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賜婚暗涌金鑾殿的燭火漸次熄滅，只剩廊下兩盞羊角燈還亮著，

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散宴的腳步聲已遠，殿內(nèi)殘留著冷透的酒盞、半塊未動的鹿肉，

還有婉儀袖中那枚婚戒，正隨著心跳一下下撞著肋骨。"鎮(zhèn)國將軍留步。

"蕭承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比殿內(nèi)的沉水香更輕。婉儀的腳步頓住——她早該料到，

太子不會輕易放她走。自慶功宴上皇帝下旨賜婚，他的目光便像根細針，扎在她后頸。

此刻回頭，見他立在鎏金燭臺旁，月白蟒紋廣袖垂落，手中端著個青瓷茶盞，

霧氣正從盞中裊裊升起。"殿下這是？"婉儀按住腰間狼首小刀，

刀鞘上的狼眼紅寶石硌著掌心。蕭承鈺走過來，

茶盞的溫度先一步漫到她面前："方才宴上人聲太雜，臣弟想替將軍換盞熱茶。

"他的指節(jié)擦過她手背，停在那道箭疤上——那是上個月攻玉門關(guān)時，

突厥人的狼牙箭擦過手背留下的，當時她裹著染血的布巾回帳，是太子帶著御醫(yī)候在帳外，

親自替她挑出箭簇，敷了金創(chuàng)藥。"北疆的風大，箭傷最易生膿。

"他的拇指輕輕碾過那道暗紅的疤，"臣弟替將軍換藥時，您疼得攥住臣弟的手腕，

指甲都掐進肉里了。"婉儀的呼吸驟然一滯。記憶如潮水涌來：玉門關(guān)外的寒夜里，

她裹著染血的玄甲癱在草墊上，意識模糊間只覺有溫熱的手托住她的手背，

藥汁的苦混著男子身上沉水香的淡，在鼻尖縈繞。她當時以為是親衛(wèi)阿七，

卻不想...竟是太子。"殿下記錯了。"她后退半步，

腰間狼首小刀的刀柄重重磕在柱礎上，"婉儀的傷，向來是親衛(wèi)處理。""可臣弟記得真切。

"蕭承鈺不避不讓，茶盞的霧氣模糊了他眼角的朱砂痔，"那日您昏過去前，

嘴里念的是'無咎'。"他突然笑了，笑得極淡，"謝小將軍的名字，

臣弟在您夢里聽了七回。"婉儀的指尖發(fā)冷。

她望著他袖中若隱若現(xiàn)的血玉——與她三年前遺落的斷簪同紋，與謝無咎的虎符婚戒同溫。

原來太子早將她的心事看得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