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把我當(dāng)成藥人，為我那體弱多病的嫡姐試藥。他說我是賤妾所生，命如草芥，
能為侯府嫡女而死，是我的榮幸。我嘗遍百草，受盡奇毒，最后被灌下致命的毒藥，
七竅流血而亡。臨死前，我那慈愛的嫡母卻笑著告訴我爹一個秘密?！昂顮敚耶?dāng)年，
把你心愛妾室生的孩子與我的孩子掉了包?！薄澳阌H手毒死的，才是侯府真正的嫡女。
”01“把藥喝了?！北涞穆曇粼谖叶呿懫穑蝗缥疑弦皇缆犨^無數(shù)次的那樣。
我猛地睜開眼。眼前是我那位高高在上的父親，靖安侯。他手里端著一碗漆黑的藥汁，
正不耐煩地看著我。濃烈的、令人作嘔的藥味，瞬間將我拉回了現(xiàn)實。我重生了。
重生在我十五歲這一年，正要為我那“嫡姐”試一味新藥。上一世，我順從地喝了下去。
那藥讓我渾身抽搐，痛不欲生，在床上整整癱了三日。而我的嫡姐云瑾，只是因為吹了點風(fēng)，
有些咳嗽。我爹，靖安侯，為了他寶貝嫡女的幾聲咳嗽，就要我用半條命去試藥?？尚?。
更可笑的是，我根本不是什么賤妾所生的庶女。我才是靖安侯府真正的嫡長女，云書。
那個被他們捧在手心里的云瑾，才是我嫡母與人私通生下的野種。不，說錯了。他不是野種。
他是當(dāng)年被嫡母換掉的，我那早逝姨娘的孩子。而我，才是那個本該被千嬌百寵的嫡女。
上一世，我死在他們灌下的鶴頂紅里。臨死前，我那“慈愛”的嫡母，
笑著在我爹耳邊說出了這個秘密。我永遠忘不了我爹那張瞬間煞白、悔恨交加的臉。
他抱著我冰冷的尸體，哭得像個孩子。他喊著：“我的書兒，爹對不起你……”晚了?，F(xiàn)在，
一切都重來了。我看著眼前這碗藥，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斑€愣著做什么？瑾兒還等著！
”我爹厲聲催促。我抬起頭，露出一張蒼白而順從的臉?！暗畠骸畠河行┡?。
”我怯生生地說，聲音抖得恰到好處。我爹眉頭皺得更深了：“沒用的東西，能為瑾兒試藥，
是你的福氣！”我低下頭，長長的睫毛掩去眼底的冰冷。福氣？好啊。這福氣，我給你，
你要不要啊？我端過藥碗，手卻“一抖”?！皣W啦——”整碗漆黑的藥汁，
盡數(shù)潑在了我爹的錦袍上?？諝馑查g凝固。
我爹低頭看著自己昂貴的云錦袍子被染黑了一大片，臉都?xì)饩G了?！澳悖?/p>
”我“嚇”得跪倒在地，渾身發(fā)抖：“爹，女兒不是故意的！女兒手滑了！”他揚起手，
一個巴掌眼看就要落下來。我閉上眼，心里冷笑。打吧。最好打重點。你今天打得有多重，
日后就會有多悔恨。然而，預(yù)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一個溫潤的聲音響起：“父親，
妹妹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別生氣了?！蔽冶犻_眼。是云瑾。他穿著一身雪白的衣袍，
面色有些病態(tài)的蒼白，正“擔(dān)憂”地看著我。他身邊的嫡母，我的好母親，
也正用“慈愛”的目光看著我。“是啊侯爺，書兒年紀(jì)還小，您別嚇著她。
”好一幅父慈子孝、兄友妹恭的畫面。我差點就要吐了。02“起來吧。
”我爹最終還是放下了手，語氣依舊冰冷。我顫巍巍地站起來，躲到嫡母身后，
裝出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嫡母拍了拍我的手，柔聲說：“不怕，母親在呢。
”她轉(zhuǎn)頭對我爹說：“侯爺，這藥灑了，瑾兒的身子可等不得，還是快讓張?zhí)t(yī)再煎一副吧。
”我爹不耐煩地?fù)]揮手：“去吧?！钡漳咐?，和云瑾一起退了出去。一走出我爹的書房，
嫡母臉上的笑容就淡了。她捏著我的手腕，力道有些大。“書兒，你今天怎么回事？
”我疼得嘶了一聲，眼淚汪汪地看著她：“母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云瑾在一旁咳嗽了兩聲，皺著眉說：“妹妹，我知道你為我試藥心里委屈，
但父親也是為了我好。你怎么能把氣撒在父親身上？”看，多會顛倒黑白。
我明明是“手滑”，到他嘴里就成了心懷怨懟，故意報復(fù)。上一世，
我就是這樣被他們一步步扣上“惡毒庶女”的帽子。我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說：“姐姐，
我沒有……”“行了，”嫡母打斷我的話，“這次就算了，下一碗藥，你不許再?；印?/p>
”她的眼神里帶著一絲警告。我乖巧地點點頭：“是，母親?！被氐轿夷顷幇党睗竦男≡?，
我遣散了所有人。我坐在鏡子前，看著鏡中那張瘦弱蒼白、滿是怯懦的臉。
這就是十五歲的我。一個被當(dāng)成藥罐子，隨時可以犧牲的“庶女”。我伸出手，
撫上自己的臉頰。這張臉，其實有七分像我爹，三分像我那被他愛了一輩子的生母，蘇姨娘。
而云瑾，沒有一處像我爹?？尚ξ业箯奈磻岩蛇^?；蛟S，他不是沒懷疑，只是不敢深想。
他需要一個“嫡女”來穩(wěn)固他的地位，來繼承他的爵位。所以，他寧愿自欺欺人。很快，
新的一碗藥被送了過來。送藥的婆子是我嫡母的心腹，李嬤嬤。她將藥碗重重地放在桌上，
陰陽怪氣地說：“二小姐，快喝吧，別再‘手滑’了，大小姐的身子可金貴著呢。
”我沒理她，只是端起藥碗，放在鼻尖聞了聞。赤蝎草，斷腸花，
還有一絲極難察覺的……七日絕。好狠的心。前兩味藥，會讓人痛不欲生，但不會致命。
而最后一味“七日絕”，是慢性毒藥，七日之內(nèi)，神仙難救。上一世，我喝下這碗藥后，
整個人都快廢了。嫡母“心疼”我，特地給我送來了許多補品。那些補品，
恰好是“七日絕”的催化劑。讓我本該七日后才發(fā)作的毒，提前到了三日。而那三天，
云瑾的咳嗽，也“恰好”痊愈了。所有人都說，是我這個庶女命賤，為嫡女擋了煞。這一世，
還想故技重施？我看著李嬤嬤，忽然笑了。“李嬤嬤，這藥，聞著好香啊。”李嬤嬤一愣，
顯然沒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yīng)。我舀起一勺藥，遞到她嘴邊，
笑得天真無邪：“李嬤嬤一路辛苦了，要不，您先嘗一口？”03李嬤嬤的臉?biāo)查g白了。
“二小姐！這可使不得！這是給您為大小姐試的藥，老奴怎敢僭越！
”她像是被蝎子蟄了一樣，猛地后退好幾步。我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李嬤嬤這么害怕做什么？”我歪著頭，一臉不解地看著她，“這藥不是固本培元的嗎？
姐姐喝得，我喝得，嬤嬤身子骨弱，喝一口不是正好補補？”李嬤嬤的冷汗都下來了，
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二……二小姐……您……您別開玩笑了……”“我沒開玩笑啊?！蔽艺酒鹕?，
端著藥碗一步步向她逼近。“你看，這藥黑得發(fā)亮，聞著就很有營養(yǎng)?！薄袄顙邒撸?/p>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的聲音很輕，像羽毛一樣落在她心上，卻激起千層浪。
李嬤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頭搖得像撥浪鼓?！袄吓恢?！老奴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我輕笑一聲，“不知道你抖什么？”我將藥碗遞到她面前，碗沿幾乎碰到了她的嘴唇。
“喝了它?！薄白C明你什么都不知道?！崩顙邒邍樀没觑w魄散，連連磕頭，額頭都磕破了。
“二小姐饒命！二小姐饒命啊！這藥老奴真的不能喝！”“為什么不能喝？”我步步緊逼。
“這……這是夫人特地吩咐張?zhí)t(yī)為大小姐配的，是……是虎狼之藥，
尋常人喝了會……會出事的！”情急之下，她把實話都說了出來。我滿意地勾了勾唇?！芭?？
是嗎？”我收回藥碗，慢悠悠地坐回桌邊?！凹热皇腔⒗侵?，那我就更不能喝了。
”我看著她，眼神冰冷，“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姐姐的病怎么辦？
父親和母親豈不是要傷心死？”李嬤嬤癱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我用勺子輕輕攪動著碗里的藥汁，發(fā)出清脆的聲響?！袄顙邒?，你說，這碗藥要是潑了，
母親會不會生氣？”“會……會的……”“那要是我喝了，出了事，母親會不會更生氣？
”“……”李嬤嬤答不上來了。我笑了笑，將勺子一扔。“所以啊，這碗藥，既不能潑，
也不能喝。”我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窗外，
是我那小院里唯一一棵半死不活的石榴樹。我端起藥碗，對著石榴樹的根部，
將整碗藥緩緩倒了下去?！澳阏f，它能撐幾天？”我輕聲問。李嬤嬤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看著我的眼神，像是見了鬼。我回頭，對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回去告訴母親，藥，
我喝了。”“讓她放心?！崩顙邒哌B滾帶爬地跑了。我看著那棵石榴樹，眼神幽深。好戲，
才剛剛開始。第二天，云瑾的院子里就傳來了消息。她昨夜起了一身的紅疹，奇癢無比，
抓得體無完膚。太醫(yī)換了好幾個，都束手無策。我嫡母急得嘴上都起了泡。
我爹更是守在云瑾床前，寸步不離。我聽到消息時，正在給我的幾盆花澆水。那水里，
加了我特制的料。赤蝎草的毒，解藥正是斷腸花的根莖。而那引發(fā)紅疹的，
根本不是我倒掉的那碗藥。是我昨天“不小心”撞到云瑾時，彈到他袖口的一點花粉。
那花粉無色無味，卻能引人發(fā)疹，且無藥可解。唯一的解法，就是用另一種花的花露清洗。
而那種花，整個京城，只有我這里有。是我上一世在無數(shù)次試藥中，偶然發(fā)現(xiàn)的秘密。
“二小姐，夫人請您過去一趟。”一個丫鬟匆匆跑來傳話。我放下水壺，擦了擦手。來了。
04我到云瑾的院子時，里面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太醫(yī)們跪了一地，個個面如土色。
我爹和我嫡母圍在床邊，滿臉焦急。床上，云瑾哼哼唧唧，臉上、脖子上、手上，
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膚，都布滿了紅色的疹子，看著觸目驚心。“廢物！通通都是廢物！
”我爹指著太醫(yī)們破口大罵，“養(yǎng)你們何用！連個小小的風(fēng)疹都治不好！
”張?zhí)t(y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話：“侯爺息怒，大小姐這……這病癥實在蹊蹺，不像是風(fēng)疹，
倒像是……像是中了什么奇毒。”“中毒？”嫡母尖叫一聲，“怎么可能！
瑾兒的飲食一向最是小心！”她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銳利如刀。
我低下頭，做出害怕的樣子?！皶鴥海氵^來看。”嫡母忽然開口。我依言走上前。
云瑾看見我，像是看見了救星，掙扎著想抓住我的手。
“妹妹……妹妹救我……好癢……我好癢……”我往后縮了縮，一臉為難地看著嫡母。
“母親，姐姐這是怎么了？”嫡母死死地盯著我，一字一句地問：“你昨天喝的藥，
可有什么不適？”我搖搖頭，一臉茫然：“沒有啊，女兒喝完藥就睡了，睡得很香。
”“不可能！”嫡母失聲喊道，“那藥……”她意識到自己失言，猛地閉上了嘴。
但我爹已經(jīng)聽到了。他轉(zhuǎn)過頭，狐疑地看著嫡母：“那藥怎么了？”嫡母臉色一白，
連忙解釋：“妾身是說，那藥是張?zhí)t(yī)精心調(diào)配的，按理說書兒試藥，多少會有些反應(yīng)，
怎么會一點事都沒有？”她這話，明著是關(guān)心我，暗地里卻是在暗示我撒了謊，
或者根本沒喝藥。張?zhí)t(yī)也立刻附和：“是啊，二小姐，您真的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嗎？
比如……頭暈、腹痛？”我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真的沒有呀?；蛟S是女兒皮糙肉厚，
不懼藥性吧?！币痪洹捌げ谌夂瘛?，讓我爹的臉色沉了下去。是啊，在他眼里，
我可不就是個皮糙肉厚的藥罐子嗎？嫡母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她忽然拉住我的手，
聲淚俱下：“書兒，你告訴母親，你是不是怨恨我們讓你為瑾兒試藥，
所以……所以才對瑾兒下了手？”這話一出，滿室皆驚。我爹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
像刀子一樣刮在我身上。云瑾也停止了呻吟，用一種怨毒的目光看著我。我像是被嚇傻了，
愣在原地，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澳赣H……您……您在說什么？我怎么會害姐姐？
”“不是你還有誰！”嫡母厲聲指控，“瑾兒是在你試藥之后才出事的！
你又恰好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這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她步步緊逼，
試圖將我釘死在罪人的位置上。上一世，她也是用這招，讓我百口莫辯。但這一次，
我不會再任她宰割。我猛地跪下，對著我爹重重磕了一個頭?！案赣H明鑒！女兒冤枉！
”我抬起頭，淚流滿面，聲音卻異常清晰。“女兒雖為庶出，卻也知曉人倫綱常，
怎會做出殘害姐姐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女兒昨日確實喝了藥，若父親不信，
可請?zhí)t(yī)為我驗身！”“至于姐姐的病……”我頓了頓，看向床上痛苦的云瑾，
眼中閃過一絲恰到好處的猶豫和驚恐?！芭畠骸畠鹤蛞棺隽藗€夢。
”“夢見一個白胡子老爺爺，他說……他說姐姐不是生病，是……是沖撞了不干凈的東西。
”“他說，解法……解法就在我們府里?！蔽业碱^緊鎖：“胡說八道！子不語怪力亂神！
”“可是……”我咬著唇，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可是那個老爺爺說，姐姐的病，
只有我能解。因為……因為我和姐姐，是這世上最親的人?！边@話一出，
嫡母的臉色“唰”地一下，全白了。我看著她驟然緊縮的瞳孔，心里冷笑。母親，
你以為我醒悟的是如何反抗。不。我醒悟的是，對付你們這種人，根本不需要講道理。
用魔法打敗魔法，才是最快的。你不是要我死嗎？那我就拉著你最寶貝的女兒，一起下地獄。
我要讓你親眼看著，你處心積慮換來的一切，是如何在我手里，一點點化為飛灰。
05“一派胡言！”我爹怒斥一聲，顯然不信。但嫡母的反應(yīng)，卻讓他起了疑。他看向嫡母，
眼神深邃：“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嫡母強笑著，
掩飾著自己的失態(tài)：“沒……沒什么，妾身只是擔(dān)心瑾兒。”她轉(zhuǎn)向我，語氣急切：“書兒，
你別胡說了，快告訴太醫(yī)，你到底對你姐姐做了什么！”她越是這樣，就越顯得心虛。
我就是要讓她心虛，讓她害怕。我哭得更厲害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拔覜]有！
我真的什么都沒做！”“父親，母親，求求你們相信我！”我一邊哭，
一邊悄悄從袖子里捻起一點粉末，彈向云瑾的方向。那是我特制的癢癢粉，
比他身上的疹子更霸道。果然，云瑾的呻吟聲瞬間拔高了八度?！鞍 W！癢死我了！
母親！救我！”他瘋了一樣在床上打滾，雙手在身上胡亂抓撓，很快就抓出了一道道血痕。
嫡母嚇得魂飛魄散，撲過去按住他。“瑾兒！別抓！千萬別抓！”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我爹看著自己寶貝女兒痛苦的模樣，心疼得無以復(fù)加，也顧不上再質(zhì)問我。
他沖著太醫(yī)們吼道：“還愣著干什么！快想辦法止癢??！”太醫(yī)們手忙腳亂，
又是施針又是敷藥，卻一點用都沒有。云瑾的慘叫聲，幾乎要掀翻屋頂。就在這時，
我幽幽地開口了?！澳莻€白胡子老爺爺說……要用無根之水，
配上院子里那棵石榴……石榴樹的葉子，煮沸了給姐姐擦洗，才能解?！蔽业穆曇舨淮?，
但在這一片混亂中，卻異常清晰。所有人都靜了下來。我爹猛地回頭看我，眼神復(fù)雜。
嫡母也停下了動作，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石榴樹？”張?zhí)t(yī)疑惑地問，“二小姐，
石榴樹葉并無止癢之效啊。”我怯生生地說：“我……我不知道，夢里就是這么說的。
”我爹盯著我看了半晌，最終像是下定了決心?！叭?！按她說的做！”“侯爺，
這……”張?zhí)t(yī)還想勸?！翱烊?！”我爹不耐煩地打斷他，“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出了事我擔(dān)著！
”下人們立刻行動起來。很快，一大桶冒著熱氣的石榴葉水被抬了進來。一股奇異的清香，
瞬間彌漫了整個房間。嫡母親自擰了帕子，小心翼翼地為云瑾擦拭身體。奇跡發(fā)生了。
滾燙的藥水一接觸到皮膚，云瑾的慘叫聲就小了下去。那些猙獰的紅疹，
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退。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云瑾身上的紅疹就全都不見了，
只剩下一些被他自己抓出來的血痕。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沉沉地睡了過去。滿室寂靜。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我爹的眼神最為復(fù)雜，有震驚，有疑惑，
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探究。嫡母則是一臉的煞白，看著我的眼神里，充滿了驚懼。
她大概想不明白，為什么我胡謅的一個夢，竟然真的應(yīng)驗了。我心里冷笑。這當(dāng)然不是夢。
引發(fā)云瑾身上紅疹的花粉，其解藥，
正是我院子里那棵被我用“虎狼之藥”澆灌過的石榴樹的樹葉。以毒攻毒，方為上策。
而那所謂的“無根之水”，不過是清晨的露水罷了。這些，都是我上一世，用命換來的知識。
現(xiàn)在，成了我報復(fù)他們的利器?！皶鴥骸蔽业K于開口，聲音有些干澀，“你過來。
”我順從地走過去。他伸出手，似乎想摸摸我的頭，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了。
“你……真的只是做了個夢？”我點點頭，眼神清澈無辜：“是啊，父親?！彼聊?。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從今天起，你搬到聽雨軒去住?！甭犛贶?！
那是我生母蘇姨娘生前最喜歡的院子，也是整個侯府里，除了主院，最好的一處居所。
我心頭一震，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怯怯地看了嫡母一眼。嫡母的指甲，幾乎要掐進肉里。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侯爺說的是，書兒這次救了瑾兒，是該賞?！蔽业鶝]看她，
只是對我說：“去吧，缺什么，就跟管家說?！薄笆牵赣H?！蔽腋Ａ烁Ｉ?，轉(zhuǎn)身退下。
走出那個令人窒息的院子，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第一步，我成功了。我不僅洗脫了嫌疑，
還在我爹心里，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一顆關(guān)于“天命”和“血緣”的種子。接下來，
我要讓這顆種子，慢慢生根，發(fā)芽。直到長成一棵，足以將整個靖安侯府都打敗的參天大樹。
06搬進聽雨軒的第一天，嫡母就派人送來了許多賞賜。綾羅綢緞，金銀首飾，
擺了滿滿一桌子。帶頭的是李嬤嬤，她臉上堆著笑，比上次更加諂媚?！岸〗?，
這是夫人的一點心意，您看還喜歡嗎？”我瞥了一眼那些東西，淡淡地說：“喜歡。
”李嬤嬤搓著手，笑道：“二小姐喜歡就好。夫人還說了，您救了大小姐，是大功一件，
以后這府里，沒人再敢小瞧您?！边@話聽著，像是在夸我，實則是在提醒我，我的地位，
是靠著她女兒得來的。我拿起一支金簪，在手里把玩著?！袄顙邒?，你說，姐姐的病，
真的好了嗎？”李嬤嬤一愣：“好了呀，太醫(yī)都看過了，說大小姐已無大礙?！薄笆菃?？
”我輕笑一聲，“可我昨晚，又做夢了。”李嬤嬤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我看著她，
一字一句地說：“我夢見那個白胡子老爺爺了?！薄八f，姐姐的病根還在，若不根除，
七日之內(nèi)，必會復(fù)發(fā)。”“而且，會比上次更嚴(yán)重。”李嬤嬤的臉色，比哭還難看。
“二……二小姐，您……您又說笑了?！薄拔沂遣皇钦f笑，七日之后，便知分曉。
”我將金簪插回頭飾盒里，意興闌珊地說：“東西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李嬤嬤失魂落魄地走了。我知道，她一定會把我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嫡母。而嫡母，
現(xiàn)在一定坐立難安。她信嗎？她不敢不信。因為上一次，我已經(jīng)“言中”了。
這種未知的恐懼，會像螞蟻一樣，啃噬她的內(nèi)心。接下來的幾天，我過得異常悠閑。
每日不是在院子里侍弄花草，就是看看書，彈彈琴。聽雨軒的下人，見我得了勢，
一個個都巴結(jié)得很。而嫡母那邊，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我聽說，她請遍了京城名醫(yī)，
甚至連宮里的御醫(yī)都請來了，輪番給云瑾會診。得出的結(jié)論都是一樣：大小姐身體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