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娘驚叫出聲,“小酥,你的意思是他們要把你嫁給張保國那個二流子?”
陶酥癟著小嘴看了四周一圈,點了點頭。
滿屋子人震驚不已,開始交頭接耳。
陶三奶奶說,“我呸!張保國那個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p>
“就是!這可是缺了大德了,如花似玉一閨女,看人家爹媽不在了,就這么糟踐啊?!边@是陶四奶奶。
男人們話少,心里也是把陶大河一家罵個狗血淋頭。
大爺爺抬手捶了捶胸口,嘆了口氣開口道,“思遠(yuǎn)是咱看著長大的,從小吃了不少苦,他是個有出息的,當(dāng)了兵,后來又立功當(dāng)干部,孩子一直記著咱兄弟幾個給過幾個窩窩頭的恩情,這么些年,年年往家里寄錢寄東西,不說別的,家里幾個小輩念書的錢都是思遠(yuǎn)出的,咱也得記他的恩情?!?/p>
幾個爺爺奶奶紛紛點頭稱是。
“大哥,咱都記著呢,沒有思遠(yuǎn)的幫襯,咱哪有現(xiàn)在的好日子啊?!?/p>
“就是,咱老陶家在紅星生產(chǎn)大隊那是頭一份,思遠(yuǎn)功不可沒?!?/p>
大爺爺抬抬手阻止他們往下說,“思遠(yuǎn)沒了,把娃送到咱這來,咱得把娃給他護(hù)好了,絕對不能讓娃在咱這里出任何差錯。酥丫頭不能再住在老二家了,再住下去怕被吃的骨頭渣都不剩了。”
眾人紛紛點頭,老二家里可不是跟豺狼窩一樣。
“酥丫頭,你確定要斷親嗎?”大爺爺再跟陶酥確認(rèn)一遍。
“確定?!碧账?jǐn)蒯斀罔F的說。
“好,就這么定了!”大爺爺一錘定音,“各家都回去通知自家小輩,明天能回來的都叫回來,我們一早帶酥丫頭去陶大河家斷親!”
陶三爺爺咽了咽口水,“大哥,鬧這么大是不是不好?”
大娘急了,“三叔,有什么不好,他們自己不要臉,我們還要給他們留面子咋的?”
“不是這個意思,一筆寫不出兩個陶字,到底丟的都是自家人的臉?!碧杖隣敔斦f。
陶四爺爺撇撇嘴說,“三哥,坑的就是你這種,你說你這些年顧及臉面被他家占了多少便宜?去年分自留地,他家嫌自己家的離水井遠(yuǎn),二嫂哭著鬧著要跟你換,你是不是把自家地給他了?前年你家二丫談了個對象,是自己的同學(xué),上門的時候被二哥家的大孫女看上了,死活要二丫讓給她,在村口大槐樹下就要往人身上撲,想賴上人家,生生把人嚇跑了。就這你還不吸取教訓(xùn)呢?!?/p>
陶三奶奶聽到這頓時想起那些糟心事,在身后捏住三爺爺腰上的軟肉,擰了好幾圈還不解氣。
“行了,就這么定了?!贝鬆敔斦f?!八盅绢^自己住也行,房子是現(xiàn)成的,把東西要回來就給她搬過去布置布置,平時都多照看著,老三老四家的,挑水砍柴讓陶武陶峰負(fù)責(zé),丫頭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干不了這些重活。”
“知道了,大哥放心?!?/p>
“大哥,我們先走了,趕緊回去通知家里的那些兔崽子去?!?/p>
“思齊,你去縣里找陶虎陶麗順便幫三叔通知我家陶文行不。”
“行,三叔?!贝蟛饝?yīng)著拿起手電筒跨上自家的二八大杠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蹬出老遠(yuǎn)。
“哎,你慢點,多大年紀(jì)了,還跟個毛頭小伙子似的?!贝竽镒烦鲩T去。
“知道啦?!憋L(fēng)里傳來大伯的聲音。
“酥丫頭,早點睡,不用擔(dān)心,有我們在呢?!贝鬆敔敯参苛颂账謨删?,起身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陶酥住在大伯閨女陶麗沒出門子前的屋子,屋子不大,但是收拾的非常干凈?,F(xiàn)在天氣還有點熱,大娘給她拿了一床薄被,又給她拿了個新的枕巾,看著她躺下,摸摸她的腦袋說,“小姑娘家家的不用想太多,好好睡覺?!闭f完就出去了。
這一晚上好多人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覺,但是陶酥不在這些人當(dāng)中。她這一天經(jīng)歷的太多,身心俱疲,幾乎是在大娘出門的同時就睡著了,連大伯回來都沒有聽見。
第二天一早,陶酥睜開眼睛,看著周圍陌生的環(huán)境一時有些懵,緩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是穿越到了七十年代的一個和她同名同姓的女孩身上了。她快速的穿好衣服起床,打開門出來,發(fā)現(xiàn)院子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站滿了人,一個個都朝她看過來。大家都聽說了她的事,眼神里都是同情和心疼。迎著眾人的目光,她彷佛被施了定身咒,不知道要作何反應(yīng)。
大娘看她站在門口發(fā)呆,趕忙過來拉住她的手,“小酥,這些都是你的伯父伯娘叔叔嬸嬸哥哥姐姐嫂子姐夫弟弟妹妹們,嗐,今天重點不是他們,改天在介紹你們認(rèn)識,你先洗臉,我給你煮了雞蛋,吃了我們?nèi)マk正事。”
陶酥嘴角直抽抽,這老家的親戚可真是不老少。機(jī)械的被大娘拉著洗了把臉,又就著小咸菜吃了兩個雞蛋,大爺爺就適時的出現(xiàn)在門口。
“酥丫頭吃好了,那我們就走吧?!贝鬆敔敯褵煷佔觿e在腰后,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發(fā)了。
大娘站在陶酥的左邊,陶酥右邊是個三十左右的女人,女人一頭短發(fā),上身穿著一件藍(lán)色的翻領(lǐng)短袖上衣,下身是黑色的滌卡布長褲,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半高跟涼鞋,手腕上戴著一塊半新不舊的上海牌手表,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干練。
大娘一邊走一遍給陶酥介紹,“小酥,這是你大嫂胡小曼,我兒子你堂哥陶虎的媳婦,鐵柱他娘,在縣里紡織廠干辦公室主任?!?/p>
陶酥朝胡小曼笑了笑,胡小曼被小姑娘純凈的笑容晃了一下,稀罕的揉揉她的小臉說,“哎呦,娘,還是閨女好,你看看小酥,笑得我這心都直打顫。哪像我們鐵柱那個皮猴子,一天天上躥下跳,操不完的心?!?/p>
大娘翻了個白眼,“你稀罕就自己生一個?!?/p>
胡小曼也是個爽朗的人,“你以為我不想啊,我這不是還在努力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