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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陰陽風水決 鴨掌草的白胡子 108011 字 2025-08-18 20:5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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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間的鐵鍋冒著白汽,氤氳的水汽模糊了窗欞。三爺爺正往菜里撒蔥花,油星濺在他袖口的補丁上,發(fā)出細碎的噼啪聲,像極了遠處燃放的小煙花。“發(fā)什么愣呢?” 他用鍋鏟敲了敲我的碗沿,瓷碗發(fā)出清脆的響,“這雞蛋羹再不吃,就要凝成果凍了,到時候可別怪三爺爺手藝差?!?/p>

我舀了勺蛋羹塞進嘴里,舌尖觸到淡淡的艾草香 —— 是二爺爺特意在蒸蛋的水里加的,說能安神。目光不由自主落在灶臺角落的武士刀上,刀身的焦痕在晨光里泛著暗紅,像凝固的血,看著心里發(fā)沉。“三爺爺,” 我突然開口,聲音有些發(fā)緊,“您說…… 這世上真有能預知未來的人嗎?”

三爺爺往嘴里扒著飯,含糊不清地應:“啥預知未來,都是些能掐會算的老法子。你大爺爺年輕時跟個云游道士學過看天象,能算出個三天后的陰晴,再遠了也不行?!?/p>

“可我夢里的老人……”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偛荒苷f夢里有個白胡子僧人叫出了我的名字,還說我 “做得不錯,可還不夠”,那聽起來太離奇了。

二爺爺端著藥碗從東廂房出來,藥汁在碗里晃出琥珀色的光,散發(fā)著濃郁的草藥味?!澳愦鬆敔斔炝??” 三爺爺抬頭問,筷子還夾著塊青菜。二爺爺點點頭,把藥碗放在石桌上,碗底與石面碰撞發(fā)出沉悶的響:“剛換了藥,胸口的淤青散了些,沒之前那么嚇人了?!?他瞥見灶臺上的武士刀,突然皺起眉,眉頭擰成個疙瘩,“這刀得用艾草水泡泡,上面的尸氣還沒除干凈,留著晦氣?!?/p>

飯后我抱著武士刀蹲在井邊,井水清冽,映出刀身的焦痕,像張模糊的人臉,正幽幽地看著我。二爺爺提著艾草過來,往水里撒了把,綠色的草葉在水面打著旋,像在跳某種神秘的舞:“這刀是前朝的東西,看刀鞘上的花紋,像是鎮(zhèn)守邊關的將士用的,當年定是威風得很?!?/p>

“那它怎么會成了僵尸的武器?” 我用布蘸著艾草水擦刀身,冰涼的金屬觸感順著指尖往上爬,直竄后頸,激起一陣寒意。

“誰知道呢?!?二爺爺坐在井臺上抽煙,煙袋鍋里的火星明滅不定,映著他滿是皺紋的臉,“說不定是戰(zhàn)死時跟尸身埋在了一起,年深日久,被煞氣纏上了,才成了邪物的幫兇。” 他突然往院外瞥了眼,眼神一凜,“有人來了?!?/p>

院門口的銅鈴 “叮鈴鈴” 地響起來,打破了院子的寧靜。一個穿藍布衫的漢子站在門口,褲腳沾著泥,像是走了很遠的路,手里還攥著張黃紙,紙角都被捏皺了?!斑@是…… 李大師家嗎?” 他說話時眼神發(fā)飄,不敢直視我們,聲音也哆哆嗦嗦的。

三爺爺從屋里出來,接過黃紙掃了眼,眉頭擰成個疙瘩,像是遇到了棘手的事:“你是下河村的?” 漢子連連點頭,頭點得像搗蒜:“是是是,俺叫李根生,俺家娃…… 俺家娃出事了,求大師救救他吧?!?/p>

他說家里的娃三天前在河邊玩水,回來后就高燒不退,臉蛋燒得通紅,夜里還總說胡話,一遍遍喊著 “姐姐…… 我不去…… 你別拉我……”。村里的赤腳醫(yī)生來看過,開了幾副藥都不管用,有人說怕是撞了邪,讓他來請懂行的去看看,還特意給了這地址。

“下河村的河,是不是十年前淹死過個唱戲的?” 二爺爺突然問,手里的煙袋鍋還冒著煙。李根生愣了愣,隨即點頭,眼里滿是驚訝:“是是是!聽老人們說,是個唱花旦的,長得可俊了,不知為啥就穿著紅戲服跳了河,尸身到現(xiàn)在都沒撈著,成了村里的忌諱。”

三爺爺往布包里塞了幾張黃符,動作麻利:“霄綺,跟我走一趟?!?二爺爺把藥碗往石桌上一放,發(fā)出 “咚” 的一聲:“我也去,你大爺爺這邊有我留下的紙人看著,出不了岔子,多個人多個照應?!?/p>

往下河村走的路上,李根生一路絮絮叨叨,說那河叫胭脂河,因為河底的淤泥是紅的,太陽一曬,水面就像鋪了層胭脂,好看是好看,就是透著股詭異。“俺家娃就是在老槐樹下玩的,那有個回水灣,平時水深不過腰,誰知道會出這事……”

三爺爺突然停住腳步,指著路邊的草:“這草怎么都往一個方向倒?” 我蹲下身細看,草葉上還留著淡淡的水漬,像是被什么東西拖過,痕跡很長,一直延伸向河邊?!笆顷帤庵氐臇|西留下的。” 三爺爺從布包里摸出羅盤,指針在陽光下瘋狂轉(zhuǎn)動,像個調(diào)皮的孩子,銅針上凝著層細霜,看著寒氣逼人。

到李根生家時,院里的雞正亂蹦亂跳,咯咯地叫著,像是受了驚嚇。門檻上還留著半截紅繩 —— 是二爺爺教過的驅(qū)邪法子,看來村里有人懂點皮毛,只是道行不夠。屋里彌漫著濃重的草藥味,嗆得人鼻腔發(fā)癢??簧系耐逕脻M臉通紅,嘴唇干裂,嘴里不停念叨:“姐姐…… 我不去…… 你別拉我……” 聲音微弱,聽著讓人心疼。

三爺爺往娃額頭上貼了張黃符,指尖剛碰到皮膚就猛地縮回,像被燙到一樣:“好重的水煞!這東西怨氣不小。” 二爺爺往娃嘴里塞了顆黑藥丸,是用朱砂和糯米做的,能暫時壓住邪氣:“看看他后頸?!?李根生顫抖著撩起娃的衣領,后頸上赫然印著個青黑色的手印,五指分明,像只女人的手,正死死地抓著。

“是那唱戲的沒錯了?!?二爺爺往墻角撒了把糯米,糯米落地發(fā)出 “沙沙” 的響,“這是想找個替身,好讓自己投胎。” 他讓李根生找個銅盆來,往盆里倒了些雄黃酒,又點燃三張黃符丟進去,火苗 “騰” 地躥起半尺高,映得盆沿的花紋都在發(fā)抖,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焦糊味。

“今晚子時,去河邊老槐樹下燒些紙錢,再放只紅繡鞋,就當是送她的禮?!?三爺爺在紙上畫了道符,筆尖的朱砂泛著紅光,“把這個貼在娃的枕頭底下,能保他暫時沒事,撐到我們來處理。” 李根生千恩萬謝地接過符,又塞給三爺爺個布包,里面是幾張皺巴巴的錢,看得出是傾盡所有了。

往回走時,太陽已經(jīng)西斜,胭脂河在暮色里泛著詭異的紅光,像流淌的血。二爺爺突然往水里扔了塊石頭,“咚” 的一聲,水花濺起的瞬間,我好像看見水底有個紅色的影子一閃而過,快得像幻覺。

“那唱戲的怨氣不輕啊?!?三爺爺摸著下巴,若有所思,“怕是不止想找替身那么簡單,這里面說不定還有別的事?!?他往我手里塞了張符,符紙帶著微微的暖意,“明早跟我再來一趟,得徹底解決了才行,不然還會出事。”

回到老院時,大爺爺正坐在槐樹下喝茶,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身上,臉色好了不少,精神頭也足了?!跋潞哟宓氖??” 他呷了口茶,目光落在我腰間的武士刀上,眼神深邃,“那河底有東西,小心點,別大意?!?/p>

我突然想起夢里的老人,他說 “還不夠”,難道是指我對付不了這河底的東西?夜色漸濃,槐樹葉影在地上晃,像無數(shù)只手在抓撓,看得人心慌。井里的水突然 “咕嘟” 響了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底下吐泡泡,嚇得我趕緊后退了兩步。

我握緊腰間的武士刀,刀身傳來淡淡的暖意,像是在給我鼓勁。


更新時間:2025-08-18 20:5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