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漂浮著濃得化不開的百合花香氣,白色花朵簇擁著棺槨,
純黑的絲絨襯布像沉入夜海的深淵。溫硯清站在角落里,
一身黑色西裝幾乎要將他融化在陰影里。他離得很遠,視線透過人群,死死地鎖在我身上,
卻又像被灼傷般猛地移開,下頜繃得如同刀刻的線條。宋家一位遠房的姑母走上前,
她白發(fā)蒼蒼,渾濁的眼睛里帶著深切的憐憫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譴責。她握緊我的手,
枯瘦的手傳遞過來冰冷的顫抖?!翱蓱z的孩子……”她嘴唇哆嗦著,聲音壓得極低,
只有我能聽見,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針,
…她心心念念的……都給你寫在那個信里……她沒敢當面說……”她的手用力掐著我的手腕,
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說什么?”我的聲音在空曠冰冷的棺木前顯得異常縹緲。
姑母布滿皺紋的臉因情緒激動而抽搐,她朝角落里那個陰影里的男人投去一瞥,
那目光復雜得像是烙鐵。帶著徹骨的寒意與憤怒,然后重重轉(zhuǎn)回我臉上,嘴唇翕動,
吐出最終極的判決——“你爸……害死了……那個可憐的丫頭……那是人家的心頭肉?。?/p>
”“他手里沾著血……才能娶到你宋棲桐!
他才不敢讓你想起來……他怎么敢讓你想起恨他的理由!”最后那幾個字,
如同從喉嚨深處嘔出的詛咒,帶著淋漓的血腥味噴濺在我臉上!我僵立在原地,
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間倒灌進心臟,又被凍成冰凌!腳下踩著的仿佛不是厚實的地毯,
而是薄脆的、正在寸寸碎裂的冰面!林晚棠……死了?被……溫硯清……害死?心頭肉?血?
恨他的理由?父親?母親痛苦的眼神?
……上鎖的書房……晚棠……我……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和話語在腦海里瘋狂旋轉(zhuǎn)、撞擊、炸開!
像一場無聲的海嘯,瞬間卷走了我殘存的、屬于十八歲的整個世界!一片冰冷的黑暗中,
我看到那個總對我笑得溫柔的女人——林晚棠的臉,她蒼白地躺在冰冷的地方。
“轟隆——”窗外驚雷驟然炸響!那聲音近得仿佛就劈在棺木之上!天地間驟然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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