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謙被拖下去了。
等待他的，將是軍法處置，以及他背后所有人的暴露。
營帳內，只剩下我和霍去病兩個人。
氣氛有些沉悶。
“你早就知道，是太子？”
他突然問。
我點了點頭：“霍家功高蓋主，太子視將軍為心腹大患，已不是一日兩日。除了他，我想不到還有誰，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在軍中謀害主帥。”
這些都是朝堂上人盡皆知的秘密，說出來也并不突兀。
霍去病沉默了。
良久，他才自嘲地笑了一聲：“我竟一直以為，只要我守好這北境，護好這大周江山，他便不會對我如何。原來……是我太天真了?！?/p>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深深的失望和悲涼。
一個為國征戰(zhàn)的將軍，最終卻要死在自己誓死守護的儲君手中。
這何其諷刺，又何其悲哀。
“將軍，這不是你的錯。”
我輕聲道，“猛虎，永遠不會因為綿羊的溫順，而收起自己的爪牙?！?/p>
他抬眼看我，那雙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復雜的情緒。
“你又是誰？”
他問，“你絕不僅僅是一個忠烈之后。你懂醫(yī)術，知兵法，甚至……連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都看得如此透徹。沈越，你到底是誰？”
他又一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一次，我無法再用我那個“戰(zhàn)死沙場”的父親來搪塞。
我的身份，我的來歷，我救他的目的……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心中揮之不去的疑云。
我看著他，知道我必須給他一個解釋。
一個能讓他信服，并且能將我們的利益，徹底捆綁在一起的解釋。
我深吸一口氣，然后，緩緩地跪了下去。
“將軍，請恕我欺瞞之罪?！?/p>
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回蕩在營帳里，“我……并非男子。我本是京城尚書府嫡女，沈晚月。”
霍去病猛地睜大了眼睛，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震驚。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在他身邊出謀劃策、甚至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的清秀“少年”，竟然會是一個女子。
“你……”
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我沒有給他太多震驚的時間，繼續(xù)說道：“我之所以女扮男裝，不遠千里來到這北境，只為救將軍一命。因為，我與將軍一樣，都與太子，有著不共戴天之仇?！?/p>
接著，我將我沈家上一世的遭遇，掐頭去尾，改編成了一個“未來可能發(fā)生的故事”，告訴了他。
我告訴他，太子心胸狹隘，為人狠毒，登基之后，必然會對我父親這樣耿直的老臣，以及霍家這樣的功勛世家，進行殘酷的清洗。
“我曾于夢中，得先人示警，預見未來慘狀。為求自保，為保沈家滿門，我只能鋌而走險，前來投奔將軍。因為我知道，放眼整個大周，唯一能與太子抗衡，且有能力掀翻他的人，只有將軍您！”
我的話說得慷慨激昂，眼神中充滿了破釜沉舟的決絕。
這是一個巨大的堵伯。
賭他會相信我這番聽起來荒誕不經(jīng)的“夢中示警”。
賭他會因為共同的敵人，而選擇與我結盟。
霍去病死死地盯著我，似乎想從我的臉上，看出一絲一毫撒謊的痕跡。
營帳內，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許久。
他終于開口，聲音沙啞：“你的意思是，你要助我……起事？”
“不。”
我搖了搖頭，一字一句地說道，“不是起事，是清君側。太子無德，構陷忠良，意圖動搖國本。我等，當替天行道，撥亂反正！”
“助我，便是助你自己。將軍，你可愿意，與我賭上這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