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的金色穹頂下,死寂如同實質(zhì)的冰層,被張浩那聲油膩的挑釁狠狠鑿穿。
他紫色絲絨西裝在吊燈下泛著廉價的光,像一條剛從陰溝里爬出來的毒蛇,吐著信子,
把‘玩剩的破爛貨’幾個字,淬著毒液,狠狠甩向跪伏在地的李柔,也砸向主位上的我。
李柔的身體瞬間繃緊,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
死死摳著地毯的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出瀕臨碎裂的‘咯咯’聲。她不再嗚咽,不再顫抖,
整個人凝固成一尊被徹底抽干靈魂、僅剩恥辱在燃燒的雕像。而張浩,
這個一手釀造所有悲劇的始作俑者,臉上那破罐破摔的、混合著怨毒和快意的扭曲笑容,
像一桶滾油,澆在我胸腔里那團(tuán)壓抑了十年的、名為復(fù)仇的干柴上?!Z!
’理智的弦徹底崩斷。不是冰冷的算計,不是居高臨下的審判,
是積壓了十年、被反復(fù)踐踏、又被這最后一滴污穢徹底點(diǎn)燃的暴怒!我猛地起身,
沉重的實木座椅腿刮擦著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發(fā)出刺耳欲聾的‘吱嘎——’聲,
如同猛獸出籠前的咆哮。杯中那價值不菲的香檳被我隨手潑灑,
金黃色的液體在雪白的地毯上迅速洇開一片狼藉的污漬,像潑墨寫下的休止符?!皬埡?。
”我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西伯利亞萬年凍土的寒刃,裹挾著尸山血海般的殺意,
清晰地切開所有凝滯的空氣,每一個字都砸在地上,帶著金屬碰撞的回響。
“你這條陰溝里靠啃食別人血肉活命的蛆蟲,也配提‘玩’這個字?”整個空間的氣壓驟降。
閃光燈忘記了閃爍,舉杯的手僵在半空,連呼吸都仿佛被凍結(jié)。
張浩臉上那惡毒的笑容瞬間僵死,一絲猝不及防的慌亂從他渾濁的眼底閃過。
他下意識地站直,夾著雪茄的手指微微顫抖,煙灰簌簌落下。我抬腳,向前一步。
锃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尖,不偏不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宣示和徹骨的輕蔑,
虛虛地、卻又無比清晰地,踏在了李柔那只依舊死死摳著地毯、沾滿洗不凈污垢的手背上。
腳下的身體猛地一顫,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心脈被捏碎的嗚咽從她喉嚨深處擠出,
隨即又被死死咬碎在齒間。我的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
死死鎖定在張浩那張因驚懼而開始失色的臉上?!八?,
”我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毫無溫度、近乎殘忍的弧度,聲音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大廳里,
“現(xiàn)在是我腳邊的狗?!痹捯粑绰?,我抬起的手隨意地在空中劃過一個短促而凌厲的手勢。
無聲的指令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宴會廳四角,那些如同大理石柱般沉默矗立的磐石安保,
瞬間動了。黑色的制服如同融入陰影的獵豹,步伐迅捷而精準(zhǔn),沒有絲毫多余的動作,
瞬間封死了張浩前后左右所有可能逃竄的空間,將他牢牢困在直徑不足兩米的包圍圈中。
他們面無表情,眼神銳利如鷹隼,磐石資本獨(dú)有的銀色袖標(biāo)在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澤,
那是資本與力量構(gòu)筑的絕對壁壘。張浩的臉色‘唰’地慘白如紙,
那半截雪茄終于從他顫抖的指間滑落,‘嗤’地一聲在昂貴的地毯上燙出一個焦黑的窟窿,
裊裊青煙扭曲上升,像他此刻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
“至于你…”我的聲音如同地獄判官的最終宣判,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千鈞的重量,砸向他,
“欠她的債,欠我的債,欠那些被你吸干骨髓的人的債…該連本帶利,用你這條爛命,
一筆一筆給我還干凈了!”“劉強(qiáng)!你他媽瘋了?!” 張浩的困獸之斗徹底爆發(fā),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鬣狗,喉嚨里發(fā)出破風(fēng)箱般的嘶吼,試圖用虛張聲勢撞開眼前的銅墻鐵壁,
“動我?!你知道我背后是誰嗎?
京城的趙…”他的話被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如同地獄惡鬼掙脫枷鎖般的尖嘯硬生生打斷!
一直跪伏在地、如同被抽走脊梁的李柔,在我鞋尖離開她手背的瞬間,
仿佛被注入了最后一劑絕望的毒藥。她猛地抬起頭,凌亂枯發(fā)下,
那雙曾空洞死寂的眼睛此刻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血絲,里面燃燒的,
是足以焚毀一切的、最原始最瘋狂的怨毒!那目光不再是看向我,而是如同淬了劇毒的標(biāo)槍,
狠狠扎向被圍困的張浩!“張浩——?。。 边@聲尖叫撕裂了所有人的耳膜,
帶著深入骨髓的恨意和同歸于盡的瘋狂?!澳銡Я宋?!你毀了我全家??!
” 她竟不知從哪里爆發(fā)出一股蠻力,身體像一張拉滿后崩斷的弓,
不管不顧地要從地上彈起來,枯瘦的手指彎曲如鉤,帶著指甲縫里十年苦難積攢的污垢,
直直抓向張浩那張油膩的臉!那姿態(tài),
就是一頭被剝皮拆骨、也要用最后一口毒牙咬死獵物的母獸!“攔住她!
” 陳薇冷靜的聲音如同手術(shù)刀,瞬間切入混亂。兩名離得最近的女安保反應(yīng)快如閃電,
在李柔身體前傾的剎那,已一左一右牢牢鉗制住她的手臂。她們的動作專業(yè)而克制,
沒有粗暴的拖拽,只是用無法掙脫的力量將她固定在原地,讓她瘋狂的撲擊徒勞無功,
只剩下身體在絕望中徒勞地扭動、掙扎,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舊風(fēng)箱般的悲鳴。
“放開我!我要?dú)⒘诉@個畜生!殺了他?。 ?她的嘶吼帶著血沫,眼睛死死盯著張浩,
那里面翻涌的恨意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的火焰。場面徹底失控!閃光燈如同狂風(fēng)暴雨般瘋狂爆閃,
捕捉著這足以引爆所有社交媒體的世紀(jì)畫面:昔日?;ɑ韽?fù)仇厲鬼,破產(chǎn)惡少困獸猶斗,
而新晉首富,如同掌控一切的神祇,冷漠地俯視著這場由他親手點(diǎn)燃的地獄之火。“帶走。
”我的聲音穿透混亂的噪音,沒有憤怒,沒有激動,只有一種塵埃落定般的冰冷平靜。
這兩個字,是對磐石安保說的。如同接收到精密程序的指令,圍著張浩的四名安保同時動作。
沒有呵斥,沒有多余的肢體沖突,兩人精準(zhǔn)地反剪住他徒勞揮舞的手臂,
動作干凈利落得如同演練過千百遍。
另一人用一塊深色方巾迅速捂上他那張因驚駭和辱罵而大張的嘴,
將那些威脅的、謾罵的、可能牽扯出所謂“背后人物”的污言穢語徹底堵死在喉嚨里。
最后一人則迅速檢查他全身口袋,確保沒有任何危險物品。整個過程在五秒內(nèi)完成,
快得讓周圍的相機(jī)都來不及聚焦細(xì)節(jié)。張浩如同一條被拔掉毒牙的蛇,
徒勞地扭動著被制服的身體,昂貴的紫色絲絨西裝在粗暴的動作下皺成一團(tuán),
他那雙瞪圓的、充滿血絲的眼睛里,
終于只剩下最純粹的、面對絕對力量碾壓時的恐懼和難以置信。
他被以一種近乎“體面”卻不容抗拒的方式,架著胳膊,雙腳幾乎離地,
迅速而沉默地拖向宴會廳的側(cè)門,消失在那片象征吞噬的陰影里。他口中那塊深色方巾下,
只留下幾聲模糊不清、如同瀕死嗚咽般的‘唔唔’聲,成為他在這華麗舞臺上的最終絕響。
處理完張浩,安保的目光轉(zhuǎn)向依舊在兩名女安??刂葡聞×覓暝?、狀若瘋癲的李柔。
她們看向我,等待最終指令。滿場死寂。所有的鏡頭,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空氣中彌漫著香檳的甜膩、地毯被香檳和煙頭灼燒的焦糊味,
以及一種濃得化不開的、名為毀滅的氣息。我緩緩地、一步一步地,
走向那個被絕望和瘋狂吞噬的女人。锃亮的皮鞋踩在潑灑了香檳的污漬上,
發(fā)出輕微的‘啪嗒’聲,在這極致的寂靜中被無限放大。我在她面前站定,居高臨下。
水晶吊燈的光線被我的身影切割,將她籠罩在一片陰影里。李柔的掙扎在巨大的陰影壓下時,
詭異地停滯了。她不再嘶吼,身體脫力般軟了下去,全靠兩名安保架著才沒有癱倒在地。
她艱難地、一點(diǎn)點(diǎn)地抬起那張?zhí)闇I橫流、被絕望徹底扭曲的臉。
淚水、鼻涕、還有因剛才歇斯底里的撕咬而咬破嘴唇滲出的血絲,糊滿了她蒼白枯槁的面容。
精心描畫的妝容(如果她還有力氣化妝的話)早已被沖刷殆盡,
露出底下被生活反復(fù)蹂躪的、深刻的疲憊紋路和細(xì)密的皺紋。
那雙曾經(jīng)明亮、后來死寂、剛才瘋狂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空洞和茫然,
像兩口被徹底淘干了最后一點(diǎn)希望的枯井,倒映著我冰冷的身影。她看著我,嘴唇哆嗦著,
翕動了許久,才從喉嚨深處擠出破碎的氣音:“阿…強(qiáng)…”這一聲呼喚,
耗盡了她殘存的所有力氣,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卑微和塵埃落定的認(rèn)命。我微微俯身,
靠近她,距離近到能看清她睫毛上凝結(jié)的細(xì)小淚珠,
能聞到她身上那股混雜著廉價洗滌劑、汗味和淡淡霉味的、屬于底層掙扎的絕望氣息。
這個距離,足以讓周圍所有長焦鏡頭精準(zhǔn)捕捉到我臉上每一個細(xì)微的表情。
我的臉上沒有憤怒,沒有嘲弄,甚至沒有勝利者應(yīng)有的快意。只有一片深海般的平靜,
平靜得令人心悸。我看著她那雙徹底熄滅的眼睛,緩緩開口,聲音不高,
卻清晰地足以讓前排的記者錄下每一個音節(jié):“錯?”這一個字,
像一顆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我嘴角極其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那不是一個笑容,
更像是一個肌肉無意識的抽動,帶著一種洞穿世事后的荒誕感?!袄钊幔阍撝x謝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