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捕捉著院子里、村道上最細微的聲響。終于,臨近午夜。
“吱呀——”一聲輕微到幾乎聽不見的門軸轉(zhuǎn)動聲,從隔壁主屋的方向傳來,
緊接著是刻意放輕、卻依舊帶著沉重感的腳步聲,踏過院子里的泥地,朝著院門方向走去。
王德貴!他出門了!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沒有絲毫猶豫,我像一道無聲的影子,
悄無聲息地溜出自己的房門,借著院墻的陰影掩護,貓著腰,
迅速而敏捷地翻過了低矮的土坯院墻,落在外面的小路上。夜色是最好的掩護。
王德貴的身影在前面不遠處的村道上晃動,他提著一個不大的、鼓鼓囊囊的黑色提包,
走得很快,絲毫沒有察覺身后綴著的尾巴。他果然沒有朝村口走,
而是徑直拐向了通往村后山的那條荒僻小路。我屏住呼吸,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借著路旁樹木和土坎的掩護,緊緊跟著。腳下的路越來越難走,荊棘不時勾住褲腳。
夜風(fēng)吹過山林,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掩蓋了我輕微的腳步聲。越靠近礦洞區(qū)域,
空氣中那股混合著柴油、礦石粉塵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類似水溝淤泥的腥臭氣味就越發(fā)濃烈。
前方,礦洞口那臺柴油發(fā)電機巨大的“突突”聲已經(jīng)隱約可聞,
在寂靜的山野中顯得格外刺耳。王德貴熟門熟路地繞過白日里那片被砍伐的空地,
身影消失在一個被巨大巖石和茂密藤蔓遮掩的側(cè)面入口。這個入口極其隱蔽,
若非親眼看見他鉆進去,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我躲在離入口十幾米遠的一塊風(fēng)化巨石后面,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洞口透出昏黃搖曳的光,顯然是里面點了燈。
發(fā)電機震耳欲聾的轟鳴就在耳邊,震得腳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顫抖。洞口外,空無一人,
連那個添油的劉瘸子也不見了蹤影。不能再等了!我深吸一口氣,
冰冷的空氣夾雜著刺鼻的氣味灌入肺腑,稍微壓下了翻騰的恐懼。我弓起身子,
像一道貼著地面的風(fēng),利用巖石和灌木的陰影,無聲而迅捷地靠近了那個側(cè)面的小洞口。
洞口不大,僅容一人彎腰通過。里面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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