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全知道了。陳默沒動，只是把視線死死釘在攤開的書頁上，

那些墨黑的鉛字像一群嘲笑他的小螞蟻。他甚至能聽到，

幾個小時前自己心臟劇烈搏動的聲音，那兩萬塊錢——他攢了整整兩年的獎學金、家教費，

了無數(shù)考研公開課和下載的海量資料）最后湊出來的數(shù)字——已經被他眼也不眨地匯了出去，

填進了林薇家那個仿佛永遠填不滿的窟窿里。林薇父親咳得喘不過氣，

斷斷續(xù)續(xù)哀求的電話就在耳邊回響。他當時手指飛快地在ATM上點擊轉賬時，

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在燒灼：救他，不然薇會垮。兩萬塊，那是林薇在電話那頭，

聲音嘶啞哽咽著報出來的、幾乎是壓垮駱駝的最后那根稻草的數(shù)字。張野猛地撲向他的背包，

動作粗暴地翻找起來，那聲音刺耳地刮擦著自習室的寂靜。“操！操！陳默，

你他媽就是頭無可救藥的蠢驢！”終于，他找到了，手指因為暴怒和絕望而劇烈顫抖，

緊緊捏著那張小小的、印著信息和照片的準考證?！八豪病贝潭穆曇趔E然響起。

那張代表著所有心血和渺小但確定未來的薄紙，連同幾頁陳默昨夜還仔細整理過的政治筆記，

就在張野手中變成了一堆細碎的白色雪片，紛紛揚揚地砸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周圍的空氣凝固了，那幾個埋頭苦讀的同學驚愕地抬起頭，

目光像針一樣刺在陳默慘白的臉上?！叭グ?？你拿什么去考？”張野的胸膛劇烈起伏，

眼睛瞪得通紅，聲音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痛心的嘶吼，“你的未來，就值那點破錢？

就值她爹的幾副吊命藥？陳默，你醒醒！別把命搭進去了！”陳默依然沉默。

他仿佛被凍住了，凝固在座位上，只有視線不由自主地、死死追隨著那片片下落的碎紙屑，

像在為自己的未來舉行一場無聲的葬禮。身體里，那個支撐了他很久很久的東西，

隨著碎紙飄落，似乎也一起徹底分崩離析了。那一刻的感覺很奇怪，心臟本該痛得像被撕裂，

但反而只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徹底掏空之后的平靜。他慢慢彎下腰，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