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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瀝瀝的雨幕籠罩之下的破廟當中。
林父和林洪,拿著黑布遮著臉面,言語聲間歇。
聽著廟外的一些聲響,看著一人遠去的身影,廟中兩人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他們已經按照老二的指示,把該做的都做了。
按照老二的話來說,接下來等結果便可。
……
……
山石鎮(zhèn)。
苗崢正在家里練武。
一套伏虎狂拳下來,他的肚子一陣咕咕作響。
揉了揉肚子,到灶房看了眼。
昨天從林家弄過來的那些魚,到現(xiàn)在已經剩的不多了。
都說窮文富武。
武功一練起來,消耗的肉食相比于平常干農活的時候,都多了好幾倍!
如果配合藥材熬煉身體,那花銷更大!
“看來要再去一趟林家,讓他們接著給我弄一批吃食?!?/p>
冷聲說完,苗崢轉身進入房間。
幾個呼吸后,就拿著一個包裹,朝著門外走去。
“哥!哥!”
“砰砰砰!”
恰巧此刻,屋外傳來一道讓苗崢不喜的聲音。
將包裹放下,苗崢打開房門。
門外,被淋成落湯雞的苗牌,大步走入。
“家里沒錢了,要是餓了的話,灶房鍋里還有吃的?!泵鐛樋催@個弟弟的樣子。
就知道,他肯定把昨天的那幾顆碎銀給輸光了。
闖進門的苗牌抹了把臉上的雨:“沒錢?家里怎么可能沒錢?”
“哥!你也太不厚道了!”
“一百兩銀子,你都有一百兩銀子了,還跟我藏著掖著!”隨手拿起一塊毛巾擦著身上的雨,苗牌的聲調一點也不小。
“一百兩?你聽誰說瞎說的?我哪里有這么多錢?這等言論,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而你,居然還相信?!”
苗崢看著眼前的親弟弟,眼底只有一片疑問。
“還裝!”苗牌帶著洞悉一切的表情:“你手里那個通緝犯,夜蝠的信息,不就值一百兩銀子嗎?”
“你從哪里知道的!”從弟弟嘴里聽到這些信息的那一刻,苗崢心底猛地一咯噔,臉色可謂大變!
那微微收縮的瞳孔,更是難以遏制的看向房屋的一處閉門偏房。
自己弟弟的話,屋子里的夜蝠絕對是聽到了!
“哥,我都知道了,你不就是想拿夜蝠的信息換武功嗎?”
“武功而已,這可是一百兩賞銀!”
“我們自己去舉報,拿到了一百兩,直接就發(fā)財了,何必便宜別人?!”
“啪!”一個巴掌猛地扇在苗牌的臉上:“滾!給我滾!”
說話間,苗崢不知是憤怒還是恐懼,銜接一腳踹在苗牌屁股上,將他朝門外踢去。
“苗崢!你干什么!”苗牌挨了兩下,撞的木門哐哐響,心頭也是一片火氣:“怎么?是被我說中了,所以反應才這么大嗎?!”
“一百兩銀子,這么多錢,你就一點也沒打算分給我?我可是你親弟弟!”
“這次我欠了黑家賭坊五兩紋銀,我要是一天之內不還錢,他們就要任意處置我!”
“甚至我的命都要成他們的了!你身為哥哥,就忍心看著?!”
“你!你害慘了我們苗家啊!”面對根本不知道真相的弟弟,苗崢渾身顫抖的伸手指著他。
“嘎吱~”
兀的。
房屋當中,閉門的偏房,緩緩開啟。
門后,顯露出一個臉色平淡,目光格外陰沉的錦衣老者!
“師父!”苗崢看見對方,當即雙膝跪地:“師父,我胞弟什么也不懂,他方才之言,都是胡話!萬不可放在心上,認真對待?。 ?/p>
看著相隔甚遠,雙膝跪地的苗崢。
夜蝠安靜的注視對方片刻,才悠悠開口:“我的好徒兒,為師是相信你的?!?/p>
“但你這個累贅弟弟,還是不要留了吧?!?/p>
直白不已的言語,傳達鮮明的意思。
苗崢臉色陡變:“師父!”
然而,夜蝠卻只是靜靜的注視著苗崢。
一言不發(fā)下,卻帶著一片恐怖的壓力!
“嘩嘩嘩……”
大雨覆蓋的屋子中,只剩粗重的喘息聲。
雜物堆的一抹翠綠,為此這昏暗的環(huán)境,增添一抹亮色。
意識到根本沒有談的余地,苗崢表情凄苦,聲音也終是覆蓋上一片決絕:“尊師父指令!”
年過半百的苗崢,彎著腰,從地上起來,去到灶房。
等到男人出來的時候,他的手里,已經握著一把柴刀!
龍行虎步間,朝著弟弟苗牌走去。
“哥,哥!你要干什么!我是你弟?。 ?/p>
雖然苗崢只是跨過灶房的門檻,距離他還有段距離。
但這種針對自身的壓力,如何能夠讓苗牌保持冷靜。
聽到這。
苗崢回以一聲怒急的嘶吼:“這都是你自找的下場!”
言罷,男人高舉手中柴刀,眼底炸開一片暴虐色彩:“去死!”
“呼!”
分外急促的破空聲下,柴刀卻在最后時刻,猛地回旋斬去!
而攻擊的目標,竟是他身后的師父,那錦衣老者——夜蝠!
見到這一幕,夜蝠不驚不怒,反而是扯了扯嘴角,表露一片有所預料的嘲弄。
“鐺!”
勢大力沉的一刀,在一片刺破雨幕的金鐵交際聲中,被夜蝠給一掌拍飛,深深插入一側的木墻當中,木屑炸開,刀身嗡顫不休!
不受控制的后退半步。
苗崢看了眼自己那在反震之力下,止不住顫抖的手臂,首次清晰體會到了眼前家伙的實力之恐怖!
如果不是此人受傷,這一次的反震之力至少強出幾倍!
他的手絕對要折斷!
深吸一口氣,苗崢心臟狂跳的對身后的苗牌大吼道:“跑!快跑!”
一晚上沒休息,腦子遲鈍不已的苗牌,這會堪堪回過神。
拉開房門,立刻朝著門外而去!
“哼,在本座眼皮子底下想逃?可笑!”看了眼跑入昏暗雨幕中的苗牌,夜蝠當著苗崢的面,僅僅只是一揮手。
“咻咻咻!”
數(shù)根毒針頃刻攢射而出!
顆顆雨珠被這片銀針穿透,雨幕爆碎之際,恍若無聲的煙火。
“噗通!”
當銀針穿透苗牌的身體,令其倒地的那一刻。
剎那盛放的‘煙火’,也隨之落幕。
“不!苗牌!”苗崢目睹弟弟倒下,可謂目眥欲裂:“死!”
腳步輕盈,苗崢一個掠身就出現(xiàn)在夜蝠的身側。
握手成拳,筋肉鼓漲,男人一拳對著夜蝠的太陽穴砸去!
“水上漂?伏虎狂拳?這都是為師教你的功夫,你用這個殺為師?”
“讓為師教教你,什么真正的伏虎狂拳!”
“看好了乖徒兒,為師只教你一次?!?/p>
夜蝠嗤笑一聲,手掌同樣握緊。
而隨著拳頭一撐,虎爪拳型顯現(xiàn)!
“吼!”
夜蝠拳風掃過之處,房屋當中大片空氣攪動,細聽之下,似有虎嘯之音!
“嘭!”
拳拳相撞。
剎那間,苗崢一條臂膀,轟然炸開!
紛飛血肉,血霧猩紅!
整個屋子,剎那間好似化作了修羅煉獄!
“呃?。 ?/p>
苗崢抱著斷臂之處,哀嚎不止!
夜蝠看著這一幕,眼中唯有一片冰冷:“咳咳咳!”
劇烈咳嗽一陣,夜蝠嘴角呈現(xiàn)一片鮮血。
此次出手,牽動了舊傷。
“為師的乖徒兒,好徒兒??!你為什么這么想不開呢?”
“本來你是可以多活一陣子的啊?!?/p>
“咳咳咳……”夜蝠在一片咳嗽聲中,從地上哀嚎的苗崢身邊走過,尋了把沾血的椅子坐下。
“師父!”地上的苗崢,因恐怖的痛楚,身上的血肉篩子般抖動:“徒兒沒有泄露你的信息,從來沒有!”
“師父,救救徒兒,徒兒不想死!”
對此,夜蝠有些無趣的遲緩搖頭:“本座縱橫江湖幾十載,見過太多牛鬼蛇神了。”
“如今你都這副樣子了,還在這里跟本座說這些謊話,有何意義呢?”
“本座可能因此而感動,真把你救活嗎?”
伸出干枯的手掌,夜蝠握住一旁木墻之中的那一把柴刀。
木墻咔嚓作響,柴刀落入夜蝠的手中。
……
站在房屋門口,夜蝠看著眼前的雨夜,嘆了口氣。
“苗崢徒兒,你我都清楚,我們之間最后肯定要有一個了結的?!?/p>
“你想要我的全部武學,而本座傷養(yǎng)好后則需要滅口。”
“本座原以為,幾十天后,能等到你算計好所有,投毒動手的那一天?!?/p>
“只是沒料到,你我的緣分,會斷的這么早。”
“可惜,現(xiàn)如今,本座傷勢還僅僅只是初步穩(wěn)住了而已。”
披上一身蓑衣,戴上一頂斗笠。
夜蝠在電閃雷鳴的雨夜中,從滿是血腥味的木屋離去。
在電光忽閃之際,片刻的光影,照出屋內一把冷冰冰的柴刀。
柴刀的刃端,則深深嵌入苗崢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