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公務(wù)員馬骉的兩百年職場困局——明明只是個勾魂陰差,卻因心軟漏放三百亡魂,
KPI常年墊底。為沖業(yè)績搶下SS級任務(wù):抓捕借皮影遁世三百年的逃魂林鶴年。
誰知對方甩來一本邪典劇本:「陪我唱完《長生殿》,魂歸你,榜一歸你?!?/p>
可剛披上楊貴妃的鳳冠,臺下滿座亡魂突然集體轉(zhuǎn)頭——他們?nèi)钱?dāng)年被我「通融」
放走的孤魂野鬼。而幕布后的皮影人撕開牛皮假面,露出與我一模一樣的青面獠牙:「馬骉,
這場戲從來都是你自己罰自己?!埂幉钍?,業(yè)鏡審判,心魔纏身。
當(dāng)勾魂索套上自己脖頸的剎那,我才讀懂真正的「贖罪」……1 陰差夢碎我叫馬骉,
骉字仨馬,陰差同事喊了兩百年“馬三匹”。今兒押新魂過奈何橋時,
橋下水鬼扒著漢白玉欄桿哭。我舉著勾魂索桿給它們挨個敲腦殼——往常敲得利落,
今兒桿頭落下去,心里卻跟扎了根倒刺似的。兩百個年頭了,
從黑白無常手里接新手培訓(xùn)手冊那天算起,我天天要么押魂過橋,要么蹲陽間太平間等時辰,
連判官殿的輪崗都沒輪上,更別提升職。橋頭懸著塊水鏡,正映著地府季度KPI公示,
金光閃閃的字刺得我眼疼?!皟?yōu)秀陰差獎勵:升任陽間巡察使,享人間香火,
可自由出入陰陽兩界。”“自由出入人間”六個字,比陽間人見著彩票頭獎還勾魂。
我把勾魂索往腰上一纏,對著水鏡里自己青面獠牙的臉拍了拍:“三個月,沖榜首,
拿巡察使編制!”搭檔阿香拎著倆孟婆湯味的冰棍過來,聞言“嗤”地笑出聲。
把冰棍棍往我腦門上戳:“馬三匹你睡醒沒?榜首是段無咎,那主兒一年勾三萬魂,
你撐死三千,拿啥比?拿你這仨馬的名字湊數(shù)?”我梗著脖子往判官殿沖:“老子魂硬!
試試咋了!”崔判官正趴在案頭修改生死簿。我扒著桌沿死乞白賴要“高階勾魂名單”。
他捏著朱筆的手頓了頓,老花鏡滑到鼻尖:“馬骉,高階名單上的主兒,不是橫死帶煞的,
就是躲了百八十年的老滑頭,上回小李去勾個畫皮鬼,回來魂都缺了半塊,你確定?
”“確定!”我往他桌上拍了拍胸脯,震得硯臺里的墨都濺了,“老崔,
我兩百年沒求過你啥,就這一回!”他嘆了口氣,從抽屜最底層摸出張黃符紙,
邊角都磨得起毛了,上頭用朱砂寫著三十個名字,末了那個圈了三道紅圈?!傲助Q年,
陽壽盡于康熙四十三年,拒入輪回,附皮影身,借戲續(xù)命。搞定他,榜首穩(wěn)了。
”我瞅著“皮影”倆字眼亮了——這設(shè)定新鮮,總比蹲太平間有意思。
卷了名單往胳肢窩一夾,沖他咧嘴笑:“等我好消息!回頭請你喝孟婆特調(diào),加雙份忘憂草!
”回宿舍把名單貼墻上,旁邊用朱砂畫了個大大的“干”字。阿香端著碗奈何橋牌泡面進(jìn)來,
瞅著名單嘆氣:“真要去?那林鶴年要是好勾,還能留到現(xiàn)在?”“不好勾才顯本事。
”我扒拉著她碗里的面,“等我成了巡查使,給你帶陽間奶茶,要加雙份布丁的那種。
”她把面往我跟前推了推,眼底閃過點軟乎神色:“成,我等著。”那會兒我還不知道,
這巡察使的編制,哪是拿KPI換的——是拿魂換的。2 戲園詭影名單到手第三天,
正趕上陽間七月半。鬼門開的時候,地府放了“探親假”,說是讓陰差回陽間看看舊人,
實則是給機(jī)會沖KPI。我揣著名單往鬼門縫里鉆,剛飄到陽間半空,
就被熱浪糊了滿臉——人間的七月半,連晚風(fēng)都帶著蒸籠味,底下街巷掛著紅燈籠,
有人蹲在路邊燒紙錢,火星子飄起來,倒比地府的鬼火熱鬧。按名單順序勾前五個魂時,
順得不像話。跳樓的大學(xué)生夢里還在算高數(shù),我往他夢里扔了道“掛科符”,
他哭著就跟我走了;車禍司機(jī)卡在變形的駕駛室里罵罵咧咧,
我遞了根地府特供的“忘憂煙”,抽完也乖乖上了勾魂索。等翻到名單第六頁,
林鶴年的名字下頭多了行朱砂小字,是崔判官后補(bǔ)的。“現(xiàn)藏陽間百戲園,
七月半午夜演《長生殿》,觀眾皆為游魂,離席則魂散?!卑賾驁@我熟。
陽間數(shù)得著的老戲園,光緒年間就立在那兒,據(jù)說園主當(dāng)年救過個判官,
地府給了“陰陽不擾”的牌子,尋常陰差不敢往跟前湊。我飄到園門口,
黑檀木匾額上“百戲園”仨字漆都掉了大半,在月光下泛著層幽幽的綠光。
門口貼張黃紙告示,毛筆字寫得歪歪扭扭:“七月半午夜場《長生殿》,票已售罄,
閑人免進(jìn)。”我正琢磨是翻墻還是穿墻,后頸突然被人碰了下——不是陰差的涼,
是帶著點脂粉香的溫,像陽間姑娘揣在懷里的暖手爐。回頭見個穿月白旗袍的女人,
領(lǐng)口繡著串墨色蘭草,臉色白得像剛裱的宣紙,嘴唇卻紅得扎眼,像是蘸了朱砂描的。
她沖我屈膝笑:“馬陰差?我家主人等您呢。”“你家主人是?”我攥緊了勾魂索,
這女人身上沒游魂的煞,也沒活人的氣,怪得很。“林鶴年?!彼滞鶊@里引,
旗袍開叉處露著截皓白的腳踝,踩在青石板上沒聲,“他說,您今晚定會來。
”進(jìn)了園才知里頭更怪。戲樓里烏泱泱坐滿了人,男女老少都有,
卻沒半點聲響——沒人嗑瓜子,沒人交頭接耳,連喘氣聲都聽不見。
借著臺上那盞豆油燈的光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他們個個臉色青白,眼仁兒是灰蒙蒙的,嘴角僵著,
像是廟里泥塑的神像,被人硬搬來坐滿了場子?;钍?。我心里咯噔一下——這哪是觀眾,
是林鶴年圈來的游魂,用邪法釘在這兒了。旗袍女人把我引到第一排正中間的空位,
那椅子還帶著點余溫,像是剛有人坐過?!榜R陰差請坐?!彼曇糗浐鹾醯模?/p>
卻聽得我后頸發(fā)毛。我剛沾著椅邊,臺上幕布“唰”地被風(fēng)掀開,
里頭立著個皮影人——比尋常皮影高,快有真人肩膀齊,面皮是深棕色的牛皮,
雕的是個老生模樣,眉眼卻透著股說不出的熟稔。那皮影動了動,關(guān)節(jié)處發(fā)出“咔嗒”聲,
竟從幕布里走了出來,站在臺口沖我笑?!榜R骉,兩百年不見,還認(rèn)得出老哥哥不?
”這聲音!我猛地站起來,勾魂索“當(dāng)啷”掉在地上——“老林?”我嗓子發(fā)緊,
“你咋成這樣了?”兩百年前的事猛地涌上來。那會兒我跟林鶴年擠在輪回隊伍里,
他總給我講他生前是戲班的,唱唐明皇的,還教我哼《長生殿》的調(diào)調(diào)。后來到了孟婆那兒,
我嫌孟婆湯苦,趁她轉(zhuǎn)身給別人舀湯,偷偷把湯倒在了橋縫里;他倒是乖乖喝了,
喝完還沖我笑,說“忘了也好,從頭活”。再后來我被陰差抓了壯丁,成了地府打工人,
他卻沒去投胎——原來不是忘了,是跑了。皮影人往臺邊挪了挪,牛皮臉皺成一團(tuán),
倒真有幾分當(dāng)年的憨厚?!爱?dāng)年喝了湯,忘了前世啥樣,卻記著件事——我不想死。
就趁孟婆轉(zhuǎn)身時溜了,一路躲到陽間,找著個快爛的皮影,鉆進(jìn)去就沒出來?!彼D了頓,
牛皮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你呢?沒喝孟婆湯,倒成了陰差,這兩百年,過得可好?”“好個屁。
”我沒好氣,“天天押魂過橋,連個巡查使都混不上?!彼班汀钡匦α耍骸扒闪耍?/p>
我這兒有個機(jī)會,能讓你穩(wěn)拿巡察使?!蔽已垡涣粒骸吧稒C(jī)會?
”“陪我演完這出《長生殿》?!彼噶酥概_下,“演完,我就跟你回地府,算你勾的魂。
”我瞅了眼臺下那些活尸,心里犯嘀咕:“就這?沒別的條件?”“有。”他抬手,
臺上的油燈“啪”地亮了些,照得他牛皮臉紋路更清,“戲沒演完,別讓臺下誰離了席。
誰走,這交易就黃?!蔽易聊ブ@條件跟白給似的——這幫活尸被邪法釘著,想走也走不了。
當(dāng)即拍大腿:“成交!”旗袍女人遞來個皮影面具,是唐明皇的臉,牛角梳把的頭,
鎏金的冠?!榜R陰差,戴上面具,好戲就開鑼了?!蔽医用婢邥r,指尖碰著她的手,
涼得像冰。那會兒我光顧著琢磨巡察使的編制,沒瞧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悲憫,
更沒瞧見林鶴年牛皮臉后頭,那道藏在幕布里的、屬于我自己的影子。
3 業(yè)鏡審判戲鑼“哐當(dāng)”一響,我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我雖沒正經(jīng)聽過《長生殿》,
卻也知道是唐明皇和楊貴妃的情事,可林鶴年塞給我的劇本,
頭一頁就寫著:“唐明皇乃地府逃魂,楊貴妃為陰差所化,二人私通,違逆天道?!薄袄狭?,
你這劇本改得也太邪乎了!”我舉著面具往幕布后躲,壓低了嗓子罵,
“咋還把我陰差身份寫進(jìn)去了?”幕布后傳來他的笑聲,帶著點牛皮摩擦的糙:“馬骉,
你當(dāng)是演戲?今晚是算賬?!薄八闵顿~?”我話沒說完,
臺下突然“唰”地一聲——滿場活尸齊刷刷轉(zhuǎn)了頭,幾百雙灰蒙蒙的眼仁兒盯著我,
眼珠子都不帶動的,像是無數(shù)面鏡子,照得我渾身發(fā)毛。旗袍女人不知啥時站到了臺側(cè),
手里端著面銅鏡,鏡面亮得晃眼。我無意間瞥了眼,
鏡里哪是我戴面具的模樣——是我陰差的真身,青面獠牙,
額頭上還沾著今早押魂時蹭的橋底淤泥?!八顷幉?!
”前排個穿碎花襖的小姑娘突然站起來,聲音尖得像錐子,“我認(rèn)得他!百年前,
是他放我跑的,卻沒告訴我躲在哪兒,害我被野狗啃了半塊魂!”她一喊,滿場活尸都炸了。
有的扯著自己的臉往臺上爬,有的趴在地上啃椅子腿,
嘴里嗚嗚啦啦喊著“還我魂來”“陰差償命”,腥氣混著腐味飄過來,嗆得我直皺眉。
我一把揪住從幕布后探出頭的林鶴年:“你玩我?!”“玩你?”他牛皮臉往下耷拉著,
倒顯出幾分怨,“馬骉,你兩百年當(dāng)差,就沒回頭看看?這些都是你漏的魂。
”他這話像道雷,劈得我腦子嗡嗡響。剛當(dāng)差那會兒,心軟得很。
見個老太太游魂蹲在墳前哭,舍不得孫子,
我擺擺手讓她多待幾天;見個小乞丐游魂攥著半塊發(fā)霉的餅,說要等娘來接,
我繞開他沒勾;甚至有回勾個賭徒魂,他說贏了錢就還,我竟真信了,等他“贏錢”,
等得忘了日子。這些被我“通融”的魂,沒了地府管束,在陽間漂得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