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被凍結(jié)的蜜糖，粘稠而緩慢。陽光房里只剩下兩人粗重不一的呼吸聲，交織在彌漫著植物清香和淡淡硝煙味（拖鞋攻擊遺留的心理感覺）的空氣里。
姜眠的大腦徹底宕機，像被塞進(jìn)了一團亂麻，又像被投入了燒紅的鐵塊，滋滋作響，白煙彌漫。
陸沉舟？！ 活的？！ 會喘氣？！ 還會偷吃她的草莓蛋糕？！
無數(shù)個念頭像炸開的煙花，噼里啪啦地在她腦海里亂竄： 【詐尸了？！】 【醫(yī)學(xué)奇跡？！】 【不對！他剛才躲得那么利索！還會痛！是活的！】 【所以他根本沒死？！從頭到尾都是裝的？！】 【葬禮上那個栩栩如生的遺體是蠟像嗎？！】 【我哭錯墳了？！不對，我沒哭！但我演了?。⊙莸煤眯量?！】 【首付款…尾款…遺產(chǎn)…公寓…每月五十萬…】 【所以這些錢…】 【我的躺平基金?。?！】
最后這個念頭像一桶冰水，兜頭澆下，瞬間撲滅了所有的震驚和混亂，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恐慌和…滔天的憤怒！
她猛地回過神，僵在半空中的那只粉色兔子頭拖鞋再次被握緊，眼神從呆滯轉(zhuǎn)為噴火，像兩顆燃燒的炭塊，死死釘在陸沉舟那張表情復(fù)雜的臉上。
“你、沒、死？”姜眠一字一頓，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淬冰般的寒意，“所以，葬禮是假的？遺囑是假的？遺產(chǎn)也是假的？！”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發(fā)顫，“陸沉舟！你耍我？！”
看著她瞬間從震驚切換到暴怒模式，尤其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里燃燒的火焰，陸沉舟眼底那絲微不可查的興味又濃了幾分，甚至沖淡了額角拖鞋印帶來的刺痛和狼狽。他試圖維持一點風(fēng)度，整理了一下被扯亂的睡衣領(lǐng)口（雖然沒什么用）。
“夫人，冷靜?！彼曇舴啪彛瑤е唤z不易察覺的安撫（或者說，談判技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遺囑和遺產(chǎn)都是真的，具有完全的法律效力，這點我可以保證。王律師和福伯都可以作證?！?/p>
“保證？拿什么保證？拿你裝神弄鬼偷吃點心的信譽保證嗎？”姜眠根本不吃這套，拖鞋尖差點戳到他鼻子，“你騙了所有人！把我當(dāng)猴耍！讓我頂著‘掃把星’的名頭被你那群極品親戚圍攻！讓我天天提心吊膽以為這房子鬧鬼！還偷吃我的拿破侖！偷用我的浴室！最后！最后！”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指著冰箱的方向，聲音都在抖，“你還毀了我的草莓云朵！那是我加了錢插隊才買到的！限量版！絕版！”
新仇舊恨如同火山噴發(fā)，每一樁每一件都讓她怒火中燒。她不是氣他騙人（雖然也很氣），更多的是氣他打亂了自己的咸魚躺平計劃，以及——動了她視若生命的蛋糕！
陸沉舟被她連珠炮似的控訴砸得有點懵，尤其是最后那條“草莓云朵”，她的痛心疾首仿佛他毀的不是一塊蛋糕，而是什么傳國玉璽。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鼻梁，試圖解釋：“…我只是，有點餓了。那蛋糕看起來…不錯?！?/p>
“餓了不會自己點外賣嗎？！偷吃別人的算什么男人！而且還是吃獨食！最肥的兩顆草莓都被你摳走了！”姜眠更氣了，這理由簡直侮辱她的智商和她的蛋糕！
陸沉舟：“……”他竟一時無言以對。這位“妻子”的關(guān)注點，總是如此清奇又…致命。
姜眠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行，憤怒解決不了問題。現(xiàn)在是談判時間。關(guān)乎她的錢，她的躺平大業(yè)！
她放下那只一直舉著的拖鞋（但沒扔掉，緊緊攥在手里，以備不時之需），另一只手叉在腰上，擺出標(biāo)準(zhǔn)的茶壺姿勢，仰著頭（他太高了），努力拿出最兇狠的表情，雖然眼眶還有點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剛才跑得太急。
“行，陸沉舟，既然你沒死，那我們就好好算算這筆賬！”她開始掰著手指頭數(shù)，語速快得像報菜名：
“第一，契約婚姻尾款七百萬！說好你‘死’了就付！你現(xiàn)在沒死，但‘死’過一回了，算完成KPI了吧？尾款立刻結(jié)清！”
“第二，精神損失費！我被嚇了多少次？點心沒了浴室響了總覺得有眼睛盯著我！剛才還被你個活鬼嚇得差點心梗！還有‘克夫’的名譽損失費！打包價，算你五百萬不過分吧？”
“第三！”她聲音猛地拔高，指著冰箱，痛心疾首，“我的蛋糕！拿破侖酥三塊！草莓云朵一整塊！還是限量版！市場價根本買不到！情感價值無法估量！算你一百萬都是友情價！”
“第四，我配合你演戲的勞務(wù)費！在靈堂裝哭很累的！應(yīng)付你二叔很費腦細(xì)胞的！還有剛才追打你消耗的體力！算了，給你打個折，湊個整，兩百萬！”
她一口氣說完，微微喘著氣，然后朝陸沉舟伸出白皙卻帶著點剛剛發(fā)力后微紅的手掌，眼神灼灼，不容置疑：“總計一千五百萬！現(xiàn)金、轉(zhuǎn)賬、支票都可以！立刻！馬上！結(jié)賬！”
陸沉舟：“……”
他活了近三十年，經(jīng)歷過無數(shù)大風(fēng)大浪，商場上殺伐決斷，面對暗殺都能面不改色，卻從未有過如此刻這般…荒謬又哭笑不得的感覺。他看著眼前這個眼睛亮得驚人、邏輯清奇、把敲詐勒索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甚至帶著點委屈的女孩，額角的拖鞋印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沉默了幾秒，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不是嘲諷，而是真正被逗樂的那種笑，胸腔微微震動，在寂靜的陽光房里顯得格外清晰。
“夫人，”他止住笑，深邃的眼眸看著她，里面閃爍著復(fù)雜的光，有審視，有玩味，還有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縱容，“你的算數(shù)…倒是很好?！?/p>
“少廢話！”姜眠不吃這套，手掌又往前遞了遞，幾乎要碰到他的睡衣，“給錢！不然我現(xiàn)在就打電話給王律師，舉報你詐死騙?！_遺產(chǎn)！讓你人財兩空！”她惡狠狠地威脅，雖然不確定這算不算“騙保”。
陸沉舟看著她虛張聲勢卻格外認(rèn)真的模樣，眼底的笑意更深。他忽然發(fā)現(xiàn)，比起靈堂上那個低眉順眼、內(nèi)心卻在數(shù)錢的“未亡人”，眼前這個炸毛討債、為了一塊蛋糕能跟他拼命的姜眠，生動有趣得多。
他沒有去看那只幾乎戳到鼻尖的手，反而向前微微傾身，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他身上清冽的男性氣息混合著一點點剛才奔跑后的熱意，瞬間籠罩了姜眠。
姜眠呼吸一窒，下意識地想后退，但想到那一千五百萬，又硬生生梗住了脖子，只是攥著拖鞋的手更緊了。
“錢，不是問題。”陸沉舟開口，聲音壓得有些低，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磁性，“甚至，我可以給你更多?！?/p>
姜眠眼神警惕地看著他：“…更多是多少？”咸魚的本能讓她無法忽略關(guān)鍵詞。
“我全部遺產(chǎn)的一半?！标懗林劬従彽?，目光緊鎖著她的眼睛，不放過她任何一絲細(xì)微的表情變化，“以及，徹底治好你弟弟，確保他后半生無憂。還有，陸太太這個身份帶來的所有實際利益，你可以繼續(xù)享受?！?/p>
姜眠的心臟不爭氣地猛跳了一下。全部遺產(chǎn)的一半？！那得是多少個零？！弟弟的后半生無憂？！這誘惑太大了，大到讓她差點直接把拖鞋扔掉喊“成交”。
但殘存的理智拉住了她。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尤其是陸沉舟這種腹黑大boss的午餐，很可能裹著砒霜。
“條件？”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激動，但微微發(fā)亮的眼睛還是出賣了她。
“很簡單?！标懗林鄞浇枪雌鹨荒O淡的、屬于獵人的弧度，“幫我一個忙。演一場戲，清理一下門戶?！?/p>
他微微側(cè)頭，示意了一下陸家老宅的方向，眼神瞬間變得冰冷銳利：“我‘死’了，有些人就迫不及待地跳出來了。比如，我那位好二叔。他吞下去的東西，該吐出來了。他伸過來的手，也該剁掉了。”
姜眠瞬間明白了。原來她這個“掃把星寡婦”，從頭到尾都是他選中的棋子、魚餌，用來吸引火力的靶子！
“你要我繼續(xù)當(dāng)靶子，吸引二叔的火力，幫你收集證據(jù)？”她挑眉。
“夫人聰慧。”陸沉舟頷首，“不必你做危險的事，只需要…保持你之前的風(fēng)格就好。佛系一點，用你的‘鈔能力’，氣死他?！彼D了頓，補充道，語氣帶著一絲玩味，“我看你做得很好?！?/p>
姜眠：“……”這是在夸她嗎？怎么聽著這么別扭？
“事成之后，”陸沉舟拋出最終的誘餌，“遺產(chǎn)一半，立刻過戶。你弟弟的事，我安排最好的醫(yī)療團隊和康復(fù)機構(gòu)。并且，”他目光落在她依舊緊攥著拖鞋的手上，語氣忽然變得有些微妙，“附贈一個…合法的、活的丈夫。怎么樣？”
合法的、活的丈夫？姜眠的嘴角幾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這算什么附加福利？買一送一？還是個麻煩精！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進(jìn)行著激烈的利益權(quán)衡： 【當(dāng)靶子，有風(fēng)險，但之前好像也應(yīng)付過來了？】 【遺產(chǎn)一半！天文數(shù)字！弟弟徹底無憂！】 【合法丈夫…聽起來就很麻煩，要履行夫妻義務(wù)嗎？算了，拿到錢再說，大不了以后離婚！】 【陸沉舟這人雖然腹黑，但看起來說話算話？至少遺產(chǎn)和弟弟的治療是實打?qū)嵉摹！?【最重要的是…先拿到錢！】
所有的念頭在瞬間過了一遍。姜眠猛地抬起頭，眼神變得無比清明和堅定，甚至帶著點市儈的精明：“口說無憑！協(xié)議！白紙黑字寫清楚！遺產(chǎn)一半具體是多少，弟弟的治療標(biāo)準(zhǔn)，還有我的勞務(wù)費…哦不，我的權(quán)益保障條款！一條都不能少！”
她頓了頓，再次伸出那只空著的手，這次目標(biāo)明確：“還有，預(yù)付定金！先打一千萬到我賬上！不然免談！”
空氣有瞬間的凝滯。
陸沉舟看著那只再次伸到自己面前、白皙卻帶著不容置疑氣勢的手，以及姜眠臉上那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精明小模樣，額角那點被拖鞋砸出來的隱痛又開始突突直跳。
他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被人用拖鞋砸，第一次被人堵在墻角討債，第一次…有人在他提出“附贈合法丈夫”這種條件后，第一反應(yīng)是“先打錢”和“簽協(xié)議”。
這感覺…新鮮，又有點莫名的挫敗。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那點奇異的感覺，試圖找回談判的主導(dǎo)權(quán)：“夫人，一千萬定金，是否有些…”
“免談?！苯邤蒯斀罔F，手掌又往前遞了半分，幾乎要戳到他睡衣的扣子，“陸先生，空頭支票誰都會開。你裝死騙人在先，信用已經(jīng)破產(chǎn)了?，F(xiàn)在，我的信任很貴，需要真金白銀來買。不給錢，我現(xiàn)在就打電話給王律師，順便通知各大媒體，直播‘陸氏繼承人詐尸還魂’的豪門大戲。你說，到時候是你清理門戶快，還是你二叔趁機吞掉陸氏快？”
她語氣平穩(wěn)，甚至帶著點剛睡醒的懶洋洋，但話里的威脅卻像淬了冰的刀子，直插要害。
陸沉舟的眸色沉了沉。他確實小看了這只看起來咸魚的小貓。她不僅有爪子，還很懂得如何精準(zhǔn)地?fù)系饺说耐刺帯?/p>
陽光房里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窗外遠(yuǎn)處城市永不熄滅的霓虹，將冰冷的光線投在兩人身上，切割出明暗交織的輪廓。
幾秒鐘后，陸沉舟忽然低笑了一聲，那笑聲里帶著點無奈，又有點認(rèn)命，甚至還有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縱容？
“好?！彼纱嗬涞貞?yīng)下，仿佛剛才的猶豫只是錯覺，“一千萬，現(xiàn)在就轉(zhuǎn)。協(xié)議，天亮之前讓福伯送過來?！?/p>
他拿出一直放在睡衣口袋里的手機——一部看起來極其普通，但顯然經(jīng)過特殊加密處理的設(shè)備。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了幾下。
姜眠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機，屏息凝神地盯著屏幕。
幾乎是下一秒—— “?！?一聲清脆悅耳的提示音響起。 屏幕驟然亮起。 【陸氏信托】向您尾號XXXX賬戶完成轉(zhuǎn)賬人民幣 10,000,000.00元。當(dāng)前余額…
后面那一長串零，像是最美妙的音符，瞬間撫平了姜眠所有炸起的毛和內(nèi)心的警惕。
成了！
內(nèi)心的小人已經(jīng)開始瘋狂地扭動秧歌，甚至想給眼前的“金主爸爸”磕一個（僅限于內(nèi)心）。但表面上，她只是飛快地收回手機，確認(rèn)了一遍數(shù)字，然后努力壓下瘋狂想要上揚的嘴角，故作鎮(zhèn)定地清了清嗓子：“嗯，定金收到了。協(xié)議盡快。”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陸沉舟額角那處已經(jīng)不太明顯、但仔細(xì)看還能發(fā)現(xiàn)點痕跡的…疑似拖鞋印上，又補充了一句，語氣帶著點施舍般的“關(guān)懷”：“那…沒事我先回去了。陸先生你也…早點休息？額角…需要冰塊嗎？”
陸沉舟：“……”他抬手摸了摸那處，嘴角幾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安槐亍７蛉恕戆??！?/p>
“晚安晚安！”姜眠心情大好，揮了揮手，轉(zhuǎn)身，趿拉著剩下那只粉色兔子頭拖鞋，像只偷腥成功的小貓，腳步輕快地溜出了陽光房，甚至還好心地替他帶上了門。
門關(guān)上的瞬間，陸沉舟挺拔的身形微微松弛下來，靠在冰冷的玻璃墻上，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氣。額角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低聲失笑。
“福伯?！彼麑χ諢o一人的房間開口。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陽光房另一側(cè)通往書房的小門被無聲地推開。福伯的身影如同幽靈般出現(xiàn)，臉上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表情，仿佛剛才這里發(fā)生的拖鞋大戰(zhàn)、千萬定金交易從未存在過。
“少爺?！备２⑽⒐?，目光極快地掃過陸沉舟略顯凌亂的睡衣和額角，眼神里閃過一絲極淡的笑意，快得如同錯覺。
“都聽到了？”陸沉舟的語氣聽不出情緒。
“老朽剛過來，聽到少許。”福伯回答得滴水不漏，“少夫人…精力充沛?！?/p>
陸沉舟哼笑一聲，帶著點自嘲：“精力是挺充沛?！彼逼鹕?，“擬一份協(xié)議。把我剛才承諾的條件，還有她那一千五百萬的…賬單，”他頓了頓，似乎覺得這個詞有點牙疼，“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進(jìn)去。條款…盡量對她有利?！?/p>
福伯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掩去：“是，少爺。老朽這就去辦?！彼t疑了一下，問道，“關(guān)于‘合法丈夫’那條…”
陸沉舟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姜眠離開的方向，眸色深沉：“寫上。她若問起…就說是我為了后續(xù)計劃方便，做的身份掩護(hù)?！?/p>
“是。”福伯不再多問，躬身準(zhǔn)備退下。
“等等?！标懗林劢凶∷?。
“少爺還有什么吩咐？”
陸沉舟摸了摸似乎還在隱隱作痛的額角，語氣有點復(fù)雜：“明天…讓廚房多準(zhǔn)備點草莓蛋糕。各種口味的都做一點。”
福伯：“……是，少爺。”他低下頭，掩飾住嘴角徹底失控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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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眠幾乎是飄回自己房間的。
反鎖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她才敢讓巨大的喜悅徹底淹沒自己。她捂著嘴，防止自己笑出聲，原地蹦跶了兩下，又撲到柔軟的大床上，抱著枕頭滾了好幾圈。
一千萬！到手了！弟弟下個階段的治療費徹底穩(wěn)了！而且這只是定金！后面還有天文數(shù)字的一半遺產(chǎn)！
躺平！真正的、毫無后顧之憂的躺平人生在向她招手！
至于那個附贈的“合法丈夫”？
姜眠滾累了，癱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奢華的水晶吊燈，撇了撇嘴。
【麻煩精。】 【不過…看在錢的面子上，暫時養(yǎng)著吧。】 【反正協(xié)議里得寫清楚，夫妻義務(wù)概不履行！】 【等拿到遺產(chǎn)，治好了弟弟，就把他踹了，帶著弟弟環(huán)游世界去！】
她美滋滋地規(guī)劃著未來，完全沒意識到，某個“麻煩精”已經(jīng)用一份天價合同和無限量草莓蛋糕，給她拴上了一條多么牢固的…金色鏈條。
興奮勁慢慢過去，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涌上。這一天過得實在太刺激。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角沁出生理性淚水，抱著柔軟的被子，幾乎瞬間就陷入了黑甜的夢鄉(xiāng)。
夢里，沒有偷吃賊，沒有浴室幽靈，只有堆成山的鈔票和吃不完的草莓蛋糕。還有一個高大的、模糊的、額角似乎有點紅的身影，在遠(yuǎn)處無奈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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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陸家老宅（以及市中心的頂層豪宅）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姜眠拿到了福伯送來的、厚達(dá)十幾頁的新契約協(xié)議。她逐字逐句，像掃描儀一樣仔細(xì)檢查了三遍，確認(rèn)每一個條款都對自己有利得令人發(fā)指——包括那一千五百萬的“賠償金”被明確列支，遺產(chǎn)一半的具體估算價值（一個讓她數(shù)零數(shù)到眼暈的天文數(shù)字），弟弟終身頂級醫(yī)療的保障細(xì)則，以及最重要的：夫妻不同房，互不干涉私生活，女方有權(quán)隨時提出離婚且男方需無條件配合并支付高額贍養(yǎng)費。
看到最后一條，姜眠滿意地簽下了自己的大名，內(nèi)心給陸沉舟貼上了“人傻錢多速來”的臨時標(biāo)簽。
陸沉舟看著協(xié)議上她那娟秀卻帶著股執(zhí)拗勁的簽名，再掃過那條格外醒目的“夫妻不同房”條款，拿著鋼筆的手指頓了頓，眼底掠過一絲晦暗難明的光，最終還是利落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達(dá)成。
兩人開始了“同居”但“不同房”的塑料夫妻生活。
陸沉舟依舊神出鬼沒，大部分時間待在那間姜眠不知道的密室，遠(yuǎn)程操控著他的商業(yè)帝國和清理門戶的計劃。但偶爾，他會在深夜出現(xiàn)在廚房（確保沒有姜眠心愛的點心時），或者清晨在健身房（姜眠絕對不可能出現(xiàn)的時間段）留下些微的生活痕跡。
姜眠則徹底貫徹了“拿錢辦事”和“躺平享受”的原則。她不再擔(dān)心“鬧鬼”，甚至有點期待陸二叔再出點幺蛾子，好讓她試試“鈔能力”的威力。她每天睡到自然醒，刷著陸沉舟的副卡買買買，盯著弟弟的康復(fù)進(jìn)度，心情好了就按照陸沉舟通過福伯遞來的“指示”，偶爾去陸氏集團晃一圈，或者在某些家族聚會上，用她那氣死人不償命的咸魚語氣和“不小心”說漏嘴的“二叔小秘密”，精準(zhǔn)地給陸振山添堵。
比如，在一次陸氏旁支舉辦的茶話會上，陸振山正假惺惺地關(guān)心姜眠“節(jié)哀”，暗示她應(yīng)該把遺產(chǎn)“交還給家族代管”。
姜眠捧著一杯紅茶，眼神茫然地看著窗外，仿佛沒聽見。
陸振山加重語氣：“姜眠，我說的話你聽到?jīng)]有？你一個年輕寡婦，拿著那么多錢也不安全，二叔這都是為你好…”
姜眠這才慢悠悠地轉(zhuǎn)過頭，像是剛回過神來，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豎著耳朵聽的親戚們都聽見：
“安全？二叔您放心，我請了‘龍盾’的至尊VIP安保，一年光安保費就這個數(shù)?！彼葎澚艘粋€讓陸振山眼皮直跳的手勢，“比您去年給那位莉莉小姐買跑車的錢，也就多了那么一點點吧？應(yīng)該夠安全了?！?/p>
周圍瞬間死寂。所有親戚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集中到陸振山瞬間漲成豬肝色的臉上。
莉莉？跑車？這可是新鮮出爐的大瓜！
陸振山氣得手抖，茶杯磕在碟子上哐當(dāng)作響：“你…你胡說什么！”
姜眠一臉無辜，眨眨眼：“啊？我說錯了嗎？上次我不小心看到您助理的消費清單…哦，可能是我看錯了？對不起啊二叔，我最近眼神不太好，可能是守靈累著了。”她說著，還應(yīng)景地揉了揉眼睛，一副柔弱可憐又懵懂的樣子。
陸振山一口老血堵在喉嚨口，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差點當(dāng)場心梗。周圍親戚們交換著興奮又鄙夷的眼神，竊竊私語起來。
姜眠內(nèi)心小人鼓掌：【完美！臺詞到位，表情無辜，拉仇恨值MAX！陸沉舟這劇本寫得不錯！加雞腿！】
她低下頭，慢條斯理地喝了口紅茶，掩去嘴角一絲狡黠的笑意。嗯，這撕逼戲，演著演著，還挺上癮？尤其是看著對手被氣得跳腳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咸魚的生活，似乎也因為有了“鈔能力”和“氣人功”的加持，變得…多姿多彩起來了？
她甚至開始有點期待，陸振山下一次，會出什么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