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百草堂早已關了門,我敲了三下門環(huán),又按了按門框上的銅鈴。
吱呀一聲,側門開了道縫,一個腦袋探出來,是個留著山羊胡的老頭?!罢l?”
我亮出玉佩。
“譚淵王爺?shù)娜恕!?/p>
老頭眼睛一亮,趕緊把門打開?!翱爝M來?!?/p>
藥鋪里彌漫著濃郁的藥香。
“王爺怎么了?”
“他受傷了?!?/p>
我簡單描述了傷勢。
“需要上好的金瘡藥和止血散?!?/p>
劉掌柜沒多問。
轉身從藥柜里抓藥。
動作麻利。
“這些藥能暫時穩(wěn)住傷勢?!?/p>
“但王爺?shù)呐f疾……”
“我知道?!?/p>
我打斷他。
“先顧眼下?!?/p>
他把藥包好遞給我,又塞給我一個小瓷瓶。
“這個你拿著。”
“王爺咳得厲害時,服一粒能緩解?!?/p>
我接過藥,塞了錠銀子給他。
“多謝。”
“快走吧?!彼叽俚馈!白罱稚喜惶??!?/p>
我點點頭轉身離開藥鋪,往破廟走的路上,總覺得有人跟著,回頭看,又什么都沒有,是錯覺嗎?
回到破廟。
譚淵靠在神像上睡著了,眉頭緊鎖,像是在做噩夢。
我輕輕叫醒他,
“你回來了?!?/p>
“嗯?!?/p>
我把藥拿出來,“我?guī)湍闾幚韨??!?/p>
他沒拒絕,脫下外袍,露出后背,傷口猙獰,暗紅色的血浸透了里衣,看得我心頭發(fā)緊。
“忍忍?!?/p>
我蘸了些烈酒,小心翼翼地清洗傷口。
他身體僵了一下,額角卻滲出了冷汗。
上好藥,包扎好。
我把小瓷瓶遞給他?!皠⒄乒裾f這個能緩解咳嗽。”
他接過去,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咽了下去。
“接下來怎么辦?”我問。
“清單雖然找到了,但僅憑這個,恐怕扳不倒李嵩?!?/p>
他沉默片刻?!斑€需要人證?!?/p>
“人證?”
“當年經手案子的小吏?!彼f?!拔抑浪谀??!?/p>
第二天一早。
譚淵的傷勢好了些。
我們按照他說的地址。去找那個小吏。
在城南的一個小院。院門虛掩著。
我和譚淵對視一眼。
“我去看看。”我說著就要推門。
譚淵拉住我?!耙黄??!?/p>
“有人嗎?”我喊了一聲。
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走出來。
“二位找誰?”
“我們找王啟年?!蹦珳Y說。
“我就是。”
“二位是?”
“譚淵王爺?shù)娜恕!蔽艺f。“想問你些當年侯府的事?!?/p>
“里面說,里面說?!?/p>
進屋坐下。他給我們倒了茶。
“不知二位想知道什么?”
“當年侯府的案子?!?/p>
譚淵開門見山?!澳闶遣皇侵佬﹥惹椋俊?/p>
王啟年嘆了口氣?!鞍Γf起來慚愧,當年我只是個小吏,很多事都是奉命行事,但我知道,侯府是被冤枉的。”
“那你愿意出來作證嗎?”我急切地問。
他猶豫了一下。
“我倒是想?!薄翱衫钬┫鄼鄤萏咸?,我怕……”
“有王爺在,你不用怕?!?/p>
“真的?”
譚淵點頭?!氨就醣D惆踩??!?/p>
“好!我愿意作證!不過,我還有些當年的記錄,放在城外的一個倉庫里,我?guī)銈內ト?。?/p>
我和譚淵對視一眼。
“好。”譚淵說?!皫??!?/p>
王啟年領著我們往城外走,越走越偏僻。
我的心越來越沉。
“倉庫還有多久到?”
“就在前面了?!?/p>
王啟年指著不遠處的一個破舊倉庫。
“就在里面?!?/p>
我們走進去,里面空蕩蕩的,只有幾個破舊的木箱。
“你的記錄呢?”我問。
王啟年突然笑了?!澳挠惺裁从涗??!?/p>
我心里咯噔一下。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彼说介T口,拍了拍手?!澳銈冎杏嬃?!”
話音剛落,倉庫四周突然沖出許多黑衣人。為首的是個面生的中年男人。
眼神陰狠。
“李嵩的人?!弊T淵把我護在身后。
王啟年站在那男人身邊,臉上滿是諂媚的笑。張大人,人我給您帶來了?!?/p>
“做得好,事后少不了你的好處。”
他看向我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譚淵王爺,蘇小姐,沒想到吧,你們也有今天。”
我們果然掉進了陷阱。
譚淵握緊了手里的劍,眼神冰冷?!跋霘⒈就酰惨纯茨銈冇袥]有這個本事。”
“放箭!”
箭如雨下,墨淵拉著我,往旁邊一閃,躲到木箱后面,箭矢釘在木箱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怎么辦?”
“硬闖肯定不行,得想辦法突圍。”
他環(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倉庫頂部的一個破洞上?!皬哪亲??!?/p>
我抬頭看,破洞不大,但足夠一人鉆出去。
“我先上去。”譚淵說。“你跟上?!?/p>
他運起輕功,縱身一躍,抓住房梁,正要往上爬,一支冷箭突然射來,直奔他的后心。
“小心!”我大喊。
他猛地側身,箭擦著他的胳膊飛過,帶起一串血珠?!霸撍溃 ?/p>
“別讓他們跑了!”更多的黑衣人圍了上來。
“快上來!”他朝我伸出手,我剛想跳。
一個黑衣人突然沖到我面前,舉刀就砍,譚淵眼疾手快。
一劍刺穿了那黑衣人的心臟,但他自己也暴露在了箭雨之下。
“噗嗤?!币恢Ъ渲辛怂耐?。
“譚淵!”我驚叫出聲。
他卻強忍著痛,把我往房梁下推。
“快上去!”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聽話!”他吼道?!澳愠鋈チ?,才能找人救我!”
張大人的聲音越來越近?!八麄冊谀沁?!”
譚淵推了我一把?!翱熳?!”
我咬著牙,縱身一躍,抓住房梁。
回頭看,譚淵被黑衣人圍了起來,他拄著劍,艱難地支撐著,腿上的血,染紅了地面。
“譚淵!”
我捂著嘴,不敢哭出聲,只能拼命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