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知意,江南第一富商沈萬金的獨(dú)女。
在大婚之夜,嫁給了權(quán)傾朝野的東廠督主,當(dāng)朝千歲爺,蕭珩。
一個(gè)太監(jiān)。
紅燭搖曳,喜字刺眼,我沒等他開口,就將三本賬冊推到了他面前。
“千歲爺,”我聲線平穩(wěn),如同在談一樁生意,“我的錢,分三份。第一份,是我沈家的祖產(chǎn),動不了。第二份,是我自己經(jīng)營的產(chǎn)業(yè),每年可分兩成利給你,算作我的夫婿年俸?!?/p>
我抬起眼,直視著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點(diǎn)了點(diǎn)第三本最薄的賬冊。
“只有這一份,是我為你準(zhǔn)備的‘軍餉’,里面的每一文錢,你都可以隨意動用。但前提是,你要用你的權(quán),保我沈家百年無虞?!?/p>
他一身大紅喜服,襯得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愈發(fā)蒼白妖冶。
聽完我的話,他低低地笑了起來,指尖拂過賬冊,帶來一陣令人心悸的涼意。
“沈小姐,好算計(jì)。”
他緩緩開口,嗓音清冽如冰,“那本督的權(quán),也分三部分。”
蕭珩的目光從賬冊上移開,落在我臉上,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鉤子,要將我的靈魂從皮囊里剝離出來。
“第一部分,是皇上給的,”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壓迫感,“用來監(jiān)察百官,鏟除異己。這部分,本督動不了,也懶得動?!?/p>
他伸出兩根修長得過分的手指,捏起那本最厚的“祖產(chǎn)”賬冊,又輕輕放下。
“第二部分,是本督自己掙來的,”他勾了勾唇角,笑意卻未達(dá)眼底,“用來養(yǎng)活東廠那上萬張嘴,安身立命。這部分權(quán),可以為你沈家的生意開一些方便之門,算是回你的‘年俸’。”
他的視線最終定格在我為他準(zhǔn)備的那本“軍餉”上。
“至于第三部分……”
他頓了頓,整個(gè)房間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是本督藏在袖子里的刀,用來殺人的。你給我多少錢,我就為你殺多少人?!?/p>
我心頭一凜。
世人都說東廠督主蕭珩是皇帝身邊最瘋的一條狗,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
今日一見,傳言不虛。
但我沈知意,從小在算盤和賬本里長大,最不怕的就是交易。
“成交?!?/p>
我端起桌上的合巹酒,遞了一杯給他,“千歲爺,合作愉快?!?/p>
他接過酒杯,卻沒有立刻喝,而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沈知意,你可知,嫁給一個(gè)太監(jiān),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我沈家從此有了最硬的靠山,而千歲爺您,從此有了最鼓的錢袋。至于其他,不重要?!?/p>
我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液劃過喉嚨,像是給我這樁荒唐的婚事,下了一個(gè)決絕的注腳。
他也飲盡杯中酒,將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很好。”
他起身,寬大的喜服袍袖劃過桌面,“從今夜起,東屋歸你,西屋歸我。無事,不必相見?!?/p>
話音剛落,他便轉(zhuǎn)身離去,背影決絕,沒有半分新婚夫君的留戀。
也好。
我圖他的權(quán),他圖我的錢。
我們各取所需,互不相干,是這樁交易里最完美的狀態(tài)。
我叫來我的貼身侍女春杏,讓她將我的嫁妝單子和私庫鑰匙都妥善收好。
“小姐,您真的……”
春杏眼圈泛紅,欲言又止。
“我沒事?!?/p>
我脫下沉重的鳳冠,揉了揉發(fā)僵的脖頸,“春杏,去給我煮碗面,餓了?!?/p>
生意談完了,該吃飯了。
至于丈夫,有沒有,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