脫束縛、奔向自由的故事。
臺下的江熠看得目不轉(zhuǎn)睛。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一個人發(fā)光的樣子是這樣的。林晚站在舞臺上,不再是那個躲在角落里的安靜女生,也不是那個跟他斗嘴的狡黠小狐貍,她就是她自己,是林晚,是獨一無二的、會發(fā)光的林晚。
他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擔(dān)心都是多余的。這個女生,從來都不需要誰的保護,她自己就可以活成一道光。
副歌部分響起時,林晚忽然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看向江熠,聲音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溫柔:
“……我要穿過人海,奔向你而來,帶著滿身星光,和夏天的告白……”
江熠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她的歌聲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他看著舞臺上的少女,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滿了夏夜的星光,而那星光里,清晰地映著他的影子。
一曲終了,臺下安靜了幾秒,隨即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連李萌萌那幫人都愣住了,臉上的嘲諷變成了難以置信。
林晚抱著吉他,對著臺下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轉(zhuǎn)身跑下舞臺,像只迫不及待的小鳥。
她剛跑到后臺,就被一個熟悉的身影攔住了。江熠喘著氣,額頭上帶著薄汗,顯然是從觀眾席一路跑過來的。
“你……”他張了張嘴,臉頰通紅,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唱得怎么樣?”林晚仰頭看他,眼里閃著期待的光。
“好……好聽。”江熠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語氣激動得有點發(fā)顫,“林晚,你簡直……簡直太棒了!”
他伸手想抱她,又想起這是在后臺,硬生生忍住了,只是紅著臉,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遞給她——是顆用玻璃紙包著的糖,上面畫著只小狐貍。
“給你的?!彼麚狭藫项^,有點不好意思,“慶祝你……唱得這么好?!?/p>
林晚接過糖,剝開玻璃紙放進嘴里,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她踮起腳尖,飛快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聲音像裹了蜜:“江熠,這首歌,是唱給你的?!?/p>
少年的臉?biāo)查g紅透了,像熟透的蘋果。周圍路過的同學(xué)發(fā)出善意的哄笑,他卻毫不在意,只是看著林晚,眼里的光比聚光燈還要亮。
那天的藝術(shù)節(jié),林晚最終拿了二等獎。一等獎被高三的學(xué)長拿走了,但她一點也不失望。
下臺的時候,陳瑤抱著她尖叫:“晚晚,你太厲害了!江熠剛才在臺下,眼睛都看直了!”
林晚笑著看向觀眾席,江熠還坐在第一排,正對著她揮手,臉上的傻笑藏都藏不住。
夕陽透過禮堂的窗戶照進來,給整個舞臺鍍上了一層金色。林晚看著那個朝著自己奔跑過來的少年,忽然覺得,重生這一趟,她不僅找回了自己,還抓住了屬于自己的光。
這光不在舞臺上,不在聚光燈下,而在那個少年的眼里,在他遞過來的橘子汽水里,在他笨拙卻真誠的告白里。
做個小妖精又怎么樣?
能被這樣的光愛著,是她兩輩子修來的幸運。
禮堂外的蟬鳴依舊聒噪,夏天還很長,但林晚知道,屬于她的精彩,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