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哪不舒服?”我在她面前蹲下,聞到雨水混著廉價洗發(fā)水的味兒,
她指甲閃粉掉了一半,這是朋友圈照片里沒的細節(jié)。上回她這樣抱我是畢業(yè)散伙飯,
那天她初戀男友宣布要和青梅竹馬結(jié)婚。“我完了……”她聲音發(fā)悶,
“兩條杠……那混蛋跑了……”“趙明宇?”我干巴巴問出她現(xiàn)任男友名字,
就是朋友圈里那個花心健身教練。蘇夢點頭:“他說懷了就結(jié)婚,
現(xiàn)在拉黑我……房租還有半月到期……”她抽噎著抓我衣領(lǐng),
“陳默……我走投無路了……”我胸口發(fā)緊。十年了,她每次需要幫忙都這表情,
像被雨淋濕的小狗。第一章 雨夜驚魂雨砸在窗戶上的聲音像有人不停往玻璃上潑豆子。
我剛加完班回家,渾身濕了半邊——傘在出地鐵站時被妖風(fēng)吹折了骨架。
手機在褲兜里震動時,我正把淋濕的襯衫從褲腰里拽出來。陌生號碼。我皺眉劃開接聽鍵,
聽筒里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聲。"喂?
""陳默...是我..."聲音被電流割得支離破碎,但我還是一耳朵認出來了。蘇夢。
我高中暗戀三年,大學(xué)追了四年,工作后又惦記了三年的蘇夢。
她上次把我微信拉黑時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你這種老實人最沒意思"。
我后背繃直了:"怎么了?
""你能不能...來XX醫(yī)院...我...我好害怕..."她哭得話都說不連貫,
背景音里隱約有醫(yī)院廣播叫號的聲音。我腦子嗡的一聲。車禍?急?。克改付荚谕獾?,
在這座城市能聯(lián)系的只有我。鞋柜就在手邊,我蹬上運動鞋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連拖鞋都忘了換。
"具體位置?我馬上到。""婦產(chǎn)科...三樓..."她聲音突然變小,
"陳默...別告訴別人..."電話掛斷了。我站在玄關(guān)愣了兩秒,婦產(chǎn)科?來不及細想,
鑰匙抓在手里就沖出門。電梯從一樓往上爬的速度慢得讓人心焦,我一頭扎進消防通道,
三步并兩步往下跳。雨比回來時更大了。路燈在水洼里投下?lián)u晃的光斑,
我攔到第三輛出租車才有人愿意停下。司機從后視鏡瞄我滴水的頭發(fā):"兄弟,
什么事急成這樣?""醫(yī)院。"我攥著手機,蘇夢最后那句話在腦子里打轉(zhuǎn)。婦產(chǎn)科。
別告訴別人。手指無意識地在膝蓋上敲打,計價器每跳一下都像在抽我的神經(jīng)。
醫(yī)院大廳的熒光燈白得刺眼。我甩開傘上的水珠,三步并兩步跨上自動扶梯。三樓走廊盡頭,
蘇夢一個人蜷縮在塑料椅上,頭發(fā)濕漉漉貼在臉上,牛仔褲膝蓋處有兩團深色水漬。"蘇夢!
"她抬頭看我時,右臉頰有道反光的淚痕。我這才注意到她手里攥著張皺巴巴的紙,
隱約能看到藍色醫(yī)院logo。"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我在她面前蹲下,
聞到雨水混著廉價洗發(fā)水的味道。她指甲上的閃粉掉了一半,
這是上周朋友圈照片里沒有的細節(jié)。她突然撲進我懷里。我僵住了,
手臂懸在半空不知該不該落下。上一次她這樣抱我還是大學(xué)畢業(yè)散伙飯,
那天她初戀男友當著全班面宣布要和留學(xué)回來的青梅竹馬結(jié)婚。
"我完了..."她聲音悶在我肩膀上,
"兩條杠...那個混蛋跑了..."我花了三秒鐘理解這句話。兩條杠。驗孕棒。
目光下移到她平坦的小腹,又迅速移開。她身上沒有酒味,說明不是酒后亂性。
那就是...故意的?"趙明宇?"我干巴巴地問出她現(xiàn)任男友的名字。
朋友圈里那個染黃毛、穿潮牌,每張照片都摟著不同姑娘的健身教練。蘇夢在我肩上點頭,
是懷了就結(jié)婚...現(xiàn)在電話拉黑...房租還有半個月到期..."她抽噎著抓住我衣領(lǐng),
"陳默...我走投無路了..."我胸口發(fā)緊。十七歲在操場邊看她跑八百米,
二十一歲通宵幫她改畢業(yè)論文,二十五歲被她當備胎吊了半年——十年了,
她每次需要幫忙時都是這個表情,眼睛濕漉漉的像被雨淋濕的小狗。護士臺傳來叫號聲。
蘇夢突然坐直身體,把那張皺紙塞給我。B超檢查單,孕6周+。
日期欄旁邊用圓珠筆寫著"無胎心,建議復(fù)查"。
"醫(yī)生說可能保不住..."她指甲掐進我手背,
"陳默...孩子不能沒有爸爸..."這句話像冰錐捅進太陽穴。我猛地抽回手,
站起來時膝蓋發(fā)出脆響。走廊長椅另一端坐著個玩手機的大爺,此刻正斜眼往這邊瞟。
"你什么意思?"蘇夢仰臉看我,
睫毛膏暈成兩片黑影:"我知道你一直...我們可以試試..."她聲音越來越小,
"就當為了孩子..."我耳朵里嗡嗡作響。頭頂?shù)腖ED燈管突然變得刺眼,
照得她脖子上那塊紅痕無所遁形——吻痕,顏色已經(jīng)發(fā)黃,至少是三天前的。
三天前她朋友圈定位還在三亞,配文"一個人的旅行也很精彩"。"趙明宇什么時候跑的?
""昨、昨天..."她眼神飄向安全出口,"我從三亞回來才發(fā)現(xiàn)..."謊言。
我盯著她鎖骨處沒被粉底蓋住的曬痕,三亞的陽光不會只在衣領(lǐng)遮不住的地方留下痕跡。
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掏出來看到來電顯示"媽媽",我直接按了拒接。"先回去再說。
"我伸手拉她,觸到她掌心一層冰涼的汗。蘇夢突然抓住我手腕:"你答應(yīng)了?
""我說回去再說。"我甩開她的手,聲音比自己想象的更冷。
走廊盡頭有對年輕夫妻相擁而泣,女人手里捏著的檢查單上是"宮內(nèi)早孕"四個字。
出租車里蘇夢一直偏頭看窗外。雨刮器在玻璃上劃出半圓,她手機屏幕亮了好幾次,
全是"健身教練阿宇"的未接來電。我假裝沒看見,直到她慌亂地長按電源鍵關(guān)機。
"你不是說他拉黑你了?
"蘇夢的嘴唇抖了一下:"他...他用別人手機打的..."雨聲填滿了沉默。
司機擰開廣播,午夜情感熱線正在討論"該不該原諒出軌的戀人"。后視鏡里,
蘇夢把臉埋進圍巾,露出的耳尖通紅。我住的是公司附近一居室。
開門時蘇夢在身后小聲說"比想象中干凈",不知是夸獎還是失望。暖氣剛開,
玻璃窗上很快蒙了層白霧。我把毛巾扔給她,進臥室翻出件舊衛(wèi)衣。"先換這個。
"她接過衣服時手指擦過我手背,冰涼得像某種冷血動物。浴室水聲響起后,
我坐在沙發(fā)上翻她朋友圈。三天前那條"一個人的旅行"下面,趙明宇點了贊。往下滑,
兩周前有張她穿著新買的吊帶裙對鏡自拍,背景里床頭柜上擺著兩杯紅酒。水聲停了。
我迅速鎖屏,從冰箱拿出牛奶加熱。蘇夢穿著我的衛(wèi)衣出來時,袖子長到遮住指尖,
衣擺垂到大腿中間。這場景太熟悉,大學(xué)郊游遇暴雨,她也是這樣借我衣服穿。"給。
"我把玻璃杯推過去,"說說吧,具體怎么回事。"蘇夢捧著杯子暖手,
她面前形成一小團白霧:"上個月他說想結(jié)婚...我就沒做措施..."她聲音越來越低,
"前天驗出來兩條杠,他讓我打掉...我說要生下來,他就...""就卷鋪蓋跑了?
"我冷笑,"你倆同居的房子不是他租的?
"她肩膀縮了一下:"是我...我出的租金..."牛奶表面結(jié)起一層膜。
我盯著那層逐漸皺起的皮,想起上個月她突然找我借五千,說房東要漲租。
當時轉(zhuǎn)賬記錄還躺在我手機里,備注是"救急不救窮"。
"陳默..."她突然跪坐在地毯上抓住我膝蓋,
"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好...這孩子生下來叫你爸爸好不好?"我喉嚨發(fā)緊。
她頭發(fā)還滴著水,有一滴落在我手背上,燙得像熔化的鉛。十年前在圖書館偶遇,
她也是這樣仰著臉問我"能不能幫忙占座",那天陽光透過她耳廓,
照得細小絨毛像一圈金邊。"你把我當什么?"我聽見自己聲音在抖,"備胎?接盤俠?
還是...""不是的!"她指甲陷進我牛仔褲布料,
"我是真的...真的知道錯了..."眼淚砸在地板上,
"醫(yī)生說再流產(chǎn)可能永遠懷不上了..."這句話像記悶棍。我抓住她肩膀:"再?
你流過幾次?"蘇夢臉色瞬間慘白。
浴室里突然傳來手機震動聲——她換下來的牛仔褲口袋在嗡嗡作響。我比她先沖進去,
掏出來電顯示"阿宇"的手機,按下接聽鍵。"寶貝兒考慮得怎么樣了?
"趙明宇的聲音混著嘈雜音樂,"那傻逼答應(yīng)養(yǎng)孩子了沒?
"第二章 謊言交織趙明宇那句"傻逼"在浴室瓷磚上撞出回音。
我攥著手機的手指關(guān)節(jié)發(fā)白,蘇夢撲上來搶,衛(wèi)衣領(lǐng)口歪到一邊,露出肩膀上一排牙印。
"你聽我解釋!"她聲音尖得刺耳。我側(cè)身避開,把手機舉高。電話那頭音樂聲停了,
趙明宇吹了個口哨:"喲,接盤俠現(xiàn)場抓奸啊?""你他媽——"我嗓子眼涌上鐵銹味。
蘇夢突然跪下來抱住我的腿。她渾身發(fā)抖,
上的水珠甩在我褲管上:"他逼我的...他說不打電話就去找你麻煩..."我按掉通話,
屏幕還亮著。鎖屏是她和趙明宇在游艇上的合影,她穿著比基尼,
男人黃毛被海風(fēng)吹得豎起來,胳膊摟著她腰,日期是三天前。所謂的"一個人旅行"。
"滾出去。"我說。蘇夢的哭聲卡在喉嚨里。她抬頭看我,眼淚沖花了睫毛膏,
在臉上劃出兩道黑線:"我能去哪?"她手指揪住我褲腳,"陳默,
就收留我一周...等我找到房子..."暖氣出風(fēng)口嗡嗡響。窗外雨更大了,
砸在空調(diào)外機上像有人不停撒硬幣。我盯著她衛(wèi)衣領(lǐng)口里若隱若現(xiàn)的牙印,突然覺得累。
十年了,每次都是這樣,她惹禍,我收拾爛攤子。"睡沙發(fā)。"我甩開她往臥室走,
"明天就找房子。"臥室門鎖咔噠一聲,我后腦勺抵在門板上深呼吸。手機還在震,是老媽。
我回撥過去,她聲音帶著睡意:"剛才怎么掛了?""在加班。"我滑坐在地板上,
手指無意識摳著地毯接縫處翹起的線頭。"下周六你表妹結(jié)婚,記得——""媽。
"我打斷她,"如果一個女的懷了別人孩子,來找你兒子當接盤俠,你會怎么辦?
"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蘇夢?"我媽問。我鼻子一酸。連我親媽都秒懂,
可見我這十年有多離譜。"她睡沙發(fā)了,明天就趕走。"我抹了把臉。掛掉電話,
我鬼使神差點開趙明宇朋友圈。最新動態(tài)是二十分鐘前,定位在工體某夜店,
配文"單身萬歲"。底下共同好友的點贊里,赫然有蘇夢的貓咪頭像。我盯著那個點贊,
胸口像被壓了塊水泥板。她手機明明在我手里。除非...我猛地拉開床頭柜,
備用手機不見了。光腳踩在地板上沒聲音。推開一條門縫,
看見蘇夢背對我在沙發(fā)上擺弄手機,我那個備用機正在她膝蓋上充電。我退回臥室,
反鎖門的聲音驚動了她。"陳默?"她敲門,"我有點冷...""凍死算了。
"我把自己砸進床墊。枕頭上有她剛才用的洗發(fā)水味,廉價草莓香精,聞著想吐。
半夜被尿憋醒,發(fā)現(xiàn)門縫底下塞著張紙條。蘇夢狗爬字寫著"對不起,
手機是我之前藏包里的"。我蹲在馬桶上翻她主手機,
相冊最新照片是昨天在私立醫(yī)院的B超單,診斷意見寫著"先兆流產(chǎn)建議臥床休息"。
這他媽是吃準了我心軟。早晨被煎蛋味熏醒。廚房里蘇夢穿著我的衛(wèi)衣,光腿站在灶臺前,
平底鍋里兩個荷包蛋滋滋響。她回頭沖我笑,嘴角梨渦和我記憶里高中開學(xué)典禮上一樣深。
"洗手吃早飯呀。"她聲音輕快得像昨晚什么都沒發(fā)生。我盯著她平坦的小腹。六周,
胚胎應(yīng)該只有藍莓那么大。她踮腳拿櫥柜里的胡椒粉時,衛(wèi)衣下擺掀起一角,
露出胯骨上褪色的玫瑰紋身——去年生日她發(fā)朋友圈說"告別過去",配圖就是去洗紋身。
"不用假惺惺。"我拉開冰箱拿牛奶,"找到房子沒?
"她鏟蛋的手頓了頓:"中介說下午帶我看房..."突然皺眉捂住肚子,
"嘶——"我條件反射上前兩步,又硬生生剎住。她額頭滲出細汗,
右手撐著料理臺才沒跪下去。演技真好,我在心里冷笑,直到看見她拖鞋上兩滴鮮紅。
急診科醫(yī)生是個戴金絲眼鏡的中年女人。她掃了眼蘇夢的檢查單,又瞥我:"丈夫?
""朋友。"我往后退半步。醫(yī)生挑眉:"先兆流產(chǎn)。孕酮低,hCG翻倍不理想。
"她敲鍵盤開藥,"不能受刺激,臥床一周。"蘇夢在診療床上小聲啜泣。
醫(yī)生突然問我:"她上次流產(chǎn)是什么時候?"我愣住。
蘇夢猛地抬頭:"半、半年前...""子宮壁偏薄。"醫(yī)生推眼鏡,"這次再保不住,
以后懷孕幾率會降低。"繳費處排長隊時,蘇夢拽我袖子:"藥...能不能用醫(yī)保?
"她聲音蚊子哼哼,"我卡斷了..."我捏著繳費單的手直抖。八百六十七塊五毛,
夠我換套機械鍵盤。玻璃倒影里,她站在我身后揉眼睛,
衛(wèi)衣領(lǐng)口露出半截鎖骨——上面沒有三亞曬痕,只有一片淤青。"趙明宇打的?
"她手指僵住,過了幾秒才點頭。我突然想起大二那年,她前男友喝醉把她推下樓梯,
是我背她去醫(yī)務(wù)室。那天她趴在我背上哭,說"陳默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十年過去,
答案居然還是無解。回家路上她走得很慢,每步都像踩棉花。進電梯時她突然靠在我肩上,
頭發(fā)絲蹭到我下巴,還是那股廉價草莓味。"陳默..."她聲音悶在我外套里,
"寶寶會沒事的對吧?"我沒躲開。電梯鏡面映出我們像對普通情侶,她嬌小我高大,
沒人看得出我正扶著個定時炸彈。開門時隔壁李阿姨正好倒垃圾。
老太太眼睛在蘇夢肚子上轉(zhuǎn)了兩圈,笑得意味深長:"小陳女朋友???""表妹。
"我擋在蘇夢前面。進屋蘇夢就笑了:"我像你表妹?"她掰手指,"高中同屆,
大學(xué)我比你小一屆...""閉嘴。"我把藥扔沙發(fā)上,"一周后搬走。"她笑容僵在臉上。
我進臥室摔上門,聽見她在外面抽鼻子。半小時后我出來上廁所,發(fā)現(xiàn)她蜷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手里還攥著半片沒吃完的葉酸。茶幾上備用機亮著,鎖屏提示微信消息。
我輸了自己生日——錯誤。猶豫三秒,試了她生日,開了。趙明宇發(fā)來十幾條語音。
我插上耳機點開第一條,他醉醺醺的聲音立刻扎進耳膜:"寶貝兒想清楚沒?
那傻逼一個月掙幾個錢..."第二條更惡心,"打掉唄,
等你回來帶你去澳門..."最后一條是文字:「房子我掛中介了,你那些破爛自己想辦法」
我抬頭看熟睡的蘇夢。她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嘴角還沾著點早上吃的蛋黃。
手機相冊最近刪除里,有張房屋買賣合同照片,買方簽名處龍飛鳳舞寫著趙明宇,
總價四百三十萬。拍攝日期是她"三亞旅行"第二天。突然想起她上個月借的五千塊錢。
我翻出轉(zhuǎn)賬記錄,收款方是個建材公司。當時她說房東要裝修,現(xiàn)在想來,
趙明宇買房的首付里,是不是也有我一份?廚房水龍頭沒擰緊,滴水聲像秒針走動。
我蹲在沙發(fā)前,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她小腹。平坦溫熱,
想象不出里面有個藍莓大小的生命正在掙扎求生。她突然抓住我手腕,
眼睛睜得極大:"你知道了?"我心跳漏拍:"知道什么?""我..."她眼淚說來就來,
"我用你借的錢給他買游戲機...我錯了..."哭得肩膀直抖,
"他說不買就分手..."拙劣的謊言。但我沒拆穿,只是抽回手:"睡吧。
"半夜被微信提示音吵醒。蘇夢主手機在充電,屏幕亮著。消息預(yù)覽顯示「健身教練阿宇」
:「親子鑒定你怕個屁,那晚老子戴套了」我輕手輕腳走到客廳。蘇夢側(cè)躺在沙發(fā)上,
備用機塞在靠墊下面。我蹲下來,聞到淡淡的血腥味——她睡褲襠部有塊深色痕跡。"蘇夢?
"我推她肩膀,"你流血了。"她迷迷糊糊睜眼,
摸到血跡時瞬間清醒:"寶寶...我的寶寶..."聲音卡在喉嚨里,整個人抖得像篩糠。
第二次急診。同一個醫(yī)生,這次看我的眼神帶著譴責:"不是說了臥床休息?
"蘇夢躺在推床上抓我手指:"陳默你別走..."她指甲陷進我皮肉,
"我好怕..."護士拉簾子做檢查時,我在走廊長椅上翻她手機。
微信里趙明宇最后那條消息不見了,聊天記錄有明顯刪除痕跡。相冊里多了張截圖,
是某房產(chǎn)APP的對話,中介說"趙先生已簽獨家委托"。簾子突然拉開,
醫(yī)生摘口罩:"保住了。"她遞給我一疊檢查單,"絨毛膜下出血,需要絕對靜養(yǎng)。
"頓了頓,"你是她什么人?""遠房表哥。"我面不改色。
醫(yī)生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病人有多次流產(chǎn)史,這次再出事,以后可能永遠當不了媽媽。
"我捏著檢查單的手指發(fā)麻。多次?半年前那次之外呢?回家路上蘇夢一直摸肚子,
嘴角掛著詭異的笑。"醫(yī)生說寶寶很堅強,"她小聲說,"陳默,你說他會不會長得像你?
"我差點把方向盤擰下來:"我的?""你養(yǎng)大的嘛..."她歪頭靠在我肩上,
"你會是個好爸爸..."后視鏡里我的臉綠得像苦瓜。等紅燈時我瞥見她手機屏幕亮著,
備忘錄里寫著「待產(chǎn)包清單」,最新添加項是「奶瓶消毒器」,
后面跟著我的名字和信用卡尾號。到家她主動交出了備用機:"給你保管。"眼睛濕漉漉的,
"我以后只聽你的。"我接過手機時,她突然踮腳親了我下巴一下。這個動作太熟悉,
大四我?guī)退ㄏ恼撐模炝習(xí)r她也是這樣偷襲我,然后笑著跑開。那天陽光很好,
她馬尾辮在晨光里甩出金色弧線?,F(xiàn)在我只覺得惡心。
睡前她抱著枕頭站在我臥室門口:"沙發(fā)睡得腰疼..."見我瞪眼,立刻補充,"就今晚!
我保證不亂動..."我扔了床被子去客廳。半夜起來喝水,聽見臥室里她在打電話,
:"...他信了...親子鑒定當然要做...你那邊快點..."水杯在我手里咯吱響。
我輕輕走回客廳,從她包里翻出那張私立醫(yī)院B超單。診斷醫(yī)生簽名處蓋著章,
名字和今天急診科醫(yī)生一模一樣。太巧了。我拍下醫(yī)生名字和執(zhí)照編號,
發(fā)給在醫(yī)院工作的大學(xué)同學(xué):「幫忙查查這個醫(yī)生」凌晨三點,同學(xué)回我:「哥們,
這執(zhí)照編號是去年的,今年年檢沒通過」我盯著手機屏直到它自動熄滅。
窗外路燈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劃出一道蒼白的線,像手術(shù)臺上的無影燈。第二天早晨,
蘇夢穿著我的襯衫在廚房煮粥。陽光透過布料勾勒出她纖細輪廓,沒穿內(nèi)衣的胸部若隱若現(xiàn)。
看見我,她故意彎腰拿調(diào)料,衣領(lǐng)蕩下來一片雪白。"看什么呀。"她臉紅紅地嗔怪,
"又不是沒看過..."我胃里翻涌。大四那晚我們都喝多了,
在快捷酒店標間里稀里糊涂滾到一起。第二天她哭著說對不起初戀男友,
求我當什么都沒發(fā)生。現(xiàn)在想來,那晚她清醒得很。"下午產(chǎn)檢我不去了。"我往玄關(guān)走,
"約了客戶。"她勺子咣當?shù)翦伬铮?你說好陪我的!""讓你男朋友陪。"我甩上門。
電梯下行時收到她短信:「你就這么恨我嗎?」緊接著又一條:「醫(yī)生說寶寶需要爸爸陪伴」
我沒回。走出小區(qū)時撞見樓下張阿姨,老太太一把拉住我:"小陳啊,
你女朋友是不是那個..."她壓低聲音,
"上個月我在婦產(chǎn)科看見她做流產(chǎn)..."我渾身血液結(jié)冰:"認錯人了吧?""怎么會!
"張阿姨掏手機,"我侄女在那當護士,說這姑娘兩年打了三個..."她翻出相冊,
"你看,我還拍了病歷本..."照片里是張門診記錄,患者姓名蘇夢,年齡26歲,
主訴"停經(jīng)42天要求終止妊娠"。日期是去年十月——就在我們"意外"發(fā)生后的第三周。
手機突然震動,蘇夢來電。我接通,
不接下氣:"陳默...我摔了一跤...好多血..."背景音里有護士喊"家屬在哪",
還有趙明宇的聲音:"操,真懷了?"我站在盛夏的太陽底下,卻像被扒光了扔在冰窖里。
電話那頭蘇夢還在哭喊我的名字,而我只是慢慢蹲下來,把額頭抵在滾燙的馬路牙子上。
十年了,我終于看清這場戲的劇本——我從來不是男主角,只是個負責哭戲時遞紙巾的場務(wù)。
第三章 真相浮現(xiàn)醫(yī)院走廊的熒光燈管嗡嗡作響,照得蘇夢臉上淚痕泛著冷光。
她躺在推床上抓我的手,指甲在我虎口掐出月牙形的紅痕。
"陳默...寶寶會不會死..."我抽回手,白大褂上沾著血的醫(yī)生正朝我走來。
趙明宇站在消防門旁邊抽煙,黃毛亂得像雞窩,運動鞋上沾著泥,
一看就是剛從哪個賭桌上被叫過來。"先兆流產(chǎn)。"醫(yī)生翻病歷本,"需要住院觀察。
"她瞥了眼趙明宇,"您是孩子父親?"趙明宇噴出一口煙:"關(guān)你屁事。
"我把蘇夢的醫(yī)保卡遞給醫(yī)生:"用最好的藥。"蘇夢突然掙扎著坐起來:"陳默你別走!
"輸液管被她扯得嘩啦響,"你說過會負責的..."趙明宇的煙掉在地上。
醫(yī)生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什么變態(tài)。走廊里等號的孕婦們齊刷刷抬頭,我耳朵燒得發(fā)燙,
一把按住蘇夢肩膀:"你他媽胡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