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福利院接走了顧念。辦理手續(xù)的過程比我想象中要順利。
我是他法律上唯一有撫養(yǎng)權的直系親屬。見到他的那天,他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校服,
低著頭,沉默地站在院長辦公室里。他比我記憶中更瘦,頭發(fā)長了,遮住了眼睛,
渾身都散發(fā)著一種生人勿近的疏離感。「顧念,」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我叫林安。從今天起,我來照顧你,好嗎?」他沒有抬頭,
也沒有說話,只是肩膀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我知道,他認出我了。即使我改了名字,
換了容貌,但那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熟悉感,是無法改變的。我沒有逼他,
只是默默地牽起他冰冷的手,帶他離開了那個壓抑的地方。回家的路上,我們一路無言。
他坐在副駕駛,始終看著窗外,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氐轿业男录遥?/p>
他看到滿屋子的貓貓狗狗,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小咪似乎很喜歡他,主動走過去,
用頭蹭了蹭他的褲腿。他僵硬的身體,在那一刻,似乎有了一絲松動。
我沒有刻意去安排什么,只是像對待一個普通的合租室友一樣,告訴他他的房間在哪里,
家里的東西可以隨便用。「晚飯想吃什么?」我問他。他沉默了很久,
才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出兩個字:「……面條?!刮矣浀?,他小時候,
最喜歡吃我做的西紅柿雞蛋面。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西紅柿雞蛋面。
他坐在餐桌對面,低著頭,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吃到一半,我看到有眼淚,一滴一滴地,
掉進了碗里。他沒有哭出聲,只是默默地流淚,然后繼續(xù)把混著淚水的面條,吃得干干凈凈。
那一刻,我知道,我們之間那堵冰冷的墻,開始融化了。和顧念的相處,
是一場漫長而艱難的修行。他幾乎不說話,把自己封閉在一個堅硬的殼里。我從不強迫他,
只是用我的方式,一點點地去溫暖他。我?guī)黄鹑スぷ?,讓他看到各種各樣的人生和死亡。
他從一開始的抗拒,到后來的默然,再到后來,會主動幫我遞工具,打包物品。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