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那聲“咯”還在耳朵里回蕩,鎖芯轉(zhuǎn)動(dòng)的阻力像卡著骨頭。我沒停,
舌尖的血腥味還在嘴里,推門的手沒抖。風(fēng)從里面沖出來,冷得不像空氣,是濕的,
裹著霉和鐵銹的味,撲在臉上像有人貼上來呼氣。胖虎從我懷里竄出去,落地沒聲,
四爪張開,背弓得像要炸開。他沖著銅鏡的方向,喉嚨里滾著低吼,不是警告,是宣戰(zhàn)。
我跨過門檻,鑰匙還插在鎖孔里,沒拔。身后那扇門我沒關(guān),也不能關(guān)——這是退路,
也是陷阱??涩F(xiàn)在沒得選。羅盤在背包里,隔著布貼著我后腰,燙。閣樓比上次更空。
灰塵懸在半空,不動(dòng),像被凍住。角落那張舊書桌還在,抽屜敞著,里面空了。
銅鏡掛在正對面墻上,黑布蒙著,可那布在動(dòng),不是飄,是鼓,一下一下,
像后面貼著個(gè)喘氣的東西。我往前走一步,腳底踩到什么,低頭看,是干了的暗紅印子,
從門縫一直延伸到鏡前,斷斷續(xù)續(xù),像爬過的痕跡。胖虎突然往前撲了一步,爪子拍地,
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那聲音在閣樓里炸開,震得我耳朵疼。幾乎同時(shí),
銅鏡“嗡”地一震,黑布猛地鼓起一個(gè)人形輪廓,又塌下去。我手伸進(jìn)背包,摸出羅盤。
銹還在,可指針已經(jīng)轉(zhuǎn)了起來,不是亂顫,是穩(wěn)穩(wěn)地指向鏡子。
表面那道裂紋又滲出血一樣的東西,順著我的手指往下流,熱的?!皝戆伞!蔽乙е勒f。
鏡面開始抖。不是整面,是中心一點(diǎn),像水波蕩開。黑布被頂?shù)迷絹碓礁?,邊緣撕裂?/p>
露出底下銅色的鏡面。那鏡面不是反光,是黑的,深得像井口。然后,臉出來了。先是半張,
像從泥里浮上來。左眼是父親的,眼角有那道我小時(shí)候摔跤時(shí)他抱我去醫(yī)院留下的疤。
可那只眼在哭,淚水是黑的。右眼是空的,眼眶里塞著扭曲的影子,嘴角咧到耳根,笑。
“你來了。”聲音不是從鏡子里傳來的,是直接鉆進(jìn)我腦子里的,“你爸也是這樣站在這里,
手抖,嘴閉著,不敢喊?!蔽液韲蛋l(fā)緊,沒說話?!八恍拍芊庾∥摇!蹦悄槃?dòng)了,
嘴一張一合,“他說他兒子會(huì)來,說血脈會(huì)醒。我等了幾年,等你聽見貓叫,等你摸到鑰匙,
等你——看我?!迸只⒚偷貨_上前,一爪子拍在鏡框上。“鐺——!”那聲音像鐘響,
整個(gè)閣樓都跟著震。鏡面裂了條縫,不長,從上到下,正對著那張臉的鼻梁。
黑霧從縫里涌出來,不是散開,是擰成一股,像蛇一樣撲向胖虎。他沒躲。那黑影撞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