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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他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那間滿是毒蟲的小黑屋。
那些蟲子爬到鹿溪亭身上,撕扯她的皮肉,啃咬她的神經(jīng)。
鹿溪亭疼得渾身發(fā)抖,臉色慘白如紙,只能發(fā)出細碎又痛苦的嗚咽。
“溪亭!”
傅晏禮瘋了似的向前撲去,想把那些蟲子從她身上趕走,可他的手卻徑直穿過了鹿溪亭的身體,什么都碰不到。
像個局外人,只能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她承受煉獄般的折磨,連一句安慰都傳不到她耳邊。
就在他的神經(jīng)快要被毒蟲啃食皮膚的沙沙聲弄到崩潰時,畫面陡然一轉(zhuǎn),變成一間手術(shù)室。
鹿溪亭躺在手術(shù)臺上,雙眼緊閉,腕被皮帶牢牢固定住,臉上還殘留著淚痕。
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手里握著森冷的手術(shù)刀,正懸在她的腹部上方,冰冷的金屬反光刺得傅晏禮眼睛生疼。
“不要!住手!快停下!”傅晏禮瘋狂地沖過去,對著醫(yī)生嘶吼,可對方卻看不見他,手術(shù)刀依舊緩緩落下。他
跌坐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鹿溪亭腹部漸漸滲出鮮血,染紅了白色的手術(shù)布。
畫面再轉(zhuǎn),變成一截長到望不到盡頭的階梯。
鹿溪亭穿著單薄的衣服,面無表情地跪在地上,一步一叩首地向上爬。
粗糙的石板磨破了她的膝蓋,鮮血順著小腿流下來,在階梯上留下一道道刺目的痕跡,可她卻一聲不吭,只是機械地重復(fù)著叩拜的動作。
當(dāng)初他讓鹿溪亭一路拜到山頂時,完全沒覺得這條路有這么長,這么難。
可現(xiàn)在,看著她每走一步都在流血,傅晏禮的心像被刀割一樣疼,只盼著這條路能快點到頭,讓她少受點苦。
不知過了多久,鹿溪亭終于爬到了山頂。
她重重跪在墓碑前,身體晃了晃,再也支撐不住,直直倒了下去......
“呼——!”傅晏禮從夢境脫出時,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干了一樣,只剩下極致的疲憊。
謝臨舟還在站在他面前。
而他身后的時鐘顯示,剛好過去十五分鐘。
“傅總現(xiàn)在還覺得,強行帶走鹿溪亭是明智之舉嗎?”謝臨舟的聲音在夜風(fēng)中緩緩飄蕩,帶著一絲平靜的質(zhì)問,“又或者說......你真的有資格帶她走嗎?”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狠狠砸在傅晏禮心上。
他不知道謝臨舟對他做了什么。
竟讓他在短短十五分鐘的催眠里,出比之前強烈百倍、千倍的愧疚感!
他掙扎著抬起頭,看向謝臨舟的目光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這段時間,他反復(fù)回憶和鹿溪亭幸福的過去,不過是想放大美好,好掩蓋那些傷害帶來的裂痕。
可方才,謝臨舟竟然將他刻意隱藏的罪惡,全部血淋淋地拎了出來!
“傅晏禮,你其實并沒有自己想的那么愛鹿溪亭。”謝臨舟語氣平靜,卻字字清晰,“當(dāng)一個人被悔恨沖昏頭腦時,會分不清什么是愛,你不過是想通過和鹿溪亭重歸于好,來掩蓋自己犯下的錯誤?!?/p>
“畢竟,她越是不原諒你,就越是提醒你,那些傷害真實發(fā)生過。”
謝臨舟所言字字誅心。
傅晏禮低著頭,兩只手死死攥緊,幾乎摳破掌心。
他必須承認,謝臨舟說的都是真的。
只是......
“就算我沒資格擁有他,你也別想碰她一根手指!”
傅晏禮眸光一凜,猛地將桌上的被子砸碎,拿起一片尖銳的玻璃,狠狠扎向謝臨舟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