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是上海某大學大三學生,自封"情場小旋風",實際上就是個愛講段子的單身狗。
"羅舟,你看那邊!"室友王胖子用胳膊肘猛戳我肋骨,疼得我差點把嘴里的可樂噴出去。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圖書館角落的窗邊,坐著一個我從沒見過的女生。
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金邊。她低頭看書,黑色長發(fā)垂落,
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頸。"新來的?"我瞇起眼睛。"新疆來的交換生,叫菲亞,
據(jù)說有哈薩克族血統(tǒng)。"王胖子壓低聲音,"開學兩周了,沒人能搭上話,高冷得很。
"我放下可樂罐,舔了舔嘴唇:"那是因為他們沒遇到我。""得了吧,
上周你搭訕英語系那個妹子,人家直接潑了你一臉咖啡。"王胖子嗤笑。
"那是她不懂欣賞我的幽默。"我整了整衣領(lǐng),朝那個叫菲亞的女生走去。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
她比遠看還要漂亮。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鼻梁高挺,嘴唇飽滿得像顆櫻桃。
她正在看一本《中亞民族史》,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很短,涂著黑色的指甲油。
"這本書不錯,"我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不過作者對哈薩克游牧文化的理解有點片面。
"菲亞抬起頭,我這才看清她的眼睛——琥珀色的,像融化的蜜糖,卻冷得嚇人。
"我不喜歡被打擾。"她的普通話帶著一絲異域腔調(diào),每個字都像小刀一樣鋒利。"巧了,
我也不喜歡。"我咧嘴一笑,"但我更不喜歡看到美女獨自看書沒人陪。"菲亞合上書,
站起身。她比我矮半個頭,但氣場有兩米八。"再跟著我,我就報警。"她轉(zhuǎn)身離開,
黑色長裙飄起一個弧度,像烏鴉的翅膀。我注意到她手腕上戴著一串銀鈴鐺,
隨著步伐發(fā)出細微的聲響。"她跟你說什么了?"回到座位,王胖子迫不及待地問。
"她說我很帥,要請我吃飯。"我拿起可樂喝了一口,已經(jīng)沒氣了,像我的搭訕一樣失敗。
"放屁!我看她是讓你滾遠點。"王胖子哈哈大笑,"認輸吧羅舟,你也有今天。
"我聳聳肩:"這才有意思,不是嗎?"接下來的幾天,我"偶遇"菲亞的次數(shù)明顯增多。
食堂、圖書館、教學樓,每次她都對我視而不見,或者干脆掉頭就走。
但我發(fā)現(xiàn)她有個固定習慣——每周三下午會在文學院后面的櫻花樹下看書。周三下午,
我提前半小時蹲點。春末的櫻花已經(jīng)開始凋落,風一吹就下起粉色的雪。菲亞準時出現(xiàn),
抱著一本硬皮書,穿著白色連衣裙,像個幽靈一樣飄到樹下。我深吸一口氣,
從背后掏出秘密武器——一杯奶茶。"草莓芝士奶蓋,三分糖。"我把奶茶遞到她面前,
"賠禮道歉,為我之前的冒犯。"菲亞抬起頭,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沒接奶茶,而是盯著我的眼睛:"為什么纏著我?""因為你好看。"我實話實說。
"膚淺。"她冷笑。"還因為你手腕上的鈴鐺。"我指了指她纖細的手腕,"我奶奶說,
戴鈴鐺的人心里有首歌,我想聽聽那是什么歌。"菲亞的表情第一次有了波動。
她抿了抿嘴唇,接過奶茶:"就這一次。"我坐在她旁邊,保持安全距離。她小口啜飲奶茶,
喉結(jié)輕輕滾動,像個小心翼翼的小動物。"新疆哪里人?"我問。"阿勒泰。"她簡短回答。
"那兒的星空是不是特別美?"菲亞終于看了我一眼,真正的看。"你看過銀河嗎?
""在上海?最多看到北極星。"我苦笑。"在阿勒泰,銀河像一條牛奶路,
星星多到會從天上掉下來。"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柔軟,"冬天的時候,雪地會反射星光,
整個世界都是藍色的。""聽起來像童話。""童話都是騙人的。"菲亞的表情又冷下來,
"現(xiàn)實是牛羊凍死,草場退化,年輕人離開家鄉(xiāng)。"我意識到自己踩到了地雷,
趕緊轉(zhuǎn)移話題:"你喜歡上海嗎?""太吵,太濕,人太多。"她頓了頓,"但奶茶不錯。
"我笑了:"下次帶你去喝更好的。""沒有下次。"菲亞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草屑,
"謝謝你的奶茶。"她轉(zhuǎn)身要走,我叫住她:"菲亞!"她回頭,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
在她臉上跳動。"你的鈴鐺,"我指了指她的手腕,"為什么一直戴著?
"菲亞的眼神突然變得很深,像一口古井。"為了提醒自己不要睡著。"說完她就走了,
鈴鐺聲漸漸消失在風中。我坐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什么叫"不要睡著"?周五晚上,
我在食堂又看到了菲亞。她一個人坐在角落,面前擺著一碗拉面,小口小口地吃。
三個體育系的男生圍了過去,領(lǐng)頭的那個我認識,?;@球隊的,叫張猛,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學妹,一個人啊?"張猛一屁股坐在菲亞對面,"哥哥們陪你吃?
"菲亞頭也不抬:"不需要。""別這么冷淡嘛,"張猛伸手去摸菲亞的頭發(fā),
"新疆妹子都這么野嗎?"我放下餐盤走了過去。雖然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但至少知道什么叫尊重。"喲,猛哥,"我插進菲亞和張猛之間,"這么巧,你也來吃飯?
"張猛皺眉:"羅舟?關(guān)你什么事?""當然關(guān)我事,"我摟住菲亞的肩膀,
"這是我女朋友。"菲亞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但沒推開我。
張猛狐疑地看著我們:"真的假的?""比珍珠還真。"我湊近菲亞,"對吧,寶貝?
"菲亞抬頭看我,琥珀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我以為她要拆穿我,
沒想到她突然笑了,甜蜜得能滴出蜜來:"親愛的,你怎么才來?"她的聲音又軟又糯,
和平時判若兩人。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張猛悻悻地站起身:"行吧,
算你小子走運。"他帶著兩個跟班走了,臨走前還不忘瞪我一眼。等他們走遠,
我趕緊松開菲亞:"抱歉,情況緊急..."菲亞的笑容瞬間消失,
又恢復了那副冷冰冰的樣子。"我沒讓你幫忙。""我知道,
但我看不慣他們那樣...""我不需要保護。"菲亞打斷我,"尤其是從你這樣的人那里。
"我這樣的人?我挑眉:"我是什么樣的人?""花言巧語,見一個愛一個。"菲亞站起身,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別以為幫了我一次就能怎樣。"我嘆了口氣:"菲亞,
我只是想交個朋友。""我不需要朋友。"她轉(zhuǎn)身要走,又停下腳步,
"...不過奶茶確實不錯。"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忍不住笑了。這姑娘像只刺猬,
渾身是刺,卻藏著一顆柔軟的肚子。周一早上,我在教學樓下等到了菲亞。
她穿著黑色高領(lǐng)毛衣和牛仔褲,背著個帆布包,看起來像個文藝青年。"早啊,
"我遞給她一杯奶茶,"今天試了新品,芋泥波波。"菲亞盯著奶茶看了三秒,接了過去。
"你怎么知道我的課表?""學生會的朋友幫我查的。"我坦然承認,"別生氣,
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點。"菲亞哼了一聲,但沒把奶茶還給我。"你這是騷擾。
""這叫追求。"我糾正她,"而且你喝了我的奶茶,等于接受了我的追求。""歪理。
"菲亞翻了個白眼,卻小小地啜了一口奶茶,"...好喝。"我陪她走向教學樓,
路上不斷有男生回頭看菲亞。她似乎習慣了這種目光,視若無睹。
"你平時除了看書還喜歡做什么?"我問。"彈冬不拉。""冬不拉?
""哈薩克族的傳統(tǒng)樂器。"菲亞難得耐心解釋,"像個小吉他。""能彈給我聽嗎?
"菲亞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我:"羅舟,你到底想要什么?""我說過了,想交個朋友。
""然后呢?上床?談戀愛?"菲亞直白得讓我臉紅,"你們男生不都這樣嗎?
"我撓撓頭:"說實話,一開始我確實覺得你漂亮,想認識一下。
但現(xiàn)在..."我斟酌著詞句,"現(xiàn)在我覺得你很有趣,像一本看不懂的書,
讓人想一直讀下去。"菲亞的表情松動了一下,又迅速板起臉:"土味情話。""發(fā)自肺腑。
"我舉起三根手指,"我發(fā)誓。"菲亞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她要在我臉上燒出兩個洞。然后她突然說:"今晚七點,文學院后面的草坪。
我?guī)Ф焕?說完她就快步走進教學樓,留下我站在原地,
手里還拿著準備給她的第二杯奶茶。晚上六點五十,我就到了約定地點。
草坪上零星坐著幾對情侶,遠處有人在彈吉他唱歌。我找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坐下,
心跳得厲害。七點整,菲亞出現(xiàn)了。她換了一身白色連衣裙,
抱著一個形狀奇怪的樂器——冬不拉,我想。月光下,她像個精靈一樣飄過來,
銀鈴鐺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準時。"她在我身邊坐下,冬不拉放在膝上,"我以為你會遲到。
""對待美女要守時。"我咧嘴一笑。菲亞沒理我的玩笑,手指輕輕撥動琴弦。
冬不拉的聲音比吉他更清脆,像山間的泉水。她彈了一首我沒聽過的曲子,
旋律時而歡快時而憂傷,像在講述一個古老的故事。"這是什么曲子?"曲終時,我輕聲問。
"《牧羊人的妻子》,"菲亞的聲音很輕,"講一個妻子等待丈夫放牧歸來的故事。
""很美。"菲亞突然轉(zhuǎn)向我:"你知道我為什么戴鈴鐺嗎?"我搖頭。"我十四歲那年,
差點在雪地里睡著。"菲亞撫摸著手腕上的銀鈴,"那是我第一次抑郁發(fā)作。
后來醫(yī)生建議我戴鈴鐺,鈴聲能提醒我保持清醒。"我沒想到她會突然告訴我這個,
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我有抑郁癥,"菲亞直視我的眼睛,"還有輕度邊緣型人格障礙。
情緒不穩(wěn)定,容易極端。這就是真實的我,你還想'交朋友'嗎?"月光下,
菲亞的眼睛像兩團小小的火焰,既像在挑戰(zhàn),又像在求救。我深吸一口氣,
伸出手:"正式認識一下,我叫羅舟,大三計算機系,愛好講爛段子和喝奶茶。
心理健康狀況也不咋地,去年還因為焦慮癥去看過心理醫(yī)生。"菲亞盯著我的手,沒動。
"你看,"我繼續(xù)說,"我們都有點毛病,多配啊。"菲亞突然笑了,真的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假笑。她輕輕握住我的手:"菲亞,新疆阿勒泰人,文學院大一。
"她的手很小,很涼,但握得很緊。"那么菲亞同學,"我捏了捏她的手,
"愿意和我這個'花言巧語'的人做朋友嗎?"菲亞抽回手,抱起冬不拉:"看你表現(xiàn)。
"她又彈了一首曲子,這次更歡快些。我躺在她身邊的草地上,
看著滿天星斗——雖然上海的夜空看不到銀河,但有菲亞的琴聲,似乎也不錯。曲終時,
菲亞突然說:"我有時候會突然很生氣,或者很難過。控制不住自己。""沒關(guān)系,
"我坐起身,"我會講很多爛笑話,專治各種不開心。"菲亞看著我,
月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舞。"羅舟,"她輕聲說,"別騙我。如果你只是玩玩,現(xiàn)在就離開。
"我收起笑容,認真地說:"我可能不夠好,但我不騙人。"菲亞盯著我看了很久,
然后輕輕靠在我肩上。她的頭發(fā)有股淡淡的雪松味,鈴鐺隨著她的動作發(fā)出細碎的聲響。
"我累了,"她小聲說,"借我靠一會兒。"我僵著身子不敢動,
生怕驚擾了這個突然脆弱起來的女孩。遠處有人在唱情歌,風吹過草坪,
菲亞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2櫻花飄落在她發(fā)間,像撒了一頭粉色星星。
"羅舟..."她突然呢喃我的名字,我以為她醒了,卻發(fā)現(xiàn)她只是在說夢話,
"別騙我..."鈴鐺隨著她的呼吸輕輕顫動,發(fā)出細微的聲響。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那串銀鈴,
冰冷的金屬觸感讓我想起小時候奶奶講的傳說——鈴鐺能困住游魂,不讓它們飄散。
菲亞猛地睜開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暮色中收縮成針。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指甲陷進肉里。
"你碰了鈴鐺。"這不是疑問句。"抱歉,我只是...""我說過別騙我。"菲亞松開手,
從包里掏出一把小刀,刀鋒在月光下泛著藍光,"你碰了鈴鐺,就要付出代價。
"我咽了口唾沫。文學院后面的草坪此刻空無一人,遠處路燈像蒙了層霧,朦朦朧朧的。
菲亞把刀尖抵在我胸口,隔著T恤能感覺到?jīng)鲆狻?三個選擇。"她歪著頭,
表情天真得像在討論奶茶口味,"一,讓我劃一刀;二,
當我男朋友;三..."我打斷她:"我選二。"菲亞愣住了,
刀尖微微顫抖:"你不問三是什么?""不管是什么,我都選二。"我握住她拿刀的手,
慢慢移開,"雖然場合有點驚悚,但我想當你男朋友。"刀掉在草地上。
菲亞的眼睛突然涌出淚水,大顆大顆往下掉。"為什么..."她揪住我的衣領(lǐng),
"為什么這么輕易就說出來?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我知道。
我知道她手腕上有十七道疤,知道她藥盒里有舍曲林和勞拉西泮,
知道她半夜三點會在宿舍樓道里游蕩。
這些都是一周來我從她斷斷續(xù)續(xù)的夢話和朋友圈僅自己可見的動態(tài)里拼湊出來的。"我知道。
"我擦掉她的眼淚,咸的,"我知道你會突然大哭大笑,
知道你說'去死'就像說'去吃飯'一樣隨便。但我就是喜歡你,
像喜歡半夜偷喝奶茶的罪惡感一樣喜歡你。"菲亞噗嗤笑了,
眼淚還掛在睫毛上:"什么爛比喻...""有效就行。"我撿起小刀合上,放回她包里,
"現(xiàn)在我是你男朋友了,這把刀歸我保管。""才不要。"菲亞搶回包,鈴鐺叮當作響,
"這是我防身用的。""防誰?""所有想搶走你的人。"她瞇起眼睛,像只護食的貓。
回宿舍的路上,菲亞堅持要十指相扣。她的手很小,掌心有繭,
應該是長期彈冬不拉磨出來的。路過女生宿舍樓時,幾個女生朝我們投來詫異的目光。
"她們?yōu)槭裁茨菢涌茨悖?我問。菲亞冷笑:"因為上周我把奶茶潑在追我的男生頭上。
"她晃了晃我們的手,"明天全校都會知道羅舟是我的人了,怕嗎?""怕死了。
"我捏捏她的手,"所以你得負責保護我。"菲亞突然停下腳步,
在宿舍樓前的梧桐樹下拽住我領(lǐng)子,踮腳吻了上來。她的嘴唇冰涼,帶著草莓唇膏的甜味。
這個吻很短,像被蜂蜇了一下。"蓋章。"她舔舔嘴唇,"現(xiàn)在你身上有我的味道了。
"我摸著自己發(fā)燙的嘴唇,心想這姑娘到底看了多少黑幫電影。當晚,
王胖子踹開宿舍門沖進來時,我正在研究菲亞落在我口袋里的那串鈴鐺。"羅舟!
"王胖子舉著手機像舉著炸彈,"校園論壇炸了!有人說看見你和那個新疆?;ㄔ跇湎陆游?!
"我慢悠悠地把鈴鐺戴在自己手腕上:"嗯,我們在一起了。""臥槽!
"王胖子一屁股坐我床上,"你知道她前男友差點跳樓嗎?"鈴鐺突然不響了。
我盯著王胖子:"什么前男友?""去年有個體育系的追她,追了兩個月突然休學了。
聽說是因為菲亞把他寫給她的情書貼在公告欄上,還批注了語法錯誤。"王胖子壓低聲音,
"那哥們受不了打擊,差點從圖書館頂樓跳下去。"我晃了晃手腕,
鈴鐺又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有意思。""你有病吧?這還有意思?""當然有意思。
"我咧嘴一笑,"這說明我女朋友是個有原則的人——討厭虛偽的情話。
"王胖子看我的眼神像看死人:"她有沒有原則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沒原則。"第二天早上,
我在教學樓前等菲亞。她穿了一件紅色連衣裙,像團火一樣燒過來,引得路人紛紛側(cè)目。
"早啊男朋友。"菲亞把一杯奶茶塞給我,"芋圓波波,三分糖。"我接過奶茶,
發(fā)現(xiàn)杯子上用馬克筆畫了個骷髏頭:"這什么?死亡威脅?""死亡預告。"菲亞瞇眼笑,
"如果你敢出軌,我就把你泡進奶茶里。""這么兇?"我湊近她耳邊,"那我要是乖乖的,
有什么獎勵?"菲亞耳尖紅了,但表情依然兇狠:"獎勵你多活一天。"上課鈴響了。
菲亞是文學院的,我是計算機系的,教室隔了半個校園。
分開前她突然拽住我:"中午來圖書館找我,我有東西給你。""什么東西?
""來了就知道。"她轉(zhuǎn)身跑開,鈴鐺聲淹沒在嘈雜的人聲中。中午我趕到圖書館時,
菲亞不在老位置。我給她發(fā)微信沒回,打電話關(guān)機。正當我考慮要不要去女生宿舍找她時,
手機震了一下?!卷敇翘炫_。帶兩罐啤酒?!狥】學校頂樓天臺理論上不開放,
但鎖早就壞了。我買了兩罐青島啤酒爬上去,推開門就看見菲亞坐在欄桿邊緣,
雙腿懸空晃蕩著。風吹起她的裙擺和長發(fā),像面黑色的旗。"菲亞!"我沖過去把她拽下來,
"你瘋了?"她跌進我懷里,笑得花枝亂顫:"怕什么?我又不會跳。
"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給你的。"盒子里是一枚銀戒指,內(nèi)側(cè)刻著"F→L"。
"定情信物。"菲亞拿起啤酒拉開拉環(huán),"在我們那兒,送戒指代表拴住一個人的魂。
"我戴上戒指,尺寸剛好:"所以鈴鐺是拴住你自己?"菲亞的笑容僵住了。
她猛灌一口啤酒,泡沫順著嘴角流下:"你怎么知道的?""猜的。
"我擦掉她下巴上的啤酒沫,"你睡覺時會抓著鈴鐺,像怕自己飄走。
"菲亞盯著我看了很久,突然說:"我殺過人。"啤酒罐在我手里變形了。"十二歲那年,
我表哥想強奸我。"菲亞的聲音很平靜,"我用割羊肉的刀捅了他大腿動脈。他沒死,
但瘸了。"她轉(zhuǎn)動著手腕上的鈴鐺,"后來我總做噩夢,夢見自己變成游魂到處飄。
奶奶給我戴上鈴鐺,說鈴聲能叫醒夢中人。"我握住她顫抖的手:"現(xiàn)在呢?還做噩夢嗎?
""自從遇見你,"菲亞靠在我肩上,"夢里不再是黑夜了。"我們沉默地喝完啤酒。
菲亞把空罐捏扁,突然問:"羅舟,你談過幾次戀愛?""正式的就一次,高中畢業(yè)分手了。
""為什么分手?"我望著遠處的鐘樓:"她說我太不正經(jīng),永遠分不清我哪句話是真的。
"菲亞轉(zhuǎn)過我的臉,認真地說:"那我要你答應我,永遠不對我說謊。哪怕真相很殘忍。
""我答應你。"風吹亂她的頭發(fā),我?guī)退齽e到耳后,"但你也要答應我,
別再用刀指著我了。""那個啊,"菲亞吐吐舌頭,"是美術(shù)課的刻刀,我沒開刃。
"我哭笑不得:"所以你昨天是嚇我的?""才不是。"菲亞跳起來,裙擺飛揚,
"我是認真的!如果你敢背叛我,我就..."她突然卡殼了。"就怎樣?
"菲亞跺跺腳:"就把你的丑照發(fā)到校園網(wǎng)!"我大笑著一把抱住她。她的心跳很快,
像只受驚的小鳥。鈴鐺在我們之間叮當作響,像首不成調(diào)的歌。那一刻我突然明白,
菲亞的病嬌外殼下,藏著的是個怕黑的小孩。而我,恰好是個擅長講笑話趕走黑夜的人。
3菲亞送我的銀戒指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我轉(zhuǎn)動著它,內(nèi)側(cè)刻的"F→L"像道小傷口。
王胖子湊過來,鼻尖幾乎碰到我的手指。"臥槽,真成了?"他瞪大眼睛,"那個新疆?;??
"我把手縮回來:"注意社交距離。""她沒把你做成奶茶?"王胖子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聽說她前前男友——""閉嘴。"我踹他一腳,"再說我告訴李濤你喜歡他姐。
"王胖子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我趁機溜出宿舍,手腕上還戴著菲亞的鈴鐺。金屬冰涼,
像她偶爾看我的眼神。手機震動,菲亞發(fā)來定位——文學院天臺。
配文:【帶傘】我抬頭看天,陽光燦爛得刺眼。天氣預報沒說有雨,但菲亞的直覺準得嚇人。
上周她說食堂的魚不新鮮,結(jié)果當天下午三個學生食物中毒。天臺上,菲亞靠在欄桿邊,
黑色連衣裙被風吹得緊貼身體,勾勒出纖細的輪廓。她沒穿鞋,赤腳踩在水泥地上,
腳踝上系著紅繩,鈴鐺在手腕上叮當作響。"天氣預報錯了。"她頭也不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