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種雪雁從未見過的、仿佛歷經(jīng)滄桑沉淀下來的威壓。雪雁被那眼神懾住，

下意識地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扶住她瘦弱得驚人的臂膀。黛玉咬緊牙關(guān)，

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著下床。久病的身子虛軟得厲害，雙腳剛一沾地，膝蓋就是一軟，

全靠雪雁死死架住才沒倒下。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寢衣，貼在背上，冰冷刺骨。

但她不管不顧，幾乎是拖著腳步，踉踉蹌蹌地沖向門外。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又像是踩在燒紅的烙鐵上，焦灼萬分?！肮媚铮∧c(diǎn)！您慢點(diǎn)??！”雪雁哭喊著，

用自己小小的身體努力支撐著她搖搖欲墜的重量。穿過熟悉的回廊，廊下懸掛的鳥籠里，

畫眉鳥似乎也被這不同尋常的氣氛驚擾，發(fā)出幾聲短促不安的鳴叫。

空氣里那股濃得化不開的藥味越來越重，如同無形的枷鎖，勒得人喘不過氣。終于，

沖到了父親林如海的正房外。門簾低垂著，里面?zhèn)鞒鰤阂值目人月?，一聲接一聲?/p>

沉悶得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間或夾雜著幾聲虛弱的呻吟。門口侍立的老管家林忠，

須發(fā)花白，滿臉愁苦和絕望，正用袖子偷偷擦拭眼角。

看到黛玉被雪雁幾乎是半拖半抱地攙扶過來，林忠驚愕地睜大了眼，慌忙上前一步：“姑娘！

您怎么來了？您還病著……” 他話未說完，目光觸及黛玉的臉時，猛地頓住了。

那張小臉蒼白得近乎透明，下巴尖尖的，襯得一雙眼睛大得驚人。然而，

那眼中此刻燃燒著的，不再是往日的怯弱、敏感和隨時要滴落的淚水，

而是一種近乎駭人的、冰冷的、清醒到極致的火焰！那眼神深處，

沉淀著一種林忠從未在這個小主人身上見過的滄桑與……狠絕？仿佛在瞬息之間，

換了一個人！那是一種看透世事、絕境求生的孤注一擲！“忠伯，”黛玉開口，

聲音依舊嘶啞，卻異常平穩(wěn)，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力量，“父親現(xiàn)在如何？大夫呢？

”林忠被那眼神看得心頭一凜，下意識地躬下身：“回姑娘，

老爺……老爺方才又嘔了一口血，昏厥過去了。李大夫……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