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祭壇上的貢品蘇棠覺得自己像個被擺上祭壇的貢品，周圍閃爍的燈光就是啃噬她的火焰。
《演員的巔峰》節(jié)目后臺喧鬧無比，
化妝師、造型師、經紀人像陀螺一樣圍著那些有名有號的演員轉，
諂媚的笑聲和夸張的恭維話幾乎要掀翻天花板。唯獨她這個角落，
像是被無形結界隔開的寂靜嶺，冰冷又壓抑。助理小雨手忙腳亂地幫她最后整理了一下裙擺，
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沒忍住，把手機屏幕遞到她眼前，
聲音帶著哭腔：“棠棠姐……他們、他們說得太難聽了……”蘇棠目光掃過屏幕。
#蘇棠滾出演員的巔峰# 的熱搜詞條后面，跟著一個鮮紅的“爆”字。點進去，
第一條熱門微博就是：“節(jié)目組是找不到人了嗎？請?zhí)K花瓶來干嘛？
表演如何用一張漂亮臉蛋詮釋‘木頭美人’的終極奧義？還是現(xiàn)場教學怎么靠金主搶資源？
”下面的評論更是污言穢語匯成海洋?！熬让?，不想在顧影帝的節(jié)目里看到這顆老鼠屎！
”“她要是能點評一句演技，我直播倒立吃鍵盤！”“聽說她為了上這個節(jié)目，又去陪睡了，
嘖嘖嘖。”“資本強推之恥！滾??！”手機屏幕的光反射在蘇棠眼里，一片冰涼。
她甚至扯不出一個苦笑。習慣了，真的習慣了。
從她兩年前憑一部小成本網劇的女四號意外有了點水花開始，
黑料就像跗骨之蛆一樣纏上了她。
演技差、耍大牌、搶角色、有金主……標簽貼上來就撕不掉，越撕越黑。她解釋過，
蒼白無力，后來就沉默了。經紀人紅姐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旋風一樣沖過來，
一把奪過小雨的手機，壓低聲音呵斥：“給她看這些干什么！還嫌不夠亂嗎？”她轉向蘇棠，
語氣急促又不耐煩，“蘇棠，我最后跟你說一次，上臺就當自己是個啞巴！多笑，
不會說就點頭，夸！往死里夸！夸導演夸對手夸評委！尤其是顧嶼深顧影帝！
把他夸出一朵花來！聽懂沒有？黑紅也是紅，但這節(jié)目直播！你要是再說錯話，
神仙也救不了你！”蘇棠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遮住了里面的空洞和疲憊?！爸懒耍t姐?！彼苷f什么呢？說她其實認真上了表演課？
說她半夜對著鏡子一遍遍練習？說那個“金主”只是她親舅舅來探班被拍到了？沒人會信。
他們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她就像被困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子里，
看著外面的人對她指指點點，吶喊無聲?！坝姓垺律藲庋輪T，蘇棠！
”前臺主持人的聲音透過音響傳過來，帶著職業(yè)的亢奮。蘇棠深吸一口氣，
扯出一個練習了千百遍的、完美又虛假的笑容，提起裙擺，
走向那條通往無數鏡頭和惡意目光的通道。燈光刺眼，觀眾席黑壓壓的一片，
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目光，好奇的、鄙夷的、等著看笑話的。她走到舞臺中央，
按照流程，和其他嘉賓一起站在主持人身邊。評委席上，C位坐著那個男人。顧嶼深。
簡單的白襯衫黑西褲，穿在他身上卻像高定禮服。鏡頭推近，那張臉堪稱造物主的杰作，
輪廓分明，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條冷淡的直線。他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里，
就自帶一種強大的氣場，疏離又矜貴。此刻他正微微側頭聽著旁邊一位評委說話，眼神專注，
但蘇棠覺得，那眼底深處其實沒什么溫度，
好像這一切繁華喧囂都與他隔著一層看不見的玻璃。這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而她，
是即將被獻祭給他光環(huán)的祭品。流程按部就班地進行，介紹嘉賓，抽簽決定點評順序。
蘇棠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心里祈禱著千萬別抽到第一個，也別抽到點評顧嶼深。
怕什么來什么。“哇！第一輪就這么刺激！”主持人夸張地大叫，
“讓我們看看蘇棠抽到的點評對象是——天哪！是顧嶼深影帝的經典之作《沉默之山》片段！
”轟——！臺下瞬間炸開鍋，鏡頭瞬間死死鎖定蘇棠和顧嶼深。顧嶼深似乎也微微挑了下眉，
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落在了蘇棠身上。
蘇棠只覺得腦袋里“嗡”的一聲，全身的血液都涼了。大腦一片空白，
只能聽到自己瘋狂的心跳聲，像擂鼓一樣撞擊著耳膜。完了。這是她唯一的念頭。
巨大的屏幕上開始播放《沉默之山》的片段。顧嶼深飾演的臥底警察在黑暗中與上司接頭，
眼神隱忍、掙扎、絕望又充滿堅定的信念。教科書級別的表演，
每一個眼神每一塊肌肉都是戲。片段播放完畢，全場掌聲雷動。主持人把話筒遞到蘇棠嘴邊，
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看好戲的表情：“來來來，蘇棠，機會難得哦！說說看，
對我們顧影帝這段神級表演，有什么樣的感受和學習的地方呢？”聚光燈烤得她臉頰發(fā)燙。
臺下無數雙眼睛，鏡頭后面無數雙眼睛，都在等著。等著她結結巴巴的吹捧，
等著她驢唇不對馬嘴的評價，等著把她狼狽的樣子做成表情包，送上新一輪的熱搜。
蘇棠張了張嘴，
、華麗的夸贊詞匯在舌尖打轉——“震撼”、“學習榜樣”、“演技天花板”……就在這時，
一股尖銳至極的疼痛猛地刺入她的太陽穴！像有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扎了進去！
【“真實之眼”系統(tǒng)綁定成功。檢測到目標人物：顧嶼深。
規(guī)則：必須對目標人物即將進行或已進行的行為、作品等，說出宿主內心最真實的第一評價。
禁止任何形式的虛假、夸大、隱瞞。違者將遭受懲罰：初級，神經性頭痛；中級，
生理失控（如流鼻血、摔倒）；高級，公開處刑（如當場播放宿主內心os）。
新手任務發(fā)布：如實評價目標作品片段。倒計時：10秒。
】一個冰冷、毫無情緒的聲音直接在她腦海深處響起。蘇棠瞬間臉色煞白，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布料?；糜X？壓力太大出現(xiàn)幻覺了？【9秒?！縿⊥丛俅我u來，
比剛才更猛烈，她眼前甚至黑了一下，差點站不穩(wěn)?！?秒?！坎皇腔糜X！【7秒。
】臺下已經開始出現(xiàn)竊竊私語，疑惑地看著她突然失態(tài)，冷汗涔涔的樣子。
顧嶼深的目光依舊落在她身上，似乎微微蹙了下眉?！?秒?！考t姐在后臺通道口急得跳腳，
瘋狂做著手勢讓她快夸！【5秒。】“演技天花板？”“震撼？”“學習榜樣？
”——這些虛偽的客套話在腦子里翻滾，但另一個更尖銳、更真實的聲音卻不受控制地冒頭！
那是她剛才看片段時，一閃而過卻被她死死壓下的念頭！【4秒?！款^痛欲裂！
她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炸開了！【3秒?！俊罢f?。】炜浒。 奔t姐的口型她都能讀懂了。
【2秒?！款檸Z深表演的畫面在她混亂的腦中閃過——那個絕望又堅定的眼神……【1秒！
】“呃……”蘇棠痛苦地悶哼一聲，被那可怕的劇痛和倒計時的恐懼徹底摧毀了意志防線。
她猛地抬起頭，臉色蒼白得像紙，嘴唇顫抖著，
不受控制地、幾乎是脫口而出：“技巧很成熟，節(jié)奏也精準……但是……”她頓了一下，
似乎在掙扎，但那個冰冷的聲音在腦里監(jiān)視著，劇痛威脅著，她閉了閉眼，
像是認命又像是破罐破摔，語速突然加快，聲音還帶著痛楚的微顫，
卻異常清晰地透過話筒傳遍了整個演播廳：“但是‘信念感’是演的！你設計了這個眼神，
計算了嘴角顫抖的幅度，甚至連呼吸節(jié)奏都控制得很好，
一切都符合‘教科書’對此刻人物應有的反應定義！但你只是在‘演’一個絕望堅定的臥底，
你內心根本不相信那一刻角色真的能看到光！所以最核心的那股‘魂’是散的！是假的！
全靠技術硬撐！”死寂。全場死一樣的寂靜。剛才還喧鬧的演播廳，
此刻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像是被集體按了暫停鍵。
主持人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手里的手卡掉在了地上都毫無察覺。后臺的紅姐眼前一黑，
直接軟軟地癱靠在了墻上，嘴里喃喃：“完了……全完了……”鏡頭瘋狂地特寫顧嶼深。
只見那位永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影帝，臉上的淡漠表情第一次出現(xiàn)了清晰的裂痕。
他明顯愣住了，看著臺上那個臉色蒼白、身體微顫、卻說著如此石破天驚話語的女人，
深邃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極度錯愕和……難以置信。緊接著，彈幕瘋了！直播頁面瘋了！
【我操?。。。。?！我聽到了什么？！】【蘇棠瘋了？！她知不知道她在說誰？！
】【雖然但是……她好像……罵得有點道理？
我上次看這段就覺得完美但有點不得勁……】【有個屁道理！蘇花瓶懂個錘子表演！
嘩眾取寵！】【顧影帝的表情！哈哈哈哈他懵了！史上頭一遭吧！】【兄弟們！熱搜預定了！
快截圖啊！】【蘇棠滾出娛樂圈！??！】巨大的恐慌和那要命的頭痛潮水般褪去，
留下冰冷的虛脫感。蘇棠看著死寂的現(xiàn)場和顧嶼深錯愕的臉，
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完了……這下真的死定了……”2 真實之眼覺醒那死寂的三秒鐘，
漫長得像一個世紀。蘇棠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的聲音，咚、咚、咚，
快要跳出來了。她甚至不敢去看顧嶼深的表情，只覺得評委席方向射來的那道目光，
像探照燈一樣釘在她身上，幾乎要把她燒穿。終于，主持人第一個從石化狀態(tài)中驚醒，
職業(yè)本能讓他強行撿起掉在地上的手卡，干笑了兩聲，
聲音都變了調：“哈、哈哈……我們蘇棠……蘇棠真是……見解獨特！非?！浅Ｓ杏職?！
給出了一個……呃……全新的視角！讓我們……讓我們謝謝蘇棠的大膽分享！
”稀稀拉拉的、帶著極度不確定性的掌聲響起，更多的是壓抑不住的竊竊私語。
鏡頭死死咬著蘇棠慘白的臉和微微發(fā)抖的手，恨不得把她每一絲狼狽都放大給全世界看。
蘇棠幾乎是逃下臺的。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面上，腳步有些虛浮，差點絆倒。
回到后臺那個冰冷的角落，助理小雨立刻沖過來，眼圈紅紅地把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
聲音發(fā)顫：“棠棠姐……你、你沒事吧？”蘇棠搖了搖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接過小雨遞來的溫水，手指冰冷，幾乎握不住杯子。經紀人紅姐一陣風似的卷到她面前，
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指著她的鼻子，壓低的聲音里全是暴怒和絕望：“蘇棠！
你他媽是不是真的瘋了？！我讓你夸！我讓你往死里夸！你聽聽你說了些什么屁話！
你算個什么東西去點評顧嶼深？！還‘信念感是演的’？你知不知道你徹底完了！
公司都保不住你！你等著被全網封殺吧！違約金賠死你！”唾沫星子幾乎噴到蘇棠臉上。
她低著頭，任由紅姐咆哮，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那個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音還在回蕩。
【新手任務完成。懲罰解除。能量+1?！磕芰?？加能量有什么用？能讓她原地消失嗎？
紅姐罵夠了，狠狠瞪了她一眼，甩下一句“你自己作的孽自己受著！”，然后立刻掏出手機，
走到遠處開始瘋狂打電話，
估計是忙著找公關團隊滅火去了——雖然看起來這火已經能把整個太平洋都燒沸騰了。
小雨怯生生地把自己的手機遞過來，屏幕上是還在瘋狂滾動的直播彈幕和熱搜界面。
爆） #顧嶼深 表情#（熱） #演員的巔峰 直播事故#（熱）彈幕已經完全不能看了，
密密麻麻全是辱罵和驚嘆號，
偶爾有幾條“雖然冒犯但有點爽”、“她好像說出了我不敢說的”之類的評論，
瞬間就被更多的罵聲淹沒了?！揪茸o車！快給蘇花瓶叫救護車！她腦子壞了！】 【退圈！
立刻！馬上！】 【節(jié)目組還不把她叉出去？等著過年嗎？】 【顧影帝脾氣真好，
這都沒當場發(fā)火?！?【只有我覺得……她好像沒說錯？顧影帝那段是完美，
但完美得有點假……】 【前面的，水軍多少錢一條？有錢一起賺??？】蘇棠閉了閉眼，
把手機推開，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她甚至不敢想象節(jié)目結束后，
她的社交平臺會變成什么樣子，恐怕連最后那幾個死忠粉都要脫粉回踩了。
“系統(tǒng)……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她在心里無聲地吶喊?！尽罢鎸嵵邸毕到y(tǒng)為您服務。
本系統(tǒng)致力于清除虛偽，傳播真實。宿主需按要求對指定目標發(fā)表真實評價，積累能量。
能量可用于兌換短暫豁免權或特殊道具。拒絕任務或發(fā)表虛假言論將遭受懲罰。
當前目標：顧嶼深。請注意，目標人物對宿主好感度或惡感度大幅波動，可能觸發(fā)額外任務。
】蘇棠：“……”她一點也不想為這個破東西服務！還好感度惡感度？
顧嶼深現(xiàn)在恐怕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吧？節(jié)目還在繼續(xù)，但氣氛已經完全變了。
每一個上臺的演員都變得小心翼翼，點評的評委們也措辭謹慎了許多，
眼神總是不自覺地瞟向評委席中央的顧嶼深和后臺蘇棠的方向。
整個直播間都彌漫著一種詭異的、吃瓜看戲的興奮和緊張。而處于風暴中心的顧嶼深，
在最初的錯愕之后，很快恢復了那副冰山臉，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
他依舊專注地看著表演，偶爾給出專業(yè)而簡潔的點評，但細心的觀眾發(fā)現(xiàn)，
他的指尖在評委桌上無意識地輕輕敲擊了幾下，這是他思考時慣有的小動作。
輪到一位以“演技炸裂”著稱的流量小生表演了。他演的是一個失去摯愛后崩潰痛哭的片段，
表情扭曲，聲音嘶啞，青筋暴起，可以說是使出了渾身解數。表演結束，
臺下他的粉絲瘋狂尖叫。評委們照例開始商業(yè)吹捧。“情緒非常飽滿！很有感染力！
”“看到了年輕演員的爆發(fā)力和可塑性！”話筒傳到顧嶼深這里，他沉吟了一秒，
才淡淡開口：“技巧投入很多?！焙苤行缘囊痪湓挘踔了悴簧峡洫?。最后，
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導播，居然又把鏡頭切給了后臺的蘇棠，
還暗示性地把話筒遞向了她的方向！顯然是想榨干她最后一點話題價值。全場目光再次聚焦。
紅姐在遠處瘋狂擺手使眼色，示意她裝死到底。但熟悉的、尖銳的頭痛再次猛地襲來！
比上一次更急促！【任務發(fā)布：評價剛剛結束的表演（演員：林浩）。倒計時：5秒。
】蘇棠痛得倒抽一口冷氣，臉色瞬間又白了。
她看著臺上那個一臉期待等著被夸、眼角還掛著硬擠出來的淚花的林浩，
再想起他剛才那浮夸到近乎滑稽的表演，
內心真實的吐槽如同海嘯般洶涌——哭得像個被踩了脖子的尖叫雞，眼淚鼻涕一大把，
就是讓人半點共情都沒有，只想給他遞張紙巾讓他擤擤鼻涕冷靜一下。【4秒?！客?！
太痛了！【3秒?！空f？還是不說？說了就是罪加一等！不說……這頭痛真的會要命！
【2秒！】顧嶼深的目光也再次落了過來，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審視。他似乎想看看，
她剛才那石破天驚的點評，到底是孤例，還是……【1秒！】蘇棠猛地吸了一口氣，
破罐子破摔的絕望感再次涌上心頭，她對著話筒，語速飛快，
帶著一種自暴自棄的犀利：“情緒泛濫，缺乏控制。悲傷不是嘶吼和鼻涕泡，
而是內在的坍塌。你只是在表演‘哭’這個動作，而不是‘失去’的痛苦。
建議……下次哭之前先控制一下鼻淚管？”靜。比上次更詭異的寂靜。
然后……“噗——”不知道哪個工作人員沒憋住，一下笑出了聲，又趕緊捂住嘴。
臺上的林浩，臉上的得意和悲傷瞬間凝固，變得五彩斑斕，精彩紛呈。彈幕再次核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瘋了！鼻淚管可還行！】 【蘇棠：無差別攻擊！地圖炮開啟！
】 【雖然好缺德但是好精準?。×趾苿偛趴薜檬怯悬c好笑！】 【殺人誅心！
蘇棠今天是來整頓內娛的吧？！】 【林浩粉絲還有三十秒到達戰(zhàn)場！】 【顧影帝！
顧影帝好像嘴角動了一下？！是我眼花了嗎？！】導播驚慌失措地把鏡頭切走了。
后臺的紅姐已經不是眼前發(fā)黑，是直接捂著心臟癱坐在了椅子上，
開始思考現(xiàn)在買機票逃亡非洲還來不來得及。而評委席上，顧嶼深看著那個在后臺角落里，
因為再次遭受系統(tǒng)懲罰和巨大壓力而微微發(fā)抖、臉色蒼白卻依舊挺直脊背的女人，
深邃的眼眸里，那點錯愕和審視，漸漸被一種更深、更濃的興趣所取代。他身體微微后靠，
指尖的敲擊停止了。這個女人，有點意思。不是蠢，不是嘩眾取寵。她那種點評，
毒舌到了極致，卻也精準到了極致。像一把鋒利無比的手術刀，一刀就剖開了所有華麗包裝，
直刺核心。那種敏銳到可怕的觀察力和表達力，不是一個草包花瓶能擁有的。而且，
她每次說完那些話，臉上那種一閃而過的、絕非偽裝的痛苦和掙扎……是怎么回事？
顧嶼深第一次，對一個女人，產生了超出常規(guī)的好奇心。他拿起桌上的鋼筆，
在一張廢紙的角落，無意識地寫下了兩個字?！疤K棠?！惫P尖用力，幾乎要透紙背。
直播還在繼續(xù)，風暴才剛剛開始。蘇棠看著眼前這爛攤子，絕望地意識到，
這該死的“真實之眼”和那個被她得罪死的影帝，
已經把她的人生徹底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驚悚又刺激的過山車軌道。
3 風暴中心的瘋狂直播間的混亂仿佛被一道無形的閘門猛地關上了。
導播切走了蘇棠的鏡頭，主持人以生平最快的語速推進流程，拼命想把失控的列車拉回正軌。
但空氣中彌漫的八卦和震驚，卻比之前任何一次熱烈的掌聲都要粘稠。每個嘉賓、每個評委，
甚至后臺的工作人員，目光都有意無意地掃過蘇棠所在的那個角落，像掃描儀一樣，
試圖從她蒼白的臉上解讀出更多瘋狂。蘇棠坐在冰冷的塑料椅上，
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扔在聚光燈下，每一寸皮膚都暴露在無形的審視中。
助理小雨蹲在她旁邊，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小聲抽噎著：“棠棠姐，
怎么辦啊……紅姐她、她好像氣暈過去了……”蘇棠沒說話，只是輕輕拍了拍小雨的手背。
她現(xiàn)在自身難保，連安慰的話都顯得虛偽。胃里絞著一團冰冷的亂麻，
那系統(tǒng)帶來的頭痛余威還在神經末梢跳躍，提醒著她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不是噩夢。
她甚至不敢去看手機。不用想都知道，外面已經天翻地覆了。確實天翻地覆了。
微博熱搜前五，全被她一個人承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