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閉了閉眼,將那點沖動壓下去。
手機還亮著,沈硯禮那句“回家吃飯”顯得格外刺眼。她深吸一口氣,點開對話框,敲下一行字:【臨時接到通知,晚上要加個班改項目報告,回不去了?!?/p>
發(fā)送成功的提示彈出時,她像是松了口氣,又像是更累了。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辦公室里的人陸續(xù)離開。
只剩下她一個。蘇晚趴在桌上,看著電腦屏幕上滾動的代碼,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她終究還是不敢賭。
這場婚姻像個華麗的牢籠,她被困在里面,一邊是好不容易掙來的安穩(wěn),一邊是越來越清晰的窒息感。
而那個能打開牢籠的人,此刻或許正在廚房,為她準備著晚餐,渾然不知她心里這場無聲的掙扎。
蘇晚關(guān)掉聊天界面,點開了項目文檔。
沈硯禮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句“加班改報告,回不去了”,指尖在屏幕邊緣摩挲了很久。
廚房的抽油煙機還在低低運轉(zhuǎn),鍋里燉著的湯咕嘟冒泡,散出濃郁的香氣——是蘇晚以前最愛喝的玉米排骨湯。
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其實沒指望她記得,卻還是提前推了所有應(yīng)酬,買了新鮮的食材。
想做頓簡單的飯。
冰箱里還放著個小小的蛋糕,是他中午繞路去買的,上面用奶油畫了個歪歪扭扭的代碼符號,像極了當(dāng)年她追他時,在生日賀卡上畫的那個。
記憶猛地竄回幾年前。那時候她還是個扎著馬尾的小姑娘,抱著個包裝得亂七八糟的盒子堵在他宿舍樓下。
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卻梗著脖子說:“沈硯禮,生日快樂!這是我用獎學(xué)金買的,不是偷的搶的!”
盒子里是塊廉價的奶油蛋糕,邊緣都有點化了,還有一本她熬夜手抄的習(xí)題集,字跡工整得不像話。
那天晚上,她賴在他那里,非要看著他把蛋糕吃完,眼睛亮晶晶的,像落滿了星星。
“沈硯禮,以后每年你的生日我都給你過好不好?”
他當(dāng)時沒回答,只覺得這小姑娘膽子真大,卻沒忍住,在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那時候的喜歡多純粹啊,像夏日的陽光,熾烈得藏不住。
沈硯禮關(guān)掉手機屏幕,轉(zhuǎn)身走到灶臺前,關(guān)了火。湯還在冒熱氣,可他突然沒了胃口。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鈍痛一點點蔓延開來,比當(dāng)年她被家人逼走時,還要難受。
沈硯禮坐在空寂的餐廳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冷的玻璃杯。
桌上的飯菜漸漸涼透,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望著對面空蕩蕩的座位,心底反復(fù)盤旋著一個念頭:他們之間,就真的這么見不得光嗎?連一頓生日的晚餐,都成了奢望。
而另一邊,蘇晚正被同科室的張姐拉著在學(xué)校附近的餐廳吃飯。
張姐是單位里少數(shù)真心待她的人,從她剛?cè)肼殨r就處處照拂,蘇晚一直很感激。
“小蘇啊,我跟你說個事,”張姐笑得神秘,“我有個遠房表弟,人特別好,溫文爾雅的,今天正好在附近辦事,我約了他過來見一面,你別緊張,就當(dāng)交個朋友?!?/p>
蘇晚還沒來得及消化這話,餐廳門口就走進來一個男人。
他穿著干凈的淺灰色襯衫,戴著細框眼鏡,眉眼溫和,看到她們時微微頷首,笑容清淺,帶著讓人舒服的親和力。
“介紹一下,這是我表弟,溫景然,是個醫(yī)生?!睆埥闫鹕碚泻羲?,又對溫景然說,“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蘇晚,我們系最年輕的副教授,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