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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聿風(fēng)渾身一僵，他想起來了。
他厭倦了照顧溫以棠的日子，被陽光般明媚的宋清予吸引。
為了不讓宋清予誤會他和溫以棠的關(guān)系，他盡一切可能跟溫以棠撇清關(guān)系。
“溫以棠，她啊，如果不是我的母親非要求我照顧好她，我才不愿意老守在她身邊。”
“跟你比起來，她沒意思透了?！?/p>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詆毀溫以棠的流言開始傳播，他們之間的距離開始變遠(yuǎn)。
事到如今發(fā)生這樣的事，他怪不了別人。
無力感涌上心頭，江聿風(fēng)深深吸了口氣。
他推開宋清予，一個人向外走去。
天邊響起一道驚雷，接著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江聿風(fēng)不躲不避，任憑大雨將他淋透。
他來到遺體捐贈協(xié)議上的那家醫(yī)院。
醫(yī)護(hù)人員帶他去了停尸房。
一整面墻都是方方正正的小柜門，溫以棠就在其中之一。
江聿風(fēng)呼吸越來越急促，他掐著掌心保持冷靜。
“哦，在這里。”
護(hù)士抓住把手，往外一拉，那張熟悉的面孔就這樣突兀地跳進(jìn)眼簾。
溫以棠安靜躺著，臉色灰青，脖頸和胳膊遍布小小的淤青。
他知道，那叫“尸斑”。
腦中名為理智的弦猛地繃斷，他一步步向前，伸手觸碰她的臉。
是冷的，滲骨的冷。
和平時兩人大鬧接觸的溫?zé)峤厝徊煌?，眼前的溫以棠沒有一絲溫度。
她死了。
從此往后，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溫以棠。
那個總是臉色慘白、堅強(qiáng)笑著的女孩。
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
一時間，往日的點點滴滴涌進(jìn)大腦。
痛苦與幸福嘶吼碰撞，幾乎要將他整個人生生撕 裂。
他無助地看向護(hù)士，護(hù)士眼底閃過同情，她摸了摸口袋，拿出一份信。
“對了，這是那女孩手術(shù)前留給你的信，拜托我交給一個叫江聿風(fēng)的人。”
江聿風(fēng)瞳孔猛地縮小，視線死死盯著紙張。
她想說什么呢？在生命最后的幾個小時里，面對拋棄了她離開的他，她想說什么呢。
江聿風(fēng)直覺此時此刻的他無法承受溫以棠的遺言。
可他還是伸手接過了。
他近乎自虐般折磨著他的身心。
“江聿風(fēng)?！?/p>
看清第一行字，他的心猛地一顫。
他能感覺到，溫以棠的靈魂此刻就在他身邊。
用稀松平常的語氣，一字一句道。
“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p>
“具體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從小時候你擋在我面前為我對抗流言蜚語的那刻起吧。算起來時間很久遠(yuǎn)了，到今天，有整整二十五年。哈哈，怎么樣？嚇一跳吧。我也沒想到我會愛你這么多年，還能守口如瓶?！?/p>
他似乎能看到溫以棠紅著臉，抿嘴不好意思的樣子。
“可這也是沒有辦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愛不會有未來。你身體健康，性格開朗，走到哪里都會都能夠自然而然成為人群中的焦點，而我的人生除了吃藥就是休養(yǎng)，毫無樂趣可言，每一次當(dāng)我想要向你表白我心意的時候，我就會意識到我們之間存在著巨大的、不可逾越的鴻溝?！?/p>
“你總是說著沒關(guān)系，不要因為自己生病而感到愧疚，可每次深夜為我遞來熱水時的微不可聞的嘆息、在我呼吸困難喘不上氣時無意識流露的同情就像一根針，深深地刺進(jìn)我的心里，提醒著我疲憊痛苦的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我知道，你也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