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為,愛是飛蛾撲火,是為他放棄一切。我為救他病危的母親,躺上手術(shù)臺,
捐出我的骨髓。從此,我告別了摯愛的舞臺,成了一個藥罐子。他卻在我最虛弱的時候,
偷走了我最后的心血。那首我嘔心瀝血譜寫的曲子,成了他獻給白月光的定情之作,
助他一舉封神。頒獎禮上,他萬眾矚目,我卻被棄若敝屣。他說:“林舒,別鬧,
我的前途比你的委屈重要?!蔽倚Φ醚蹨I都流了出來。他不知道,臺下那位十年不曾露面,
讓整個音樂界為之震顫的泰斗,是我的爺爺。1.金色大廳里,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
今晚是星光音樂獎的頒獎典禮。我的男友季忱,是今晚最熱門的獲獎人選。
憑借一首名為《月光誓言》的交響曲,他從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作曲人,
一躍成為古典音樂界最炙手可熱的新星。我坐在最偏僻的角落,身上價值四位數(shù)的禮服,
在此刻顯得格格不入。這是季忱的助理一個小時前送來的。連帶著一句警告:“林小姐,
季先生說,今晚對他很重要,請您務(wù)必安分?!蔽疫o了手心。腰側(cè)傳來一陣熟悉的悶痛,
那是骨髓穿刺手術(shù)留下的后遺癥。三年前,季忱的母親急性白血病,急需骨髓移植。
我與她配型成功。季忱跪在我面前,紅著眼求我:“舒舒,救救我媽,我拿我的一切跟你換。
”那時我是一名小有名氣的芭蕾舞演員,正處在事業(yè)的上升期。醫(yī)生警告過我,手術(shù)有風(fēng)險,
可能會影響我的職業(yè)生涯。可我看著他憔??悴的臉,還是簽了字。我放棄了我的舞臺,
換來了他母親的痊愈。也換來了自己一身的病痛。聚光燈打在舞臺中央,
主持人高聲宣布:“星光音樂獎年度最佳作曲,獲獎?wù)呤恰境?!”雷鳴般的掌聲響起。
季忱穿著高定西裝,意氣風(fēng)發(fā)地走上臺。他沒有看我一眼。他的目光,越過所有人,
精準地落在了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那里坐著一個穿著白色紗裙的女人,白玥。
季忱青梅竹馬的白月光。也是他這首《月光誓言》的“靈感繆斯”。
2.悠揚的旋律在大廳里響起。是《月光誓言》。每一個音符,都像一把尖刀,
精準地扎進我的心臟。這首曲子,我太熟悉了。那是我在手術(shù)后最痛苦、最絕望的日子里,
寫下的東西。曲不成曲,調(diào)不成調(diào)。是我用殘破的身體,祭奠我死去的舞蹈夢。我給它取名,
《哀歌》。季忱是怎么拿到它的?我想起來了。有一次他來看我,我正戴著耳機,
在平板上修改曲譜。他好奇地湊過來問我在做什么。我說,在寫一首歌。
他溫柔地笑著說:“我們舒舒真厲害,還會作曲。寫好了,第一個彈給我聽,好不好?
”我把那段旋律當成我們之間最私密的珍寶,從未給第二個人聽過??涩F(xiàn)在,
它成了季忱獻給白玥的《月光誓言》。成了他通往榮耀的階梯。舞臺上,
季忱接過了金色的獎杯。他清了清嗓子,聲音通過麥克風(fēng)傳遍整個大廳?!案兄x評委,
感謝我的家人?!薄坝绕洌乙兄x一個人。”他的目光,再次望向白玥,
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是她,在我最迷茫的時候,給了我一束光。這首《月光誓言》,
每一個音符,都是為她而寫?!薄鞍撰h,謝謝你。”鏡頭適時地給到白玥。她眼含熱淚,
笑得幸福又羞澀,對著季忱比了個心。全場響起善意的哄笑和掌聲。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沒有人記得,角落里還有一個我。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四肢冰冷。原來他不是偷。
是明搶。3.頒獎禮結(jié)束,是慶功晚宴。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季忱被一群人簇擁在中心,
像個帝王。白玥優(yōu)雅地站在他身邊,以女主人的姿態(tài),替他應(yīng)酬著各路名流。
我端著一杯香檳,穿過人群,走到他面前。“季忱,我們談?wù)劇!蔽业穆曇粲行┌l(fā)抖。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耐。他壓低聲音,帶著警告的意味:“林舒,
別在這里發(fā)瘋?!薄鞍l(fā)瘋?”我氣笑了,“你偷了我的曲子,送給別的女人,還說我發(fā)瘋?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笆裁茨愕那樱磕鞘俏易约簞?chuàng)作的。”“你胡說!
”我情緒有些激動,“那是我寫的《哀歌》,每一個音符都是我親手敲下去的!
”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瘋子?!傲质?,我念在往日情分上,才帶你來這里。
你不要不識抬舉?!薄拔抑?,你因為身體的原因,心情不好。但這不能成為你幻想的理由。
”幻想?我的心,一寸寸冷下去。白玥適時地走過來,挽住季忱的胳膊。她擔憂地看著我,
語氣卻帶著一絲炫耀?!笆媸娼?,你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阿忱為了這首曲子,
熬了多少個日夜,我們都看在眼里。你怎么能這么說他呢?”她的話音剛落,
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走了過來。是季忱的母親。她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對白玥說:“玥玥,
別理她。一個上不了臺面的東西,只會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闭f完,她才瞥了我一眼,
眼神里滿是嫌惡?!傲质妫覀兗炯也磺纺闶裁?。當初是你自己愿意捐骨髓的,沒人逼你。
”“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已經(jīng)配不上我們阿忱了?!彼脑挘?/p>
像一盆冰水,從頭到腳將我澆透。我救了她的命。到頭來,只換來一句“配不上”。原來,
在他們一家人眼里,我所有的付出,都只是我一廂情愿的笑話。
4.周圍的人群漸漸圍了過來,對著我指指點點?!斑@就是季忱那個女朋友?看著挺普通的。
”“聽說身體不好,是個藥罐子。”“季大師跟白小姐才是一對啊,這女的賴著不走干嘛?
”那些議論聲,像無數(shù)根細密的針,扎在我的心上。季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覺得我讓他丟臉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跟我走。
”他咬著牙說。他想把我拖出宴會廳。我掙扎著,不肯走?!凹境?,你放開我!
你必須把話說清楚!”“說清楚什么?”他終于爆發(fā)了,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
“林舒,你鬧夠了沒有?”“我的前途,我的人生,都比你那點可笑的委屈重要得多!
”“你再鬧下去,別怪我不客氣。”他眼中的狠厲,讓我感到陌生。這就是我愛了八年,
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我的心,徹底死了。我甩開他的手,用盡全身力氣,
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芭尽钡囊宦?。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我們。
季忱捂著臉,眼神里滿是不可置信?!澳愀掖蛭??”他的表情變得猙獰,揚起手就要還回來。
白玥尖叫一聲,撲上去抱住他:“阿忱,不要!”季忱的母親也沖了過來,
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個瘋女人!保安!保安在哪里?把她給我轟出去!
”兩個保安立刻沖了過來,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我沒有反抗。身體的疼痛,
遠遠比不上心里的萬分之一。就在我即將被拖出大廳,像個垃圾一樣被丟棄的時候。
宴會廳厚重的雙開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芭椤钡囊宦暰揄?,震得所有人都是一驚。
一個身形清瘦,頭發(fā)花白,卻精神矍鑠的老者,拄著一根梨花木拐杖,站在門口。他身后,
跟著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神情肅穆的人。整個大廳,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
都聚焦在那個老者身上??辞鍋砣?,音樂界的幾位泰山北斗,
手里的酒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笆恰情惱??”“閻頌先生?
他不是已經(jīng)十年沒在公眾場合露面了嗎?”“天哪,我不是在做夢吧?”季忱也愣住了。
他臉上的怒氣瞬間凝固,轉(zhuǎn)為震驚和一絲不易察oken的討好。“閻……閻老先生?
您怎么會來?”閻頌。世界古典音樂指揮界的活化石,泰斗中的泰斗。他的一句話,
可以決定一個音樂家的生死。閻頌沒有理會任何人。他那雙雖渾濁卻依舊銳利的眼睛,
掃視全場。最后,精準地定格在我身上。他邁開步子,穿過死寂的人群,一步一步,
朝我走來。5.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沉穩(wěn)而有力,一下下,都敲在眾人的心上。
閻頌走到我面前,停下腳步。架著我的兩個保安,早已嚇得松開了手,腿肚子都在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