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還活著”三字,蕭南宴緊繃的下頜線才微微松弛,眼底積著的寒冰似有了絲裂痕。
“屬下順著地上的拖拽印往山下尋,接近午時才在李家村藥堂見著太子,他正臥榻養(yǎng)傷,
只是……身邊并未見林娘子?!毙l(wèi)東聲音低了幾分,“屬下沒敢驚動,只悄悄退回來了。
”書房里靜得能聽見檀香燃盡的噼啪聲,空氣仿佛凝住了。按說,既已確定林閃閃不是奸細,
又與他非親非故,大可置之不理。她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能不能走出崖底,
能不能在這世道活下去,本就與他蕭南宴無關(guān)。
可腦海里偏生跳出那日的畫面——她扒著自己的褲腳,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在青石板上,
哭得上氣不接,卻仍死死攥著他的衣料,啞著嗓子求:“您想打想罰都行,千萬別賣我!
”蕭南宴閉了閉眼,幾乎能想見她被逼下懸崖時的絕望?!袄^續(xù)找?!笔捘涎绾鋈婚_口,
語氣不容置疑。“王爺?”衛(wèi)東愣了愣,“太子那邊……”“太子?
”現(xiàn)在還不到他死的時候。蕭南宴冷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嘲諷,“他命硬的很,死不了。
本王沒趁他重傷落井下石,已是仁至義盡,自有他的人去找。”他站起身,走到窗邊,
目光投向遠方,聲音沉得像山澗的冰。“你帶一隊精銳,繼續(xù)找林閃閃?;钜娙?,
死要見尸……不,”他頓了頓,語氣竟難得軟了幾分,“她若活著,身無分文,
必定還會回雍都解決溫飽。你帶人守在城中各當鋪、客棧,務(wù)必把她安全帶回。
”“若她不愿回來呢?”衛(wèi)東遲疑著問?!八舨辉?,”他眸色深了深,“就把她綁回來。
”“這樣查找動靜太大,屬下怕……朝廷那些官員會說閑話?!毙l(wèi)東硬著頭皮提醒。
蕭南宴眉峰一挑:“就說靖王府令牌被盜,需全城搜捕女竊賊?!毙l(wèi)東心領(lǐng)神會,
躬身領(lǐng)命:“是,屬下這就去辦?!睍坷镏貧w寂靜。蕭南宴望著窗外,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角。那邊李家村藥堂,臨近午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緊接著是金屬甲胄碰撞的輕響。藥堂老大夫正收拾著藥材,聞聲嚇得一哆嗦,
抬頭就見十幾個身著玄色勁裝的護衛(wèi)魚貫而入。為首一人身形挺拔,腰間佩劍,面容剛毅,
正是太子衛(wèi)隊長高劍。高劍目光掃過屋內(nèi),當看到靠坐在床頭的蕭南逸時,瞳孔驟然一縮,
幾步上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帶著難掩的惶恐?!皩傧戮锐{來遲,請?zhí)拥钕滤∽铮?/p>
”他身后的護衛(wèi)也齊齊跪倒,滿室都是叩首的悶響。蕭南逸抬眼,臉色依舊蒼白,
語氣卻聽不出波瀾:“起來吧?!薄爸x殿下?!备邉@才敢起身,額角已沁出冷汗,
想起前因后果仍心有余悸。前日太子說想獨自靜一靜,嚴令他們不得近身跟隨,
只許在遠處待命。誰曾想竟會遭遇刺殺,后來聽聞太子被逼落懸崖,他當即嚇得魂飛魄散,
一邊連夜入宮向皇后秘密稟報,一邊加派數(shù)十人手瘋了般搜尋,直到在崖底發(fā)現(xiàn)蹤跡,
順著線索追到這藥堂,萬幸殿下安然無恙?!皩傧聼o能,未能護得殿下周全……”高劍垂首,
聲音發(fā)緊。蕭南逸擺擺手,目光落在自己包扎完好的傷口上,那里還殘留著草藥的清苦氣,
恍惚間又想起方才那女子叉著腰罵他“掃把星”的鮮活模樣?!肮碌粝聭已碌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