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檸回到家，想到方才發(fā)生的一切，只希望那家伙明天醒來什么也不記得，不然也不知道他們兩個誰更尷尬。
第二天中午。
光線刺眼。
陳榆睜開眼，頭痛。他坐起身，昨夜的記憶涌了上來。
葉檸和柯明煜的互動、他灌下的酒、葉檸扶他回來、沙發(fā)上……他強吻她、臉上的巴掌、葉檸冰冷的眼神……還有……浴室門口……
陳榆的臉?biāo)查g通紅，蔓延到耳根。
他捂住臉。
羞恥感和自我厭惡淹沒了他。
他酒后失態(tài)，強吻了她不說，還不穿衣服站她面前？！
“完了……”
他低吟，恨不得原地消失。
他有什么臉見她？葉檸一定討厭他了！
接下來的幾天。
葉檸發(fā)現(xiàn)那個熟悉的身影消失了。
運動的路上，不會再有人跟著。
演出結(jié)束，角落里也沒有那個熟悉的人。
微信也一片死寂。
起初，葉檸松了口氣。
不出現(xiàn)正好，省得尷尬。
她刻意不去想那晚的事。
幾天過去，那份輕松逐漸消失。
習(xí)慣是很可怕的東西。
習(xí)慣了那個人的目光，習(xí)慣了他的等待，也習(xí)慣了他的存在……
當(dāng)這些突然沒了之后，那種空落落的感覺比她想的更清晰。
唱歌間隙，她會下意識瞥向門口。
下班時，目光也會不經(jīng)意掃過那個熟悉的角落。
手機的安靜也讓她有點……不得勁。
她告訴自己：這是好事！陳榆不來，說明他記得那晚的事，知道沒臉見她了。這不正是她想要的嗎？
擺脫了那個粘人精，她應(yīng)該高興才對！
可心里那點失落和別扭，像根小刺，時不時扎她一下。
她甩甩頭，想甩開這些繁雜的思緒，但是沒用。
陳榆這邊。
他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
電腦屏幕亮著，文檔空白，光標(biāo)閃爍。
旁邊散落幾張寫了幾行又被他揉成團的手稿。
靈感像是被那晚的酒精和羞恥感蒸發(fā)了。
他寫不出一個字。
滿腦子都是葉檸——她憤怒的眼神、她冰冷的語氣、她漲紅的臉和那句“靠”……
他無數(shù)次點開葉檸的微信，對話框打開又關(guān)上，打好的道歉刪了又寫，寫了又刪，最終沒發(fā)出去。
他怕她冷淡的回應(yīng)，甚至怕看到紅色的感嘆號。
逃避雖然可恥，但……很有用？
他暫時還沒有做好面對這一切的準(zhǔn)備。
他想：也許……再等等，等她消氣？會不會好一點？
空氣里彌漫著沉默的僵持。
一個無顏面對，躲藏。
一個心煩意亂，強裝無事。
兩人之間那根線，被那晚發(fā)生的事情徹底攪亂。
陳榆對著空白的文檔和揉皺的紙團，感覺自己也被困在了這片空白里。
葉檸已經(jīng)整整一周沒見到陳榆了。
那個混亂的夜晚像一道無形的墻，橫亙在兩人之間。
她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個人，就當(dāng)那晚的一切都隨著酒精蒸發(fā)了，他們的關(guān)系也到此為止。
這天，手機震動。
是柯明煜發(fā)來的微信。
“晚上有空嗎？上次說好的老朋友敘舊，賞臉吃個飯？”
葉檸盯著屏幕，有些猶豫，隨即又想通了。
出去透透氣也好，總比一個人胡思亂想要強。
她敲下回復(fù)：可以。正好我今天休息，把地址發(fā)我吧。
傍晚，葉檸換了條吊帶短裙，外面搭了件淺咖色風(fēng)衣，簡單畫了個淡妝，出門赴約。
她沒注意到，在她走出小區(qū)大門時，不遠處樹蔭下，一個熟悉的身影迅速低下頭，躲到了樹后面。
陳榆這幾天過得渾渾噩噩。
恐懼和愧疚讓他不敢聯(lián)系葉檸，卻又控制不住地想見她。
他像著了魔一樣，白天在她平時運動的附近徘徊，晚上在她工作的地方悄悄守著，遠遠地看一眼她進出就覺得安心一點。
今天，他一直沒看見葉檸出門，心里有些擔(dān)心，正在猶豫要不要去敲門問問。
就見葉檸從樓梯口走了出來。
看到她打扮得跟平時不太一樣，陳榆心里一緊，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去。
葉檸按照地址來到一家格調(diào)不錯的餐廳。
柯明煜已經(jīng)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到她進來，立刻笑著起身，紳士地為她拉開椅子。
“謝謝學(xué)長?！?/p>
葉檸坐下，朝著對方微笑頷首。
“你能來我很高興?！?/p>
柯明煜笑容溫和，將菜單遞給她，“看看想吃什么？這家的菜品都很不錯?！?/p>
兩人點完餐，就開始了敘舊。
柯明煜很會聊天，話題輕松地圍繞著音樂、個人近況和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趣事，刻意避開了任何可能敏感的內(nèi)容，氣氛倒也融洽。
葉檸緊繃的神經(jīng)漸漸放松了些。
餐廳外，隔著玻璃窗，陳榆像個幽靈一樣躲在街對面的陰影里。
他能清晰地看到窗內(nèi)相對而坐的兩人。
葉檸偶爾露出的笑容像針一樣扎在他心上。
柯明煜體貼地為她倒水、遞紙巾的動作，在他眼中格外的刺眼。
他覺得自己像個可悲的小丑。
明明是他做了錯事，是他沒臉見她，可現(xiàn)在看著她對別人笑，心里那股酸澀和痛苦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跟來，為什么要在這里自虐地看著這一幕。
餐廳內(nèi)，葉檸正聽柯明煜說著什么，目光無意間掃過窗外。
對面街角陰影里，一個模糊卻無比熟悉的身影猛地縮了回去！
葉檸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雖然只是一瞥，但她幾乎可以肯定——那是陳榆！
他……在跟蹤她？！
這個念頭一出，葉檸心中就有一些不悅。
躲了她這么久，要消失就消失得徹底一些，現(xiàn)在又黏上來做什么？
“葉子？”
柯明煜敏銳地察覺到了她表情的變化，順著她的目光疑惑地看向窗外，只看到空蕩蕩的街角。
“怎么了？看到熟人了？怎么臉色那么不好？”
葉檸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壓下心中紛亂的思緒，對柯明煜重新露出一個笑容。
“沒什么，看錯人了而已，繼續(xù)說。”
柯明煜沒追問，話題一轉(zhuǎn)。
“獨立音樂人出頭難。簽約的事，我是認真的?！?/p>
他看著葉檸，“我知道你顧慮較多。我保證，簽我公司，我會給你最大程度的自由，讓你專注做音樂，不為生計發(fā)愁?！?/p>
葉檸心不靜。
窗外的人影讓她心煩。
柯明煜提的條件很好，但是這事關(guān)她的未來，她不能夠太草率，而她現(xiàn)在實在是沒心情談?wù)撨@些，重要的決定需要在冷靜狀態(tài)下去做。
她喝了一口酒，沒說話。
柯明煜理解她的想法，沒有過多逼迫。
“謝謝學(xué)長看重。你提的條件很好，但簽約是大事，我需要時間想想。”
她舉起酒杯，“今天不談工作了吧？說好敘舊的?！?/p>
“不急，你回去慢慢考慮。想好了可以隨時聯(lián)系我，你的才華值得被看見。別讓‘自由’束縛了你的潛力?！?/p>
柯明煜舉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