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部隊醫(yī)院宿舍樓特有的起床號準時響起,劃破了初春微涼的空氣。蘇清沅幾乎在號聲落下的瞬間就睜開了眼睛。那雙曾經(jīng)盛滿懵懂愛戀和天真信任的杏眸,此刻沉靜如深潭,沒有絲毫初醒的迷茫,只有一片冰封的銳利和徹骨的清醒。
這是她重生的第三天。
三天前,她還在冰冷刺骨的懸崖底,感受著生命一點點流逝,耳畔是林子墨和林薇薇得意又陰冷的笑聲,眼前最后定格的,是父母含冤的背影、弟弟無助的哭喊,以及那個不顧一切向她沖來的挺拔身影——陸承宇。
再睜眼,她回到了1975年的春天,回到了部隊醫(yī)院分配的四人宿舍。日歷清晰地顯示,這是她和林子墨在眾人起哄下“默認”了戀愛關系的第三天。而那個前世將她推入深淵的林薇薇,昨天剛被林子墨以“照顧同鄉(xiāng)妹妹”的名義,安排進了醫(yī)院后勤,當了一名臨時護工。
仇恨像淬了冰的毒針,日夜不停地在她心臟深處穿刺。但她死死壓住了那股想要立刻沖出去撕碎那對狗男女的沖動。前世血淋淋的教訓告訴她,憤怒解決不了問題,只會落入對方的圈套。她要冷靜,要蟄伏,要用最小的代價,讓他們身敗名裂,萬劫不復!
三天來,她除了必要的上班和吃飯,幾乎都把自己關在宿舍或藥房。她需要時間整理混亂的思緒,適應這具年輕卻蘊含了前世數(shù)十年行醫(yī)經(jīng)驗和刻骨教訓的身體。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收集信息,觀察環(huán)境,找出那兩人此刻的破綻。
林子墨,部隊政治處的文書,農(nóng)村出身,靠著嘴甜會鉆營和……她蘇清沅家那點可憐的人脈資源(父親是后勤醫(yī)院的老中醫(yī),母親是后勤處的會計),剛剛在機關站穩(wěn)腳跟。他此刻最怕的,就是失去她這個“跳板”,失去蘇家那點能幫他鋪路的價值。所以,他一定會偽裝,會加倍討好。
而林薇薇,林子墨那個遠房表妹,心思比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龐歹毒百倍。她的段位,就是利用柔弱和眼淚,激起男人的保護欲,挑撥離間,暗中下絆子。前世,蘇清沅就是被她這副“好妹妹”、“受欺負”的模樣騙得團團轉,疏遠了真正關心自己的人,一步步走向孤立無援。
“清沅姐,你醒啦?”同宿舍的小護士劉慧揉著眼睛坐起來,“你這兩天好安靜啊,是不是和林文書吵架了?”劉慧是醫(yī)院的“小喇叭”,心腸不壞,就是藏不住話。
蘇清沅動作利落地疊著被子,聞言動作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聲音帶著一絲刻意偽裝的低落:“沒什么,就是覺得……可能不太合適吧?!彼龥]明說,但含糊的態(tài)度和眉宇間那點恰到好處的“憂郁”,足以讓劉慧腦補一出大戲。
“?。空娉臣芰??林文書人那么好,又體貼……”劉慧驚訝地瞪大眼睛。
體貼?蘇清沅心底冷笑。林子墨的體貼,每一分都帶著算計。她沒再接話,只是加快了洗漱的動作。今天,她要去藥房幫忙整理新到的藥材。那里,是她計劃的第一步。
藥房彌漫著濃郁而復雜的草木清香。老藥師徐伯正戴著老花鏡核對入庫單,看到蘇清沅進來,有些意外:“小蘇?這么早?你昨天不是剛值了大夜班?”徐伯是老資格,為人正直,對勤奮好學的年輕人格外關照。前世,他曾在蘇家落難時悄悄塞過錢,可惜沒能改變結局。
“徐伯早?!碧K清沅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前世今生,值得她尊敬的人不多,徐伯算一個?!八恢耍胫碌降哪桥幉倪€沒整理完,早點過來弄好,下午門診取藥也方便些?!彼Z氣自然,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
徐伯點點頭,眼中滿是贊許:“好孩子,有責任心。去吧,那批黃芪、當歸和熟地黃都在左邊庫房,你核對一下數(shù)量和品相,按規(guī)矩分裝好?!?/p>
“哎,好的?!碧K清沅應下,挽起袖子就進了庫房。
庫房里光線稍暗,但藥材特有的氣息讓她感到一種奇異的安心。這是她最熟悉的戰(zhàn)場。她拿起入庫單,目光銳利地掃過堆積的麻袋和木箱。黃芪片顏色是否均勻?當歸頭是否完整無霉?熟地黃的炮制火候是否到位?她像最精密的儀器,手指翻動間,前世積累的經(jīng)驗無聲流淌,任何細微的瑕疵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她一邊麻利地分揀、稱重、裝袋、貼標簽,一邊在心里飛快地盤算。林子墨負責一部分后勤物資的登記和分發(fā),其中就包括一些非管制但價值不低的藥材。前世,他利用職務之便,經(jīng)??丝垡恍┢废嗪玫乃幉模蚴恰皳p耗”掉一部分,用來打點上級,巴結對他有用的人。比如,他那個頂頭上司,政治處的王副主任,就有嚴重的風濕痛,對品質(zhì)好的當歸和熟地黃格外偏愛。
蘇清沅的目光落在手中一包明顯比其他當歸個頭更大、油性更足的上品當歸上,又瞥了一眼旁邊一包品相稍次、甚至夾雜了些碎屑的當歸。她不動聲色地將那包上品當歸單獨放在一個角落,用其他藥材稍微蓋住,而將那包次品混入了準備送去門診的常規(guī)藥材里。同時,她拿出隨身攜帶的一個小本子,工整地記錄下:“入庫當歸總量XX斤,其中上品約X斤(標記存放位置),次品X斤(混入門診常規(guī)藥材)?!?對熟地黃也做了類似的記錄和操作。
證據(jù),需要一點一滴地積累。她要讓林子墨的“小動作”,在關鍵時刻成為壓垮他的巨石。
就在她專心致志工作時,藥房門口傳來一陣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接著是一個柔柔弱弱、帶著幾分怯生生的聲音:“徐伯……在嗎?”
蘇清沅手指一頓,眼底寒光乍現(xiàn)。來了。
她放下手中的藥材,拍了拍手上的浮塵,平靜地走出庫房。
門口站著的,正是林薇薇。她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藍色護工服,越發(fā)襯得她身材纖細,巴掌大的小臉帶著點營養(yǎng)不良的蒼白,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此刻微微泛紅,像受驚的小鹿。她手里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鋁制飯盒,怯生生地往里張望。
“徐伯去門診了,有什么事?”蘇清沅的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喜怒。
林薇薇像是被她的突然出現(xiàn)嚇了一跳,身體微微瑟縮了一下,隨即臉上堆起一個怯懦又討好的笑容,聲音又軟又糯:“清沅姐?你在這兒???太好了!我……我是來找你的?!?/p>
她往前走了兩步,把那個飯盒往前遞了遞,眼神里充滿了“真誠”的關切:“清沅姐,你昨天值大夜班,肯定累壞了。這是我……我特意起了個大早,熬了點小米粥,還煎了個雞蛋。你趁熱吃點吧?子墨哥早上要去開會,特意叮囑我給你送來的,說你胃不好,早上一定要吃東西……” 她的話語里,恰到好處地嵌入了“林子墨的關心”,又點明了自己的“辛苦”和“體貼”。
飯盒蓋子沒蓋嚴,一股溫熱的小米粥香氣飄了出來。若是前世的蘇清沅,看到林薇薇這副“真心實意”為自己好的樣子,再聽到是“子墨哥”特意囑咐的,恐怕早就感動得稀里嘩啦,把對方當成親妹妹了。
可惜,現(xiàn)在的蘇清沅,只聞到了濃濃的虛偽和算計。這飯盒,這粥,在她眼里,和裹著蜜糖的砒霜沒什么區(qū)別。林薇薇大清早巴巴地送飯來,絕不只是“關心”那么簡單。她是想在人前坐實她這個“好妹妹”的人設,順便在同事面前顯示她和林子墨的“親近”,更可能……是想探探她的口風。畢竟,蘇清沅這三天的冷淡,林子墨不可能沒感覺。
藥房里陸續(xù)有其他配藥的護士進來,看到這一幕,都好奇地投來目光。林薇薇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蘇清沅沒有立刻去接飯盒,只是靜靜地看著林薇薇,那目光平靜得讓林薇薇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她強撐著笑容,又把飯盒往前送了送:“清沅姐?你……拿著呀?”
“哦,謝謝你,也謝謝林文書費心?!碧K清沅終于開口,語氣疏離而客氣,甚至帶著點公式化的味道。她伸出手,卻不是去接飯盒,而是用指尖輕輕撥開了蓋子,看了一眼里面的東西。白粥,一個煎得邊緣有點焦黃的雞蛋。
“不過,”蘇清沅收回手,目光轉向林薇薇的眼睛,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開始安靜下來的藥房,“我記得昨天藥房入庫記錄里,少了半斤上好的枸杞。徐伯查了半天也沒找到損耗記錄。林薇薇同志,你昨天下午在后勤倉庫幫忙整理過藥材吧?有沒有看到那半斤枸杞?或者……看到誰拿過?”
轟——!
蘇清沅這句話,如同在平靜的水面投下了一塊巨石!
藥房里瞬間落針可聞。所有配藥的護士都停下了動作,驚愕地看著蘇清沅,又看看瞬間臉色煞白的林薇薇。丟藥材?這可不是小事!尤其是在這個物資相對匱乏、管理嚴格的年代!半斤上好的枸杞,雖然不算管制藥材,但價值也不菲,夠得上“偷盜公物”的性質(zhì)了!
林薇薇整個人都懵了,大腦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沒想到,蘇清沅不按常理出牌!不是應該感動地接過飯盒,然后她再趁機說幾句“子墨哥多關心你”、“你們別吵架”之類的話,在眾人面前鞏固人設嗎?怎么……怎么突然扯到丟藥材上了?還是她昨天剛剛去過的倉庫!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她昨天確實去了倉庫,也確實……偷偷藏了一小包品相最好的枸杞,想帶回去給自己補補身子,或者討好一下管宿舍的大姐。她以為神不知鬼不覺,那點東西在堆積如山的藥材里根本不起眼!蘇清沅怎么會知道?!還這么精準地點出來?!
冷汗瞬間浸濕了她的后背。她看著蘇清沅那雙平靜得可怕的眼睛,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看到她心底最骯臟的秘密。那眼神,冰冷,銳利,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讓她無所遁形。
“我……我……”林薇薇嘴唇哆嗦著,眼淚說來就來,瞬間蓄滿了眼眶,順著蒼白的臉頰滾落下來,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充滿了委屈和難以置信,“清沅姐!你……你怎么能這么冤枉我?我……我昨天是去倉庫了,可我是去幫忙打掃衛(wèi)生的!我連枸杞袋子都沒靠近!你……你是不是因為和子墨哥鬧別扭,就故意針對我?我知道我出身不好,比不上你是城里姑娘,家里又有關系……可我……我是真心把你當姐姐,想關心你的啊……” 她哭得梨花帶雨,肩膀一聳一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字字句句都在暗示蘇清沅仗勢欺人、無理取鬧,因為感情問題遷怒無辜的她。
這一套組合拳,是林薇薇的慣用伎倆。示弱、哭訴、道德綁架、暗示對方仗勢欺人。若是以前,蘇清沅早就慌了手腳,忙著解釋安慰,生怕別人誤會自己欺負“可憐人”,最后反而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甚至可能為了“自證清白”而主動道歉。周圍的同事,尤其是心軟的女同事,也多半會被她的眼淚打動,覺得蘇清沅小題大做或者太過分。
藥房里果然響起了幾聲低低的議論。
“小蘇這是怎么了?火氣這么大?”
“薇薇看著挺老實的,不會吧……”
“是不是真跟林文書吵架了?拿人家表妹撒氣?”
“丟枸杞?有證據(jù)嗎?”
林薇薇聽著這些議論,低垂的眼眸里飛快地閃過一絲得意。她就知道!眼淚和“弱者”的身份,是她最好的武器!
然而,蘇清沅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表演,臉上沒有絲毫的動容,甚至嘴角勾起了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像是在欣賞一場拙劣的鬧劇。
等到林薇薇哭得差不多了,抽噎著拿袖子擦眼淚時,蘇清沅才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壓下了所有的議論聲:
“冤枉你?林薇薇同志,你哭得太早了?!?/p>
她上前一步,目光銳利如刀,直直刺向林薇薇下意識縮在袖口里的右手:“昨天下午三點左右,后勤倉庫西側第三排貨架,放枸杞的麻袋旁邊,只有你一個人在那里‘打掃衛(wèi)生’了將近二十分鐘。而且,”蘇清沅的聲音陡然轉冷,“你右手袖口內(nèi)側沾著的、還沒來得及洗掉的暗紅色粉末,是上等枸杞特有的顏色和質(zhì)地。需要我現(xiàn)在就請保衛(wèi)科的同志過來,對比一下庫房丟失的枸杞品種,再驗一驗你袖口上的粉末嗎?”
轟——!
又是一記重錘!
林薇薇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臉上瞬間褪盡了最后一絲血色,連哭都忘了!她猛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袖口!果然!在袖口內(nèi)側不起眼的褶皺里,沾染著幾點細小的、暗紅色的粉末!昨天她偷偷抓枸杞時太過緊張,根本沒注意到!蘇清沅怎么會……怎么會看得這么清楚?!
藥房里徹底炸開了鍋!
“天?。≌嬗蟹勰?!”
“袖口里面!她不說我都沒注意!”
“這……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看著老實巴交的,手腳這么不干凈?”
“難怪小蘇這么生氣,原來是抓了現(xiàn)行?。 ?/p>
剛才還同情林薇薇的目光,瞬間變成了鄙夷和厭惡。偷盜公物,這在部隊醫(yī)院是極其嚴重的錯誤!性質(zhì)惡劣!
林薇薇只覺得天旋地轉,巨大的羞恥和恐懼讓她渾身發(fā)抖,她再也演不下去了,尖叫道:“不!不是的!這……這是我不小心蹭到的!不是枸杞!你血口噴人!” 她慌亂地用手去擦袖口,想把證據(jù)毀掉。
“是不是,驗過就知道。”蘇清沅的聲音冰冷而強硬,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感,“另外,你剛才提到我‘家里有關系’?這跟丟失公物有關系嗎?林薇薇同志,轉移話題、試圖用出身來博取同情、甚至污蔑同事,這就是你所謂的‘真心’?還是說,你以為眼淚和幾句模棱兩可的挑撥,就能掩蓋你監(jiān)守自盜的事實?”
蘇清沅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將林薇薇精心偽裝的柔弱表皮層層剝開,露出里面不堪的內(nèi)核。她不僅揭穿了偷竊,更點破了林薇薇試圖用“出身論”和“感情問題”攪混水、反咬一口的卑劣用心!
周圍的同事們徹底看清了。看向林薇薇的眼神充滿了赤裸裸的鄙視和憤怒。這種又偷東西又耍心機的行為,比單純的偷竊更讓人惡心!
“我……我沒有……我……”林薇薇徹底崩潰了,語無倫次,只會重復著蒼白無力的否認,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哪里還有半分之前的“楚楚可憐”,只剩下狼狽不堪和丑陋心虛。
就在這時,藥房門口傳來一個嚴肅的聲音:“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 是后勤的張主任,他身后跟著臉色鐵青、聞訊趕來的林子墨。
林子墨一進門,就看到林薇薇哭得凄慘無比、被眾人指指點點的狼狽樣子,以及站在人群中央,脊背挺直、眼神冰冷、仿佛掌控了一切的蘇清沅。他心頭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
“張主任!”林薇薇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撲過去就想哭訴,“主任,蘇清沅她冤枉我偷……”
“張主任,”蘇清沅的聲音更快、更清晰、也更冷靜地響起,直接打斷了林薇薇的哭嚎,“藥房昨天下午入庫登記中,有半斤上等枸杞對不上賬目,無損耗記錄。經(jīng)查證,昨天下午只有林薇薇同志單獨在存放枸杞的貨架區(qū)域長時間停留。并且,”她指向林薇薇的袖口,“其袖口內(nèi)側沾染的粉末,經(jīng)初步判斷,與丟失的枸杞品種特征高度吻合。我建議立即通知保衛(wèi)科介入調(diào)查,同時核對林薇薇同志的個人物品,以查明公物去向。”
她條理清晰,證據(jù)指向明確,語氣斬釘截鐵,沒有半分猶豫和私人情緒,完全是公事公辦的姿態(tài)。對比林薇薇的撒潑哭喊,高下立判!
張主任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嚴厲的目光掃向林薇薇的袖口和慘白的臉。林子墨的臉也白了,他知道,這事麻煩了!蘇清沅手里肯定有證據(jù)!他狠狠地瞪了林薇薇一眼,這個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蘇清沅同志反映的情況很重要!”張主任沉聲道,“林薇薇,你跟我來辦公室!其他人,該干什么干什么!小蘇,你也來一下,把事情經(jīng)過詳細說明!”
林薇薇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被林子墨一把扶住。林子墨看向蘇清沅,眼神復雜,有驚疑,有憤怒,更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他強壓著情緒,試圖挽回:“清沅,是不是有什么誤會?薇薇她膽子小……”
“林文書,”蘇清沅平靜地打斷他,眼神淡漠疏離,如同看一個陌生人,“是不是誤會,調(diào)查清楚就知道了。在結果出來之前,請稱呼我蘇清沅同志。另外,工作時間,請不要談論與工作無關的事情?!?她說完,不再看那對臉色精彩紛呈的男女,轉身對徐伯點了點頭,然后挺直脊背,跟著張主任走出了藥房。
藥房里,留下一片死寂,隨即是壓抑不住的嗡嗡議論聲。所有人看向蘇清沅背影的目光都充滿了震驚和佩服。這還是那個圍著林子墨轉、被林薇薇哄得團團轉的蘇清沅嗎?這冷靜,這犀利,這氣場……簡直像換了個人!
劉慧更是激動地扯著旁邊人的袖子,壓低聲音興奮地說:“看見沒!我就說清沅姐不一樣了!太厲害了!那林薇薇,活該!”
而林子墨扶著搖搖欲墜、面無人色的林薇薇,看著蘇清沅決絕離開的背影,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頭頂。他精心構筑的、利用蘇清沅向上爬的計劃,似乎從這一刻起,出現(xiàn)了他無法掌控的巨大裂痕。蘇清沅那冰冷的眼神,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和……危險。
這初次交鋒,林薇薇那點自以為是的“白蓮花”段位,在蘇清沅精準狠辣的反擊下,潰不成軍,不僅沒討到半分便宜,反而把自己徹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丟盡了臉面,等待她的將是嚴肅的調(diào)查和嚴厲的處分。而蘇清沅,用一場干凈利落的反擊,在同事心中徹底扭轉了形象,也向林子墨發(fā)出了最明確的信號:游戲,該換規(guī)則了。
至于那半斤枸杞?蘇清沅當然知道林薇薇藏在哪里。前世,林薇薇得意忘形時曾炫耀過她藏東西的“秘密角落”。這,只是她送給林薇薇的第一份“重生大禮”。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