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深夜出了車禍,我瘋了一樣趕到醫(yī)院。手術(shù)室外,我看到一個陌生男人,跟我一樣焦急,
滿臉是血。護(hù)士出來,問:“誰是林晚的家屬?”我和那個男人同時站了起來,
異口同聲地說:“我是她老公。”空氣瞬間凝固。我和那個男人對視了一眼,
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極致的錯愕與震驚。護(hù)士也被我們搞懵了,
皺著眉打量著我們:“到底誰是?病人失血過多,急需A型血,你們誰是A型血,
趕緊去驗血備皮!”“我是A型!”我搶先一步,幾乎是吼出來的。
那個男人也跟著喊:“我也是A型!護(hù)士,讓我去!”他的額角還在流血,
看起來是在車禍現(xiàn)場受的傷,一條手臂用白布草草地吊著,狼狽不堪,
但眼神里的焦灼和擔(dān)憂,幾乎要噴出火來。那是一種裝不出來的、發(fā)自肺腑的關(guān)切。
我心頭猛地一沉,一種比得知林晚出車禍時更強烈的不祥預(yù)感,如同冰冷的毒蛇,
瞬間纏住了我的心臟。我叫駱燃,三十五歲,
江城一家小有名氣的科技公司“燃星科技”的創(chuàng)始人。我和妻子林晚結(jié)婚七年,
有一個五歲的女兒佳佳。我們是大學(xué)同學(xué),從校服到婚紗,一直是外人眼中的模范夫妻。
林晚溫柔體貼,美麗大方,將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是我最堅實的后盾。我從沒想過,
我們的感情會出現(xiàn)任何問題??裳矍斑@個男人,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的臉上。
“先生,您先跟我來?!弊o(hù)士最終選擇了我,或許因為我看起來更體面,也更冷靜一些。
我跟著護(hù)士往抽血處走,身后,那個男人的目光像芒刺一樣扎在我的背上。抽完血,
我立刻回到手術(shù)室門口。那個男人已經(jīng)被包扎好了,坐在長椅上,死死地盯著手術(shù)室的燈。
我坐到他旁邊的位置,中間隔了兩個空位?!澳闶钦l?”我壓抑著翻江倒海的情緒,
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他轉(zhuǎn)過頭,
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充滿了敵意和審視:“我才想問你是誰!我叫陳宇,是晚晚的丈夫!
”晚晚?這個親昵的稱呼,像一把燒紅的鐵鉗,狠狠烙在我的心上。結(jié)婚七年,
我偶爾也會這樣叫她,尤其是在我們最親密的時候?!拔医旭樔??!蔽覐目诖锾统鲥X包,
抽出那張我們一家三口在海邊的合影,遞到他面前,“照片上的女人,是我的妻子林晚,
旁邊是我們的女兒佳佳,今年五歲。我們二零一七年登記結(jié)婚,家住江岸區(qū)的觀瀾一號。
”我的聲音很平穩(wěn),但我能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在劇烈顫抖。我在陳述一個無可辯駁的事實,
既是說給他聽,也是在提醒我自己,不要被這荒誕的一幕擊垮。陳宇死死盯著那張照片,
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變得慘白。他的嘴唇翕動了幾下,似乎想說什么,
卻又發(fā)不出聲音?!安豢赡堋@不可能……”他喃喃自語,
眼神從敵意變成了巨大的混亂和痛苦,“晚晚……她明明說她父母雙亡,
孤身一人……”他猛地從口袋里也掏出手機,點開相冊,
幾乎是懟到我臉上:“那你看看這是什么!這也是晚晚!她說她叫秦月!
我們?nèi)昵熬驮谝黄鹆?,這是我們在老家辦的酒席!全村人都知道她是我老婆!”照片上,
林晚穿著一身紅色的中式喜服,笑靨如花地依偎在陳宇身旁。
背景是一個看起來很樸實的農(nóng)家院落,掛著大紅的“囍”字,
周圍簇?fù)碇S多笑容淳樸的村民。照片上的林晚,是我從未見過的樣子。
沒有了都市麗人的精致和疏離,多了一份屬于鄉(xiāng)土的鮮活與熱情。但那張臉,那雙眼睛,
化成灰我也認(rèn)得。秦月?林晚,秦月?我的大腦嗡的一聲,幾乎要炸開。一個女人,
兩段婚姻,兩個名字,兩個丈夫。這比任何商業(yè)上的背叛都來得更加匪夷所思,更加殘忍。
就在這時,手術(shù)室的燈滅了。醫(yī)生疲憊地走了出來,摘下口罩:“病人搶救過來了,
但情況還不穩(wěn)定,需要馬上轉(zhuǎn)入ICU觀察?!蔽液完愑钔瑫r沖了上去,
異口同聲地問:“她怎么樣了?”醫(yī)生看了我們一眼,目光中帶著一絲探究,
但還是專業(yè)地回答:“顱內(nèi)出血,多處骨折,失血性休克。幸好送醫(yī)及時,血也備得足。
家屬先去辦一下住院手續(xù)吧?!薄拔胰?!”“我去!”我們再次異口同聲。最后,
還是我掏出了銀行卡,對陳宇說:“我來辦,你守著她?!蔽业睦碇歉嬖V我,
現(xiàn)在不是爭吵的時候,林晚的安危最重要。但我的情感卻像被投入了滾油的冰塊,
劇烈地翻騰、炸裂。我必須搞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繳費窗口,
我看著那一長串觸目驚心的數(shù)字,心里卻一片冰冷。我刷了卡,拿著單據(jù),
卻沒有立刻回ICU病房。我撥通了我的助理小張的電話?!榜樋偅?/p>
”小張的聲音聽起來睡意惺忪?!皫臀也閭€人,陳宇,男,三十歲左右,手臂有傷,
現(xiàn)在就在市一院。再查一個名字,秦月。動用我們所有能動用的資源,我要在天亮之前,
知道這兩個人和林晚之間的一切。”我的聲音冷得像冰,“記住,這件事,
絕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掛了電話,我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了一下心情,走向ICU。
隔著厚厚的玻璃,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林晚。她臉色慘白,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
儀器發(fā)出單調(diào)的“滴滴”聲。陳宇就趴在玻璃上,像一尊絕望的雕塑。我走過去,
站在他身邊?!八袃蓚€手機?!蔽依洳欢〉亻_口。陳宇身子一僵,緩緩回頭看我。
“一個是她平時用的,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警察那里。另一個,你知道在哪嗎?”我死死盯著他。
一個能維持雙面人生長達(dá)三年的人,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她一定有專門用于聯(lián)系另一邊的通訊工具。陳宇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猶豫了幾秒,
最終從自己破爛的夾克內(nèi)袋里,掏出了一部看起來很舊的國產(chǎn)手機。“這是她的,
她說怕手機丟了,所以備用機讓我保管?!彼穆曇衾飵е唤z不確定,
“今天……我們約好了一起去看電影,她開車來接我,
結(jié)果在路口被一輛闖紅燈的貨車撞了……”他說著,眼眶又紅了。我拿過那部手機,
指紋解鎖,居然打開了。林晚的指紋。我點開相冊,里面全都是她和陳宇的合影,
從田園風(fēng)光到城市街景,各種親昵的姿勢,時間跨度至少有兩三年。微信里,
她給陳宇的備注是“老公”,置頂聊天。里面的對話,更是甜得發(fā)膩?!袄瞎?,
今天工地累不累呀?”“老公,我給你買了新夾克,明天給你送過去。”“老公,
等你的項目款下來,我們就在江城買個小房子,再給你生個大胖小子好不好?
”我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幾乎握不住手機。這還是我那個知性優(yōu)雅,
連說話都輕聲細(xì)語的妻子林晚嗎?這簡直就是另一個人!
一個我完全陌生的、會撒嬌、會討好,甚至有點市井氣的女人“秦月”。而這個陳宇,
從他們的對話中,我大致拼湊出了他的身份——一個在江城郊區(qū)工地上班的包工頭。
一個科技公司老板,一個建筑工地包工頭。一個住在市中心高檔小區(qū)的優(yōu)雅主婦,
一個在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租房的“賢惠妻子”。林晚,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人?你的身體里,
究竟藏著多少個靈魂?最讓我心驚的是一條半個月前的聊天記錄。林晚:“老公,
駱燃那個公司的第二輪融資快談下來了,到時候他手里的股份會非常值錢。
”陳宇:“那太好了!等拿到錢,我們就再也不用這么偷偷摸摸了。”林晚:“快了,
就快了……再忍一忍。”看到這里,我渾身的血液幾乎都凝固了。這不是簡單的感情背叛,
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她不是因為愛情而出軌,她是早就處心積慮地在圖謀我的財產(chǎn)!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助理小張發(fā)來的第一批資料。我點開,瞳孔驟然收縮。
【駱總,初步查明:陳宇,32歲,南省石縣人,建筑承包商。三年前來到江城,
與“秦月”(身份證信息為偽造)在該縣民政局登記結(jié)婚。此人名下有多張銀行卡,
近三年來,陸續(xù)收到總額超過三百萬的匿名轉(zhuǎn)賬?!俊玖?,
我們查到林晚名下有一個我們之前都不知道的隱秘賬戶,
該賬戶的資金流水與陳宇收到的轉(zhuǎn)賬金額和時間高度吻合。這些錢,
大部分來自于她拋售您之前贈予她的幾支股票,
以及一些……您可能不太會注意到的家庭開銷里的“水分”。】三百萬!
我每年給林晚的家用和零花錢加起來都不止這個數(shù),她自己還有一份清閑的工作。
我從未在金錢上虧待過她,甚至我公司的部分股權(quán)都登記在她名下作為婚內(nèi)共同財產(chǎn)??伤?/p>
竟然像只螞蟥,一滴一滴地,從我身上吸血,去供養(yǎng)另一個男人,構(gòu)筑另一個“家”。
巨大的憤怒和屈辱像火山一樣在我胸中爆發(fā),我?guī)缀跻ダ碇牵?/p>
當(dāng)場掐住這個叫陳宇的脖子。但我忍住了。我抬頭看了一眼ICU里的林晚,
又看了一眼身旁這個似乎還沉浸在“妻子”生死未卜的悲痛中的男人。不,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如果這僅僅是一場騙局,我不能就這么輕易地揭穿。我要讓這兩個人,為他們的所作所為,
付出最慘痛的代價!我關(guān)掉手機,把那部屬于“秦月”的舊手機還給陳宇。“好好收著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里聽不出任何波瀾,“她……可能更想讓你保管。
”陳宇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的態(tài)度會突然“友好”起來,他接過手機,
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大哥……你是個好人。這件事,肯定是誤會……等晚晚醒了,
她會解釋清楚的?!焙萌??我心里冷笑。是啊,我曾經(jīng)也以為我是個好人,一個好丈夫,
一個好父親??涩F(xiàn)實卻給了我一記最狠的重錘。從今天起,我駱燃,不再當(dāng)好人。
接下來的幾天,醫(yī)院成了我們?nèi)齻€人的主戰(zhàn)場。
我表現(xiàn)得像一個識大體、顧大局的“正牌丈夫”。我請了最好的護(hù)工,
安排了最妥善的治療方案,甚至在陳宇因為要照顧林晚而耽誤工地生意,手頭拮據(jù)時,
我還主動“借”給了他幾萬塊錢。我的理由是:“不管我們之間有什么誤會,
現(xiàn)在救林晚最重要。你看起來比我更讓她有安全感,你多陪陪她?!标愑顚ξ腋屑ぬ榱悖?/p>
一口一個“駱大哥”,幾乎要把我當(dāng)成再生父母。他開始對我敞開心扉,
斷斷續(xù)續(xù)地講述著他和“秦月”的愛情故事。在他口中,
“秦月”是個身世可憐但堅韌不拔的女人。父母早亡,被親戚虐待,獨自一人來江城打拼。
他們在一個雨夜相識,他給了她一把傘,她給了他一個家。她不嫌他窮,不嫌他沒文化,
一心一意地想跟他過日子。他每一次的講述,都像一把刀子,精準(zhǔn)地剜著我的心。
我表面上不動聲色,甚至?xí)胶蛶拙?,心里卻在冷笑。好一個清純堅韌的白蓮花人設(shè)!林晚,
你真是個天生的演員。而我,
則扮演著一個同樣被蒙在鼓里、但為了妻子愿意忍辱負(fù)重的“可憐人”。
我甚至主動提出:“等她好一點,我們就當(dāng)面談?wù)劙伞H绻娴膼勰悖?/p>
我……我愿意成全你們。”陳宇感動得熱淚盈眶,握著我的手說:“駱大哥,你放心,
就算晚晚選了我,你的錢我一分都不會要,我們兩個會把這些年她從你那拿的錢都還給你!
”他表現(xiàn)得像一個有擔(dān)當(dāng)、有情義的漢子。如果不是我早就看過小張發(fā)來的那些資料,
我可能真的會信了他的邪。小張的調(diào)查越來越深入?!抉樋偅榈搅?。
陳宇不是普通的包工頭,他背后牽扯著一個以“婚姻”為幌子的詐騙團(tuán)伙。
他們專門挑選像林晚這樣有幾分姿色,但背景簡單的本地女性,進(jìn)行洗腦和培訓(xùn),
然后讓她們偽造身份,去接近那些事業(yè)有成但家庭生活相對平淡的目標(biāo)男性?!俊玖滞?,
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而陳宇,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的“上線”和“操控者”。
那些錢,林晚只拿到一小部分,大頭都被陳宇轉(zhuǎn)走了。】看到這份報告時,
我正在去醫(yī)院的路上。車子猛地一個急剎,我死死握著方向盤,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最初以為,陳宇最多算個共犯,一個被林晚用愛情和金錢迷惑的小白臉??涩F(xiàn)在看來,
我錯了。我錯得離譜!陳宇根本不是什么受害者,他才是這場驚天騙局的幕后黑手之一!
林晚可能既是行騙者,也是受害者!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騙婚騙財了,這是一個組織嚴(yán)密的犯罪團(tuán)伙!
你們不只是騙了我的感情和金錢,你們是把我當(dāng)成了一個傻子,一個可以隨意拿捏的提款機。
好,很好。我駱燃創(chuàng)立公司,從無到有,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我會讓你們知道,
惹怒一頭沉睡的獅子,是什么下場。我改變了策略。我不再試探陳宇,
而是開始主動向他“示弱”。我告訴他,公司因為我最近狀態(tài)不佳,
幾個重要項目都出了問題,融資也遇到了阻礙,資金鏈非常緊張。
我還“無意中”讓他看到我接了幾個催債電話,表現(xiàn)得焦頭爛額?!榜槾蟾纾趺戳??
”陳宇關(guān)切地問。我嘆了口氣,一臉愁容:“沒事,公司的小問題。就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