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wèi)詔獄。
陰森的地牢深處，一間特意收拾過的、相對干凈整潔的囚室。
說是囚室，卻一應物品俱全，甚至還有一張鋪著厚厚錦褥的床。
沈未晞坐在床邊，看著獄卒恭敬地退下，甚至還落了一把顯然并不打算真的鎖死的鎖，心情復雜。
這大概是大周開國以來待遇最好的“犯人”了。
蕭徹將她“丟”在這里，留下一句“老實待著”便匆匆離去，顯然是去處理自身的傷勢和今夜遇刺的后續(xù)。
地牢里彌漫著淡淡的霉味和血腥氣，揮之不去。
沈未晞靠在墻邊，疲憊和重生后的紛亂思緒一同襲來，她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一陣極其輕微的、痛苦的呻吟聲驚醒。
聲音來自隔壁囚室。
她屏息凝神，仔細傾聽。
那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壓抑著極致的痛苦，呼吸急促而紊亂，還夾雜著抑制不住的咳嗽，聽起來情況很不好。
醫(yī)者的本能讓她站了起來，走到柵欄邊望向隔壁。
可惜視線被石墻阻擋，什么也看不見。
只能聽到那痛苦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像是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
看守的獄卒似乎見怪不怪，嘟囔了一句：“嘖，又一個熬不過刑的……怕是撐不到天亮了?！?/p>
沈未晞蹙眉。
她沉吟片刻，集中精神，意念沉入異能空間。
空間里種類繁多的藥材和成藥整齊排列。
她迅速配好幾味溫和消炎、退熱固元的藥材，又取了一小瓶能夠快速補充元氣、吊命的藥液。
然后，她輕輕敲了敲柵欄。
一名獄卒不耐煩地走過來：“什么事？”
沈未晞拿出那包藥材和小藥瓶，透過柵欄縫隙遞過去，語氣誠懇：“這位差大哥，我略通醫(yī)術，聽隔壁那位……傷得似乎很重，這些藥或許能幫他撐過去，能不能勞煩你……”
獄卒愣了一下，看著眼前這個被指揮使親自送來、態(tài)度古怪的“女犯”，又看看她手里確實像模像樣的藥材，臉上露出為難之色：“這……不合規(guī)矩……”
沈未晞放緩聲音：“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若真死了，你們上報也麻煩不是？只是試試，若有效，也是差大哥你的一份功德?！?/p>
或許是她的態(tài)度太過平靜坦然，或許是她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又或許是她特殊的“身份”讓獄卒不敢輕易得罪。
獄卒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過了藥材和藥瓶，嘀咕著：“……等著，我試試看吧?！?/p>
約莫半個時辰后。
那名獄卒去而復返，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奇表情，隔著柵欄對沈未晞道：“嘿！神了！那家伙灌了你的藥，竟然真的緩過氣來了！燒也退了些！你真有兩手??！”
沈未晞微微一笑：“有效便好?！?/p>
接下來的兩日，沈未晞便在這特殊的“牢房”里安頓下來。
她時不時通過獄卒，給隔壁那位重傷號送些藥，調整藥方。
那人的情況竟真的奇跡般穩(wěn)定下來，甚至開始好轉。
此事悄然在地牢里傳開。
先是隔壁幾個囚室的犯人開始小聲哀求獄卒，請“那位女菩薩”也行行好，賜點藥緩解他們的痛苦。
后來，甚至連一些受傷或生病的獄卒，也忍不住偷偷來找沈未晞。
她來者不拒，只要對方不是大奸大惡之徒（通過簡單詢問和觀察判斷），都會根據情況給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用的自然是空間里的藥材，但她會巧妙地撕掉所有標簽印記，只說是家傳的技法。
短短時間內，這陰森恐怖的詔獄一角，竟因為她，莫名多了幾分罕見的平和與人氣。
第三日傍晚。
蕭徹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囚室門口。
他換了一身墨色常服，襯得身姿愈發(fā)挺拔頎長，臉色仍有些失血后的蒼白，但精神已然恢復，那雙深邃的眼眸掃過沈未晞，又瞥向外面那些明顯對她態(tài)度恭敬甚至帶著感激的獄卒和囚犯。
他揮退左右，踱步進來，反手關上了牢門。
咔噠一聲輕響，在寂靜的牢房里格外清晰。
他一步步逼近沈未晞，將她籠罩在他的影子里。
“沈未晞，”他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壓迫感，“本官的詔獄，快變成你的善堂了？”
沈未晞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卻故作輕松，仰頭看他：“大人不覺得，這樣……戾氣沒那么重了么？也算是……積德？”
蕭徹嗤笑一聲，伸手，冰涼的指尖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帶來一陣戰(zhàn)栗。
“積德？”他俯身，薄唇幾乎要貼上她的耳垂，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敏感的肌膚上，聲音低啞得曖昧不清，“本官更好奇，你那些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家傳’藥材……到底藏在哪兒了？”
他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她看似空蕩蕩的衣袖和纖細的腰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