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徹底一走,王蘭花嘴巴一撇,扭頭回家里拿錢票去了,去買骨頭前,還不放心的囑咐家里的閨女和兒子,“……誰來問,你都要說自己腦袋疼,身體不舒服,工作的事不要急,我和你爸在想辦法,你叔也在想辦法把你塞進文工團,你別聽別人瞎忽悠,就給自己報名下鄉(xiāng)了……還有小四你小子,你那幾個班上的同學不是什么好東西,要是我聽說你和他們一起去別人家胡鬧,回來腿給你打斷……”
趙勤嘴巴一撇,不服氣的爭辯道,“媽,你別冤枉人,我可沒和他們一起鬧……”
這時候奶奶也提著一桶剛洗好的衣服回來了,念叨著說道,“……聽你們媽的,鄉(xiāng)下就別去了,這時候就算是賴,也得給我賴在城里,只要在城里不走,就有你的口糧,餓不死人……”
長的這么漂亮的姑娘家,去了鄉(xiāng)下還不知道要遭遇什么,她沒嫁進趙家之前就是鄉(xiāng)下人家,她清楚的很,鄉(xiāng)下的一些人為了娶媳婦兒,可是什么都干得出來,還是得把孫女留在城里,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趙云疏心里知道這家人是關心她,所以她也沒反駁,而是學著原主,嗯嗯嗯的應承,“嗯,好,聽見了?!?/p>
小老太太看著自家孫女看著自己那無辜的雙眼,水汪汪的又干凈,像是真聽進去了,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家這三姑娘是個心大的性子,就像晚上燒煤差點把自己毒死這事,姑娘沒準就能記住幾個月,最多半年之后,她照樣敢關窗鎖門的在家里燒煤取暖,所以老太太也不知道她是真記住了還是沒記住。
唉,白瞎了這么一雙機靈的眼睛。
算了,就這么著吧。
沒一會兒,王蘭花就提著小籃子菜回來了。
要做晚飯了,趙云疏也不好就這么坐著看一家人忙活,好歹還能洗個菜啥的。
正兌溫水呢,趙雪回來了,把身上的包和圍巾取了下來掛在了墻上,看到廚房里的豬筒骨就樂了,雖然不是肉,但是骨頭湯也有油星子啊,喝著也舒服,“媽,燉湯呢?”
說著話就舀了水洗手,路過趙云疏面前,還專門停下來關心的問道,“頭還疼不疼?”
“不怎么疼了。”
“那就好,你去歇著吧,別在這里杵著了?!?/p>
跟個木樁子似的,有點礙事。
趙云疏看看這再看看那,好像家里人在嫌棄她礙事……行,那就不在這里添亂了。
晚飯要做好了,院子里的大門開了,趙尋陽帶著趙雨琳回來了。
趙雨琳比家里另外兩個妹妹都要高一些,她長的最像王蘭花,是個鵝蛋臉的姑娘,眼睛明亮有神,嘴唇緊抿著,五官沒那么精致,是這個時候長輩都喜歡的大氣的長相。
骨頭湯的味道飄的整個屋子都是,桌邊坐了七個人。
晚飯是骨頭湯配玉米餅子,還炒了兩個素菜,每家每戶都有的大白菜和大白蘿卜,獨獨趙云疏面前有一碗嫩黃的蒸蛋,上面還淋了一小勺醬油,聞起來香的誘人。
其他人沒往趙云疏面前的雞蛋上瞧,就連最小的趙勤都沒饞姐姐的雞蛋,喝骨頭湯喝的嘴角留了油花。
趙云疏:“……”
趙云疏還有些不好意思吃獨食,準備給幾個兄弟姐妹分一分,結果兩個姐姐不僅不要,還把骨頭湯里的肉沫子送到了她碗里。
王蘭花說道,“就那么點雞蛋,別讓來讓去的,今天耽擱了點時間,去的晚了,雞蛋沒買到,所以就你一個人有蒸蛋,隔天我去多買幾個,給你們幾姐妹一人蒸一碗蒸蛋?!?/p>
二姐說道,“不用給我蒸,醫(yī)院食堂今天做了紅燒肉?!比缓蠛图依锶苏f今天單位上的肉多少錢一份,有多好吃,那誰誰誰吃了一份紅燒肉還拉肚子了……
趙云疏盡量適應著趙家的家庭氛圍,沒一會兒,晚飯就吃完了,趙雨琳和趙雪去廚房涮鍋洗碗去了。
這時候外面飄起了小雪,趙云疏是南方人,在現(xiàn)代就沒怎么見過雪,一時間還有些新鮮,所以往窗邊瞧了好幾眼,想著外面什么時候能墊上雪。
吃完晚飯沒啥事干,趙勤就叫二姐一起下象棋,“來嘛,二姐?!?/p>
“來就來,你要是輸了可別哭。”
趙尋陽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沒一會兒,王蘭花就拿著幾卷毛線出來了,招呼趙云疏去纏毛線。
老太太在旁邊拆毛衣,說是這點毛線不夠織一件毛衣,得把家里舊毛衣拆了再添一卷毛線。
王蘭花和老太太說著話,“……老大也老大不小了,你們劉嬸家的那個孩子,聽起來條件不錯,你什么時候找找人暗地里問問,那家當爸媽的怎么樣,要是合適,就找她嬸娘牽個線……”
聽起來是要給家里大姐介紹對象的意思了。
趙云疏聽的津津有味,倒是當事人趙雨琳就這么聽著,也沒吱個聲,淡定的好像在聽別人的事,還有空過來問趙云疏換下來的衣服在哪里,她順便幫著一起給洗了。
“奶奶下午把我衣服洗了,晾著呢?!?/p>
這時候趙尋陽突然出聲了,“你柳叔說團里要招兩個人,你這段時間準備準備。”
趙云疏仔細回憶了片刻,她爸口中的柳叔是趙尋陽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都是跟著部隊顛沛流離,一起在保育院長大的,兩人關系非常鐵,基本上和她親叔都沒什么差別了,現(xiàn)在是某個文工團的副團長。
王蘭花一聽就來勁了,毛線也不纏了,追問道,“老柳什么時候和你提的?你怎么也不提前和家里人說?到底什么時候招人,你打聽清楚沒有?今年還是明年?報名有啥條件?招的是什么崗位?”
問著問著,想起來現(xiàn)在家家戶戶都為家里孩子要下鄉(xiāng)的事著急上火,為了一個崗位能把腦漿子打出來,就自覺的放低了音量,生怕別人聽見。
王蘭花叭叭叭的就問出來了,但是趙尋陽就跟沒聽到似的,三棍子打不出來一個屁,一個問題答不上來,他只和趙云疏說道,“最近一段時間,你去少年宮練的少了,恐怕有些動作有些生疏,沒事的時候,你多練練,等到招人的時候,你叔會和咱們說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