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寶貴的？”
“沒給過別人？”
“只給我……”
“只給我啊……”
謝之淮視線落在那抹烏黑柔順的斷發(fā)上，喃喃地重復了一遍又一遍。
【叮咚——檢測到謝之淮心跡已經(jīng)發(fā)生偏動，還請宿主再接再厲?！?/p>
終于，他一只手從謝驚月手里接過斷發(fā)，另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臉上，遮住那雙狂喜到幾乎病態(tài)的眼眸。
“謝謝阿月，我很喜歡。
“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p>
謝驚月松了口氣，杏眼明亮清澈：“四哥喜歡就好?！?/p>
緩了一會，謝之淮似乎是終于將那股狂喜壓下去了，他把斷發(fā)妥帖地放進衣袍里的里層，然后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謝驚月：
“阿月日后……會經(jīng)常來找我玩嗎？”
“我一個人待得太久了，偶爾也喜歡熱鬧一點?！?/p>
還沒等謝驚月回話，
謝之淮就輕笑著繼續(xù)開口，眉眼彎彎，像個活潑的少年郎：“阿月不來也沒關系，我會派人去請你的?！?/p>
“雖然方式你可能不太……?！?/p>
他話音還沒落完，突然感覺到掌心被人緊緊握住，渾身一僵。
然后就看見謝驚月眉眼彎彎地盯著他，梨渦也甜甜的：“我當然會去找四哥，只不過四哥既然身子不好，現(xiàn)在就乖乖回去等著我好不好？”
謝之淮低頭看著她握著自己的手，手指纖細，掌心暖融融的。
“嗯，好?！彼麥喩淼暮馐樟藗€干干凈凈，站直了身子往外走出去，耳尖通紅，“我會等你?！?/p>
“阿月不許騙我?！?/p>
“不騙你。”
目送著他走出御花園，謝驚月輕輕吐出一口氣，緩步去尋青梨。
與此同時，東宮——
不知道立在身側(cè)的宮人說了些什么，謝之白執(zhí)筆的手一頓，抬眸時眼底涼颼颼的，
“你說什么？”
“謝之曄把她惹哭了？”
宮人不敢多言，只是輕輕頷首。
“膽子倒是大。”謝之白伸手折斷一支狼毫筆，嗓音依舊平穩(wěn)，“派人去給謝之曄找點麻煩?！?/p>
又淡淡補了一句：“但別鬧得太大，給個教訓就行了?！?/p>
“是，殿下。”
……
另一處，慈安宮，
紫玉香爐裊裊，空氣中泛著檀香。
謝令柔輕輕地給成太后按著太陽穴，獻寶似的撒嬌道：“聽聞皇祖母這段時日總是頭疼，柔兒特地去跟葉嬤嬤學了這緩解方法?！?/p>
“皇祖母可覺得有些效果？”
成太后被她哄得心花怒放，連眼尾都帶了些慈愛的褶子：“我們?nèi)醿河羞@份心啊，哀家就不疼了?！?/p>
然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握著謝令柔的手把她帶到身前坐下：“柔兒，聽聞今日那個小災星跟你一同去文華殿聽講了？還是李家那孩子親自授課？”
謝令柔乖順點了點頭。
成太后冷嗤一聲：“皇帝倒是也不嫌她晦氣，她沒欺負你吧？”
“沒有?！敝x令柔搖頭，像普通閑談一般輕輕開口，“不過阿月妹妹似乎還不太適應，她在早課上昏睡，被太傅大人罰著留堂了?！?/p>
聽了這些，成太后指尖撥弄著一串新的佛珠，冷笑連連：“果真是個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她如此不識規(guī)矩，總歸是有人該好好教教她了?！?/p>
“葉青，去把她給哀家叫過來。”
謝令柔靠在成太后身邊，替她捏了捏肩膀，軟著嗓音勸她：“阿月妹妹剛來沒幾日，不適應也正常，更何況今日天色已晚，皇祖母還是早些歇息吧?！?/p>
聽她這么說，成太后確實感覺到有幾分倦意，瞇了瞇眼：“還是柔兒貼心，那便明日再喚她來?！?/p>
謝令柔這才不再言語，眸底暗光劃過，就連手指都克制不住地輕輕彎曲起來。
今日天色已暗，成太后又容易困乏，謝驚月就算被喚過來，估計也罰不了多久。
放到明日可就不同了。
分明有人說過，自己才是這云昭國被捧在手心里的貴女。
謝驚月算什么東西，也敢和她爭寵。
就該吃些教訓讓她長點記性。
……
第二日下課，謝驚月剛從文華殿走回銜云宮。
就看見一位年老的嬤嬤站在門口，面色不善：“五公主殿下，太后娘娘有請?！?/p>
青梨面色一白，剛想出聲說些什么，被謝驚月按住，她只得悻悻地咬著唇。
謝驚月垂眸應下：“還請嬤嬤帶路?！?/p>
葉青嬤嬤走在前方，回頭瞥了她一眼，忍不住開口道：“待會到了太后娘娘面前，還請五公主殿下謹言慎行，莫要惹了太后娘娘不快?！?/p>
“那是自然?！?/p>
謝驚月剛踏入慈安宮就看見這么一副場景：
成太后坐在主位上，左手邊的雕花木桌上擺著一盞熱茶，霧氣氤氳，謝令柔則坐在她身側(cè)，淺笑嫣然地吃著盒子里的糕點。
還真是其樂融融。
謝驚月跪在殿內(nèi)，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兒臣給皇祖母請安?！?/p>
成太后冷嗤一聲，
“請安？你眼里還有哀家這個皇祖母嗎？”
“柔兒還知道日日來慈安宮陪我誦經(jīng)，你倒是聰明，只知道在宮里討你那群哥哥姐姐們的歡心。”
謝驚月明白她只不過是想找個理由為難自己，干脆懶得為自己辯解：“阿月不敢?！?/p>
“罷了?！背商罄淅涞囟⒅跋雭砟阍谧o國寺待久了，沒人教你什么叫規(guī)矩，才養(yǎng)成了你這么個目無尊長的性子?！?/p>
“哀家既然作為你的皇祖母，自然要好好教教你?！?/p>
“過來，替哀家奉茶?！?/p>
謝驚月只得提著裙子起身走近，在她身前捧著那熱氣騰騰的茶盞：“皇祖母，請您用茶。”
成太后余光瞥了她一眼：“奉茶要誠心，先跪一會吧，等哀家瞧見你的誠心再接?！?/p>
“太后娘娘教訓的是。”
謝驚月只得把茶盞捧過頭頂，白嫩的指尖被燙得紅腫也沒松手。
謝令柔看得一陣快意。
公主殿下又如何，在這后宮中沒了靠山，還不是如同草芥。
謝驚月視線落在宮內(nèi)鋪著的地毯上，眸底無波。
今日這罰她不會白受。
不過是奉茶而已，自然是算不上受了什么委屈。
可若是讓公主見血了呢。
那位愛面子的陛下，會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