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我摸著肚子里八個月大的胎兒。沈越的聲音從病房外飄進來，
帶著不耐煩：“醫(yī)生說她現(xiàn)在不能受刺激，你們別鬧了?！敝苄√募庑Γ骸棒[？
當年要不是沈越可憐你，你能穿金帶銀過上富太太生活？我們姐妹喝了酒又怎樣？
要不是你突然沖出來，能撞成這樣？”“現(xiàn)在倒好，裝瞎子裝可憐，
占著沈越老婆的位置——”另一女聲接話：“上個月我親眼看見她和醫(yī)生勾肩搭背，
指不定肚子里的野種是誰的！”我攥緊床頭的盲杖，指節(jié)發(fā)白。前世我信了沈越的承諾，
信了他說“是我撞的你，我負責”。直到生產(chǎn)那晚，三個青梅灌醉我，把我扔進嫖客房間。
后來，我流著血被拖到橋上：“沈越說了，你這種瞎子留著也是累贅?！痹俦犙?，
回到了懷孕八個月。1消毒水味刺得我鼻腔發(fā)酸。"蘇眠，你醒了？"沈越的手覆上來，
掌心帶著他常用的雪松香水味。我條件反射縮了縮，卻被他攥得更緊。
"醫(yī)生說你顱內(nèi)淤血壓迫視神經(jīng)，可能......"他喉結(jié)滾動，
"可能這輩子都看不見了。"我扯出個笑："看不見也好，省得看見不該看的。"他頓了頓，
指腹輕輕蹭我眼角："我在城南買了套小房子，等你出院我們就搬過去。小棠她們說，
住老房子怕你觸景生情。"周小棠的聲音緊跟著響起："阿越，雞湯要涼了。
"我摸向床頭柜，摸到保溫桶的提手。前世也是這樣，沈越總說小棠她們是他發(fā)小，
讓我別多想。可每次我端著湯碗，都能在湯里喝出指甲蓋大小的碎玻璃。"蘇眠，
你捏疼我了。"沈越抽回手，語氣里帶著委屈。我松開手，
盲杖在地上敲出清脆的響："我想回出租屋。""出租屋？"他笑了，
"那破地方連空調(diào)都沒有，你現(xiàn)在懷著孕......""我樂意。"我打斷他，
"麻煩沈先生把離婚協(xié)議簽了，我自己能養(yǎng)孩子。"病房突然安靜下來。
周小棠的高跟鞋聲逼近，香水味熏得我發(fā)暈："蘇眠，你瘋了？要不是阿越可憐你，
你現(xiàn)在早不知死在哪里！他娶你是仁義，你倒好，翅膀硬了想飛？""周小姐。
"我轉(zhuǎn)向她的方向，"三年前的事，交通隊調(diào)監(jiān)控了嗎？"她頓住。沈越突然握住我手腕，
力道大得發(fā)疼："蘇眠，你什么意思？"我沒掙扎，任由他捏得生疼。前世我也問過這句話，
換來的是三個青梅把我按在浴缸里："敢查？信不信我們把你和嫖客的視頻發(fā)網(wǎng)上？
""沒什么意思。"我笑："就是突然想起來，撞我的車是周小姐的紅色奔馳，
車牌號滬A8888X。"病房里落針可聞。沈越的呼吸突然粗重："蘇眠，
你......""阿越，她可能是病糊涂了。"另一個青梅林夏插話，"我去叫醫(yī)生。
"我摸著盲杖站起來，撞到床頭柜的痛感驚得人倒抽冷氣。前世此刻，
我會攥著沈越的衣角哭，求他別生氣?？涩F(xiàn)在我知道，他紅著眼說心疼我時，
手機里正和周小棠聊"等她生完孩子就離婚"。"蘇眠！"沈越追上來，"你要去哪兒？
""回家。"我把盲杖往地上一戳，"回我自己的家！
"2出租屋的門把手上還掛著我串的貝殼風鈴。我摸著墻，
指尖碰到窗臺外的多肉.前世沈越說"多肉難養(yǎng)"，轉(zhuǎn)頭就把它們?nèi)恿恕?/p>
現(xiàn)在它們長得正好，葉片鼓鼓的，像被精心照顧過。"蘇眠？"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驚得我一顫。
"我是顧明川。"男人的聲音帶著笑，"你鄰居，幫你收過三次快遞。"我想起來了，
隔壁住了個眼科醫(yī)生。前世我總聽見他半夜敲鍵盤的聲音，有次發(fā)燒敲門求助，
他背我去醫(yī)院，卻被沈越堵在急診室門口："蘇眠，你現(xiàn)在是有老公的人。""顧醫(yī)生。
"我摸到茶幾上的保溫盒，"又麻煩你了。""不麻煩。"他的手擦過我手背，
溫度比沈越?jīng)鲂?今天煮了南瓜粥，養(yǎng)胃。"門鎖"咔嗒"一聲。我摸著保溫盒坐下，
粥香混著窗外的蟬鳴涌進來。前世此刻，我該接到沈越的電話："小棠她們擔心你，
來家里坐坐。"然后三個女人會翻我的抽屜，把我攢的手術(shù)費撕成碎片。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是沈越的消息：【我在樓下，上來接你?！课野咽謾C按滅。前世我總怕他生氣，
可他生氣時會摔東西，會掐著我脖子說"你除了我誰都不要"?，F(xiàn)在我聞著南瓜粥的甜香，
突然覺得，當初怎么就信了他的"我養(yǎng)你"？"叩叩叩。"門被拍得山響。
周小棠的聲音穿透門板："蘇眠，開門！阿越在樓下等半小時了，你耍什么大牌？"我沒動。
顧明川的腳步聲從隔壁傳來，接著是他清冷的嗓音："這位女士，現(xiàn)在是午休時間。
""關(guān)你什么事？"周小棠冷笑，"我們找自己嫂子，你算哪根蔥？""我是醫(yī)生。
"顧明川說，"這位女士剛做完手術(shù)，需要靜養(yǎng)。再鬧，我報警說你擾民。"門外安靜了。
我摸著手機給沈越發(fā)消息：【離婚協(xié)議明天去簽。】他秒回：【蘇眠，你非要鬧到這一步？
】我沒回。前世今天，他會買束玫瑰來道歉，說"小棠她們就是嘴硬，心里還是疼你的"。
可玫瑰里藏著流產(chǎn)藥，他說"你現(xiàn)在身體不好，不能要孩子"，卻轉(zhuǎn)頭讓周小棠懷了孕。
"?！?顧明川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粥要涼了，我放門口。"我摸著打開門，
指尖碰到塑料袋的褶皺。前世此刻，我該在廚房給沈越煮面，
他靠在門框上笑："還是我家眠眠最賢惠。"可面里會被周小棠下安眠藥，等我醒過來，
已經(jīng)在嫖客的床上。我捧著粥坐下，眼淚突然砸在碗里。原來重生的滋味，
是連一碗熱粥的甜，都能讓人哭出聲。3產(chǎn)檢醫(yī)生告訴我胎兒發(fā)育良好，想到這，
我不由得眼眶發(fā)酸。"蘇女士。"醫(yī)生的聲音溫和，"你顱內(nèi)的淤血可以手術(shù)清除，
術(shù)后恢復好的話，視力有8%的概率能恢復。"我捏著報告單，指尖發(fā)顫："費用呢？
""大概十萬。"十萬。前世我攢了三年，被周小棠撕成碎片時，
她笑著說："瞎子要眼睛做什么？留著錢給阿越換車不好嗎？""我?guī)湍銐|。
"顧明川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轉(zhuǎn)身，雖然看不見，卻能感覺到他站得很近，
身上帶著消毒水和雪松混合的味道——和沈越的香水味像，但更清冽。
"顧醫(yī)生......""我舅舅是腦外科專家。"他說，"手術(shù)他主刀，費用算我借你的。
"我摸到他遞來的銀行卡，指尖碰到他掌心的薄繭。前世他也說過這句話，
我哭著搖頭："沈越會幫我想辦法的。"可沈越只是抱著我嘆氣："十萬塊，
夠我們買輛車了。""謝謝。"我把卡收進包里，"等我能工作了，按月還你。""不急。
"他笑，"先把眼睛治好。"走出醫(yī)院時，蟬鳴鋪天蓋地。我摸著盲杖過馬路，
突然被人拽住胳膊。"蘇眠！"沈越的聲音帶著怒氣，"你當街和男人摟摟抱抱，
還要不要臉？"我甩開他的手："沈先生，我們還沒離婚，但這不代表你能干涉我交朋友。
""交朋友？"周小棠從車里鉆出來，"顧醫(yī)生可是出了名的鉆石王老五，你個瞎子也配？
"林夏跟著笑："我表哥是他同事，說顧醫(yī)生根本看不上瞎子。蘇眠，你不會被耍了吧？
"我攥緊盲杖，指甲陷進手心。前世她們也這么說，我躲在衛(wèi)生間哭，沈越拍門："眠眠，
我相信你。"可轉(zhuǎn)頭他就和周小棠上床。"周小姐。"我轉(zhuǎn)向她的方向，
"三年前你撞我的時候，是不是也這么理直氣壯？"周小棠的笑聲卡住了。
沈越猛地攥住我手腕："蘇眠，你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鬧到離婚。"我甩開他，
"沈先生，我累了。"他突然軟下來，聲音發(fā)?。?眠眠，我知道你怪我。
可那天小棠她們醉酒開車撞了你，
我不能看著她們坐牢......""所以你來當她們替罪羊？"我打斷他，
"你說是你撞的你，你負責，可監(jiān)控里明明是周小棠踩的油門！"周圍突然安靜下來。
沈越的手在發(fā)抖："蘇眠，你查監(jiān)控了？""還沒。"我摸出手機，
"但我明天就去交通隊調(diào)。"他的呼吸突然粗重，像被踩了尾巴的狗："蘇眠，
你非要把事情做絕？""是你們先做絕的。"我轉(zhuǎn)身要走，卻被他拽住后衣領(lǐng)。"蘇眠，
你肚子里還有我的孩子！"他近乎嘶吼，"你不為自己想，也為孩子想想！"我摸著肚子，
八個月的胎兒正踢我。前世此刻，我會軟下來，求他別生氣。可現(xiàn)在我知道，孩子出生那天，
他會抱著周小棠的孩子說"這才是我沈家的種"，而我的孩子會被她們?nèi)釉卺t(yī)院走廊，
直到窒息。"沈越。"我一字一頓，"這孩子，我自己養(yǎng)。"4出租屋的門鈴響了三次。
我摸著打開門，撲面而來的是沈越的雪松香水味。他沒說話，直接把我打橫抱起。"沈越！
"我掙扎，"你發(fā)什么瘋？""帶你回家。"他的下巴蹭過我額頭，
"小棠她們把主臥收拾好了，還買了嬰兒床......""放我下來！"我捶他胸口，
盲杖掉在地上發(fā)出悶響。他突然停住，呼吸噴在我耳后："眠眠，我知道你怪我。
可你看不見，一個人怎么養(yǎng)孩子？我是你老公，我得負責。"我冷笑："負責？
前世你負責把我推進河里的時候，怎么不想想責任？"他的身體猛地一僵。"你說什么？
"他的聲音發(fā)顫。"沈越，我夢見自己墜橋了。"我輕聲說，
"河水好冷......"他突然把我摔在沙發(fā)上。"蘇眠，你瘋了？"他的聲音帶著驚恐，
"那是夢！是你胡思亂想！"我摸著沙發(fā)扶手坐起來："那周小棠給我下安眠藥，
林夏拍我和嫖客的視頻，是不是也是夢？"他沒說話。我繼續(xù)說："還有我生孩子那天，
你們把我鎖在廁所，說'野種沒資格用產(chǎn)房'。我疼得昏過去，
孩子生在馬桶上......""夠了！"他吼，"蘇眠，你到底要怎樣？
"我摸出包里的U盤，舉在他面前："我要你和周小棠她們，為所有事付出代價。
"他撲過來搶，我側(cè)身躲開。前世此刻，我會嚇得把U盤交給他，可現(xiàn)在我知道，
里面存著周小棠買安眠藥的記錄，林夏聯(lián)系嫖客的聊天截圖，
還有沈越和她們商量"等孩子生下來就離婚"的錄音。"蘇眠！"他紅著眼撲過來，"你敢！
"門鈴突然響了。顧明川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蘇眠，我拿了手術(shù)同意書。"沈越猛地停住，
轉(zhuǎn)身時碰倒了茶幾上的花瓶。我摸著撿盲杖，聽見他整理衣服的聲音："顧醫(yī)生，
這么晚來不太好吧？""我和蘇女士談手術(shù)。"顧明川的聲音冷靜，"沈先生要是沒事，
不妨回避一下。"沈越的呼吸聲逼近我："蘇眠，你最好想清楚。"我沒理他，摸黑打開門。
顧明川的手覆上來，帶著溫度："怎么這么涼？""沒事。"我把U盤塞進他手里，
"幫我收著。"他頓了頓，輕聲說："好。"沈越的腳步聲重重砸向門口："蘇眠，你等著！
"門"砰"地關(guān)上。顧明川的手落在我背上，輕輕拍了拍："他走了。"我靠著門滑坐在地，
眼淚不受控制地掉。前世此刻，我該蜷縮在沙發(fā)上發(fā)抖，可現(xiàn)在我有顧明川，有U盤，
有即將恢復的視力。"蘇眠。"顧明川蹲下來，和我平視，"手術(shù)定在下周三，我陪你。
"5手術(shù)同意書的邊角硌著掌心，顧明川的體溫透過紙張滲進來。我聽見他蹲在我面前，
指腹輕輕抹過我眼角的淚："別怕，我在。"玄關(guān)的電子鐘"滴答"走著，我數(shù)到第八聲時，
沈越的車聲終于碾過樓下的碎石路。顧明川扶我起來，茶幾上的花瓶碎渣還扎著腳背，
他彎腰要撿，我按住他手腕："留著，等我能看見那天，自己掃。"他低笑一聲，
溫熱的呼吸拂過發(fā)頂："好。"手術(shù)前三天，我在出租屋的窗臺擺了盆薄荷。
顧明川說薄荷喜光，我就每天摸黑把花盆往有陽光的地方挪半寸。這是我重生后，
第一次為自己種點什么——前世所有的花，最后都死在沈越的"我來照顧"里。周三清晨，
顧明川來接我。他的白大褂搭在臂彎，手指扣住我手腕時，
我摸到他袖扣的紋路——是顆小銀杏，和醫(yī)院走廊那棵百年老樹的葉子一個形狀。
"蘇女士今天很漂亮。"他說。我穿了件月白色連衣裙，是顧明川上周陪我買的，
他說"術(shù)后拆線要方便"，卻挑了件領(lǐng)口繡著玉蘭花的。手術(shù)室的門開著，
消毒水味比平時更濃。我摸著手術(shù)床躺下，顧明川的手覆在我額頭上："打麻藥會有點涼，
忍一忍。""顧醫(yī)生。"我抓住他的白大褂下擺，"如果我醒不過來......""不會。
"他打斷我，指腹蹭過我發(fā)梢，"我舅舅做過三百例類似手術(shù)，成功率92%。
"麻醉針戳進手背的瞬間，我聽見自己說："幫我查查滬A8888X三年前的行車記錄。
"再睜眼時，鼻尖縈繞著消毒水混著薄荷的淡香。我眨了眨眼，
眼前一片模糊的白影——有光！我猛地抓住床頭的護欄，指甲幾乎要嵌進去。"醒了？
"顧明川的臉慢慢清晰起來，他眼眶泛紅，"能看見我嗎？"我盯著他的眼睛，
那是雙像深潭般沉靜的黑眸，此刻泛著水光："能......能看見。"他突然笑了，
手忙腳亂去按呼叫鈴："護士！準備檢查！"檢查室的強光刺得我瞇眼，
醫(yī)生舉著裂隙燈："恢復得比預期好，視力0.6。"0.6足夠我看清沈越的臉了。
出病房時，顧明川扶著我胳膊："先回出租屋修養(yǎng)，我讓護士把藥送過去。
"電梯"叮"的一聲，我看見沈越靠在墻邊，手里攥著束紅玫瑰。他穿了件淺灰西裝，
領(lǐng)口的銀鏈閃著冷光——那是周小棠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前世他說"是公司客戶送的"。
"眠眠。"他朝我走來，腳步虛浮，"醫(yī)生說你能看見了？"我后退半步，撞進顧明川懷里。
他的手立刻護在我腰后："沈先生，蘇女士需要靜養(yǎng)。"沈越的目光掃過顧明川的手，
喉結(jié)滾動："我就是來看看你......""看我死了沒？"我打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