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碎銀般灑在大明宮的琉璃瓦上，林默伏在紫宸殿的飛檐后，看著巡邏的禁軍甲胄上反射的冷光，像極了空白帶晶骸的鱗片。阿蠻的指尖在他掌心輕輕畫著圈，那是兩人約定的信號 —— 她已經(jīng)用玉佩的金光探明，存放鎮(zhèn)殿鏡碎片的庫房就在前方三十步的偏殿，門口守著四個持戟的金吾衛(wèi)，甲胄縫隙里隱約露出黑色的晶體碎片，與影教眾的子體礦石氣息相通。
“東南角的禁軍每刻鐘會換崗?！?阿蠻的聲音裹著夜風飄進他耳中，她正化作半透明的水晶形態(tài)，貼在殿宇的朱紅立柱上，“庫房的鎖是應急部特制的密碼鎖，需要你的戒指和我的玉佩同時激活?！?她的身影突然波動了一下，像是被什么能量干擾，“小心，他們的護心鏡在發(fā)光?！?/p>
林默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見金吾衛(wèi)胸前的銅鏡正泛著淡淡的紫光，與母晶的光芒如出一轍。他摸出銀色手環(huán)，屏幕上的數(shù)字跳動得愈發(fā)急促，0001 的編號旁浮現(xiàn)出串小字：“鏡像共振裝置，危險等級 S”。祖父的日志里提過這種裝置，能通過鏡面反射放大晶體能量，看來影教已經(jīng)滲透進了禁軍。
換崗的梆子聲從遠處傳來，林默趁機翻身躍下飛檐，落在覆蓋著青苔的地磚上，幾乎沒有發(fā)出聲響。他貼著墻根移動到偏殿后窗，手指剛要推開窗欞，就聽見里面?zhèn)鱽斫饘倌Σ恋穆曇簟Ｍ高^窗紙的破洞望去，只見庫房中央的石臺上，擺放著個半人高的青銅鏡架，架子上鑲嵌著數(shù)十塊鎮(zhèn)殿鏡的碎片，每塊碎片里都游動著銀色的觸須，與噬能蟲的形態(tài)無二。
“還在等什么？” 個沙啞的聲音響起，正是影教為首的那個女子。她此刻換上了禁軍統(tǒng)領的服飾，正用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撫摸著鏡架，“三個月后母晶蘇醒，這些碎片就是打開空白帶的鑰匙。” 她身后站著個穿宦官服飾的人，手里捧著個錦盒，里面盛放著塊鴿子蛋大小的晶體，散發(fā)著與鎮(zhèn)殿鏡相同的紫光。
林默的心臟驟然縮緊。他認出那宦官正是掖庭宮的獨眼內侍，此刻他的左眼已經(jīng)復原，只是瞳孔里嵌著塊微型晶體，轉動時發(fā)出齒輪般的輕響?；鹿賹㈠\盒遞給女子：“這是從西域加急送來的母晶核心，與鏡碎片共振后，就能定位空白帶心臟的準確坐標。”
就在女子將晶體放在鏡架上的瞬間，阿蠻突然從立柱后沖出，玉佩的金光如利劍般射向鏡架。那些銀色觸須發(fā)出凄厲的嘶鳴，從碎片里爭先恐后地鉆出，卻在金光中迅速消融。金吾衛(wèi)們舉戟刺來，林默揮刀斬斷最前面的戟尖，刀刃與青銅碰撞的火花照亮了他們脖頸處的青色紋路 —— 果然是被影教控制的傀儡。
“又是你們！” 女子的臉在金光中扭曲，她突然抓起塊最大的鏡碎片，朝阿蠻擲去。碎片在空中劃過道紫色的弧線，所過之處，空氣都被撕裂出細微的裂縫，里面滲出藍色的液體。林默將阿蠻拽到身后，用柴刀格擋碎片，卻被震得虎口開裂，碎片擦著他的肩頭飛過，在廊柱上炸出個拳頭大的深坑。
獨眼內侍趁機按下墻角的機關，庫房的地面突然裂開，露出底下的密室。女子和幾個金吾衛(wèi)迅速跳了下去，內侍在墜入前轉身冷笑：“想找空白帶的鑰匙？先問問鏡中魂吧！” 他擲出把匕首，斬斷了懸掛鏡架的鐵鏈，整面鏡架帶著無數(shù)碎片砸向地面，激起漫天的紫光。
林默拉著阿蠻后退時，腳邊的地面突然塌陷，兩人不由自主地墜入密室。下落的瞬間，他看見那些鏡碎片在紫光中懸浮重組，組成面完整的銅鏡，鏡面里映出的不是他們的身影，而是片血紅色的平原 —— 正是空白帶的景象。個巨大的晶骸從鏡中伸出手，抓住了阿蠻的腳踝，將她往鏡面里拖拽。
“用圣火草！” 林默將口袋里的粉末撒向鏡面。晶骸發(fā)出痛苦的咆哮，抓著阿蠻的手化作青煙消散。兩人重重摔在密室的地面上，抬頭看見女子正站在石階頂端，手里拿著那塊母晶核心，冷笑地看著他們：“歡迎來到應急部 0001 號觀測點，這里的鏡墻能映照出所有時空的記憶?！?/p>
密室的四壁果然布滿了銅鏡，每面鏡子里都映著不同的畫面：2077 年實驗室的爆炸、波斯祭司封印晶體的儀式、安祿山軍隊挖掘母晶的場景…… 最中間的那面鏡子里，竟映著林默從未見過的記憶 —— 年幼的阿蠻在圣火壇前祈禱，她的身旁站著個與女子容貌相似的婦人，正將半塊玉佩塞進她手里。
“那是我母親。” 阿蠻的聲音帶著顫抖，“她在我五歲時就失蹤了，父親說她被鏡淵生物帶走了?！?她突然看向女子，“你是……”
“我是你從未謀面的姑姑，阿月?！?女子的聲音柔和了些許，但很快又變得冰冷，“當年我自愿進入空白帶研究母晶，卻被這里的能量扭曲了心智。直到看見你的玉佩，才想起部分記憶。” 她舉起母晶核心，“但現(xiàn)在說這些太晚了，鏡墻已經(jīng)被激活，再過半個時辰，這里就會成為新的裂縫入口。”
銅鏡里的晶骸開始撞擊鏡面，無數(shù)道裂縫在鏡面上蔓延。林默注意到每面鏡子的角落都刻著串數(shù)字，組合起來正是應急部的密碼。他突然想起祖父日志里的公式：“鏡像記憶 + 晶體能量 = 時空坐標”。如果能讓所有鏡子同時映照出空白帶的心臟，或許就能定位它的位置。
“阿蠻，用你的金光連接所有鏡子！” 林默將銀色手環(huán)貼在最中間的鏡子上，屏幕上立刻出現(xiàn)串跳動的坐標，“我需要你引導這些記憶碎片，找到母晶的源頭！” 阿蠻點點頭，將玉佩的光芒擴散到整個密室，所有銅鏡里的畫面開始快速流轉，最終都定格在片紫色的湖泊 —— 湖中央矗立著塊巨大的晶體，形狀像顆跳動的心臟。
“找到了！” 林默將坐標輸入手環(huán)，屏幕上立刻顯示出路線圖，“從這里穿過鏡墻，步行三里就能到達?！?阿月突然撲過來搶奪手環(huán)，卻在接觸到金光的瞬間停住，她看著鏡子里自己年輕時的模樣，眼眶泛起紅光：“你父親…… 他還好嗎？”
“他被你們做成了干尸?！?阿蠻的聲音帶著哭腔，玉佩的光芒突然變得熾烈，“但他到死都在保護你留下的研究筆記！” 阿月發(fā)出痛苦的嘶吼，她身上的黑色鱗片開始剝落，露出底下正常的皮膚：“我對不起他…… 對不起你們……”
銅鏡突然集體爆碎，無數(shù)晶骸從裂縫中鉆出。阿月將母晶核心擲給林默：“用這個能暫時屏蔽晶骸的感知！快走！” 她抓起把劍沖向晶骸群，身影很快被藍色的液體淹沒，“告訴波斯寺的守壇人，啟動‘歸墟’計劃！”
林默拽著阿蠻沖向最中間的鏡面，那里的裂縫已經(jīng)擴大到能容人通過。穿過裂縫的瞬間，他們感覺像是掉進了冰窟，周圍的空氣都帶著金屬的腥味?；仡^望去，密室正在坍塌，阿月的身影在晶骸的圍攻中化作道金光，與無數(shù)鏡碎片一起，組成道金色的屏障，暫時擋住了晶骸的追擊。
空白帶的血紅色天空下，紫色的湖泊泛著詭異的光澤。林默看著手中的母晶核心，突然明白阿月最后的話 ——“歸墟” 計劃應該就是祖父留下的最終方案。他握緊核心，與阿蠻并肩走向湖中央的巨大晶體，腳下的地面?zhèn)鱽硎煜さ恼饎?，像是某種古老的心跳。
遠處傳來晶骸的咆哮聲，越來越近。林默的銀色手環(huán)突然發(fā)出刺耳的警報，屏幕上的倒計時變成了刺眼的紅色：00:00:59。他知道，最后的決戰(zhàn)已經(jīng)來臨，而這場跨越時空的守護，終將在這片血色平原上畫上句點。阿蠻握緊他的手，玉佩的金光與母晶核心的紫光交織在一起，在湖面上映出兩道堅定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