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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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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曦微露,胡家莊的青石牌坊在千余人馬的包圍下顯得搖搖欲墜。王十三身披軟甲,手中雁翎刀寒光未褪,目光如鷹隼般盯著緊閉的莊門。隨著一聲沉重的吱呀聲,莊門緩緩開啟,胡家莊莊主胡飛拄著棗木拐杖,在數(shù)十名家丁簇擁下走了出來。這位年逾花甲的老者銀發(fā)蒼蒼,一襲灰布長衫上繡著竹紋,神態(tài)卻鎮(zhèn)定自若。

“不知小老兒哪里惹了眾位好漢,竟勞動各位大駕?”胡飛抱拳一禮,目光掃過密密麻麻的兵丁,聲音沉穩(wěn)得聽不出半分懼意。

話音未落,雙槍客赤天星早已按捺不住,催馬向前,兩桿大槍在朝陽下劃出冷冽的弧光:“姓胡的少裝蒜!昨日柳木村那霹靂火炸得王大人險些丟命,如今你還在這兒揣著明白裝糊涂?糊弄鬼呢!”他的吼聲驚起莊頭老槐樹上的寒鴉,撲棱棱的振翅聲更添幾分肅殺。

胡飛聞言,渾濁的眼珠微微一縮,卻仍保持著禮數(shù):“這位好漢怕是誤會了。胡家莊向來安分守己,數(shù)年前那場大火,將霹靂火的制作師傅連同所有成品一并燒得灰飛煙滅,如今莊里哪還有這等危險物事?”他頓了頓,看向王十三,“王大人乃朝廷命官,若信不過草民,大可帶人搜莊。若真能找出半點證據(jù),胡某甘愿伏法?!?/p>

赤天星冷笑一聲,銀槍直指胡飛咽喉:“巧舌如簧!那方守義用的霹靂火,你敢說不是從這兒拿的?”

“方守義?”胡飛握著拐杖的手猛地收緊,蒼老的面皮微微抽搐,轉(zhuǎn)瞬又恢復平靜,“老夫不知這位是何人。胡某雖收過幾個徒弟,可被逐出師門的人,早就與胡家沒了干系?!?/p>

“裝,接著裝!”赤天星怒極反笑,轉(zhuǎn)頭望向王十三,“大人,跟他廢話作甚!”不等王十三回應(yīng),他已揮槍高喝:“兄弟們,給我搜!里里外外都翻個底朝天!”

千余人如潮水般涌向莊門,胡家莊的家丁們下意識擋在胡飛身前,卻被寒光凜凜的兵器逼退。胡飛望著亂作一團的人群,眼底閃過一絲陰翳,手中拐杖重重杵在地上,震得青磚縫隙間的塵土簌簌落下。而此時,莊內(nèi)某處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緊接著是一聲女子的尖叫。

胡心平怒目圓睜,猛地抽出腰間佩劍就要往前沖,卻被胡心純死死拽住胳膊:“二弟!別沖動!”他的指尖幾乎掐進皮肉里,聲音發(fā)顫,“王大人是來討說法的,不是來血洗莊子的!”

搜查整整持續(xù)了兩個時辰,翻遍了柴房、地窖甚至女眷的繡樓,除了翻得滿地狼藉,卻連半枚霹靂火的影子都沒找到。王十三眉頭緊皺,忽聞人群中傳來一聲悶哼。胡飛扶著拐杖踉蹌幾步,嘴角溢出黑血,渾濁的眼珠里滿是驚愕:“你……你竟敢……”

“老東西,早看你不順眼了?!倍拘映L沃种械拇善?,瓶口還冒著詭異的青煙,他掃視著面色驟變的胡家莊眾人,陰惻惻地笑起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二那場大火,根本就是賊喊捉賊!”

“住手!”胡心平掙脫大哥的手,劍指常太寒,胸膛劇烈起伏,“好漢做事好漢當!要殺要剮沖我來,別拿這些下三濫的手段!”

王十三他踱步至胡飛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蜷縮在地、氣息奄奄的老者,“給他解藥?!?/p>

常太寒撇了撇嘴,卻還是掏出個小瓷瓶,捏開胡飛的嘴灌下解藥。片刻后,胡飛劇烈咳嗽著吐出黑血,渾濁的眼睛里滿是怨毒。

“把胡家莊所有人,都給我綁了?!蓖跏D(zhuǎn)身下令。

待王十三用忠心術(shù)收服胡家莊眾人后,胡飛躬身道:“大人,小老兒與犬子都精通霹靂火的制作之法,之前那場大火,實則是故意為之,為的是省去麻煩,對外宣稱制作技藝失傳……”

胡飛蒼老而渾濁的眼珠突然閃過精光:“主上!老奴有一計:對外宣稱我和心平、心純白天被您打成重傷、命不久矣!方守義那孽徒覬覦霹靂火配方已久,他若是為了獨吞這門手藝,定會趁夜前來!”

王十三眼中笑意漸濃:“好計謀!只是要委屈你們父子裝一回將死之人?!彼诚蚴冀K沉默的胡心平,青年雖被鐵鏈束縛,卻主動挺直腰桿:“主上但有吩咐,心平萬死不辭!”

常太寒突然怪笑出聲:“就怕那姓方的帶了幫手......”話未說完,胡飛已劇烈咳嗽著噴出一口“鮮血”——實則是提前備好的朱砂混著草藥汁?!俺敹鄳]了?!彼林旖茄獫n,聲音虛弱卻暗藏狠意,“方守義向來獨來獨往,他自負習得很,定會孤身犯險!”

鐵錚突然抱拳上前:“大人,我愿帶武師們扮作家丁潛入莊內(nèi),等方守義一現(xiàn)身,便封住所有退路!”他腰間未愈的傷口還滲著血,卻在火把映照下眼神如鷹,“上次柳木村的仇,也該一并討回來了!”

王十三撫掌大笑:“好!今夜我倒要看看,這方守義究竟有幾斤幾兩!”

三更梆子響過,胡家莊內(nèi)一片死寂,唯有幾盞風燈在穿堂風里搖晃,投下詭譎的光影。方守義貼著墻根疾行,夜行衣蒙住大半張臉,腰間鼓鼓囊囊揣著幾枚霹靂火。他在院角枯井邊停下,豎起耳朵聽了聽,只聞胡飛房內(nèi)傳來虛弱的咳嗽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老東西,當年將我逐出師門,今日終于輪到你還債了?!狈绞亓x掏出一根竹管,將迷煙順著窗縫吹入。片刻后,屋內(nèi)咳嗽聲戛然而止。他握緊匕首,正要踹門而入,忽聞遠處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

“二師兄,好久不見?!焙钠降穆曇粼谠鹿庀马懫稹7绞亓x猛地轉(zhuǎn)身,只見青年神色鎮(zhèn)定地望著他。方守義瞳孔驟縮,反手摸向腰間霹靂火,卻摸到一手潮濕——不知何時,火藥竟被水浸透了!

“你!”方守義話音未落,四周突然亮起數(shù)十盞火把。王十三搖著折扇從陰影中走出,鐵錚帶人持弩將院子圍得水泄不通。胡飛拄著拐杖從屋內(nèi)走出,嘴角還沾著朱砂,眼中滿是恨意:“逆徒!以為這點迷煙就能得逞?”

方守義后背緊貼墻壁,突然扯開衣襟,露出綁在身上的成串霹靂火:“既然來了,我就沒打算活著出去!大不了同歸于盡!”

拿下!”王十三一聲令下,兵丁們一擁而上。方守義被按在地上時,仍在瘋狂大笑:呸!狗官......”唾沫濺在王十三的甲胄上,混著血水緩緩滑落。方守義瞳孔逐漸渙散,嘴角卻仍掛著詭異的笑容,喉間擠出最后幾個字:“你們......不得好死......”隨著最后一口氣消散,他的身體徹底癱軟在地,唯有未瞑的雙眼中,還凝結(jié)著刻骨的怨毒,原來方守義趁著眾人不備,咬破藏在牙間的毒囊自殺。

胡家莊內(nèi)一片死寂,唯有火把噼啪作響。胡飛拄著拐杖上前,看著昔日弟子的尸體,蒼老的臉上看不出悲喜:“主上,他......”

常太寒則對方守義搜身,扯著衣領(lǐng)上下摸索,只翻出幾枚啞火的霹靂火殘件和半塊碎布。鐵錚蹲下仔細檢查他隨身布袋,最終只掏出一把草藥和幾枚銅錢,一無所獲。

“奇怪?!蓖跏櫭级⒅w,靴尖踢開死者歪斜的布鞋,就在這時,鞋底簌簌掉落的黑色碎屑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細小的煤渣,還帶著焦糊的硫磺味。

胡飛拄著拐杖湊近,渾濁的眼珠突然瞪大:“這煤渣......像是大魚堡煤窯的!那地方明面上是私人煤窯,實則是三教九流的藏污納垢之地!流民、逃兵、殺人犯都在里頭討生活,窯主辛皮更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專做殺人越貨的勾當!”他的拐杖重重杵地,震得青磚縫隙簌簌落灰,“方守義若去了那里,怕是要花錢雇殺手,來取主上您的性命!”

王十三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雁翎刀的刀柄,“連朝廷命官也敢殺,鐵錚,備上盾牌弩箭?!彼湫σ宦?,折扇“唰”地展開,扇面上未干的血跡暈染開猙獰的紋路,“既然有人想在暗處磨刀,那我就先端了他的老巢!”

胡心純踏前半步,粗糲手掌在腰間革帶上重重一按:“大人且慢!我胡家莊與大魚村煤窯不過半日腳程,每年冬日都要從那兒采買過冬煤塊,和炭行掌柜多少都混了個臉熟?!焙钠交沃g的牛皮水囊,脖頸處刀疤隨著動作微微凸起:“正是!如今貿(mào)然帶人圍剿,反而驚了蛇。不如我兄弟二人先去買炭,套套舊相識的話,摸清里面的虛實再做打算。”

王十三的折扇頓在半空,扇骨上未干的血跡在燭火下泛著暗紅。鐵錚皺起濃眉,指節(jié)叩了叩腰間環(huán)首刀:“辛皮那群人吃人不吐骨頭,兩位貿(mào)然前去恐生變故?!焙募兂断录珙^褪色的粗布巾子,往手心狠狠啐了口唾沫:“鐵掌柜領(lǐng)放心!我們兄弟在煤窯灰堆里打滾過,知道怎么順著這幫亡命徒的脾氣說話。”

半日后,胡心純將裹著粗麻布的酒壇往桌上重重一放,壇口的封泥裂開時,醇厚酒香瞬間彌漫整個堂屋:“五爺,這可是胡家莊新釀的‘醉仙醪’,特意給您留了三壇!”他咧嘴笑著,“去年您說這酒喝著順口,我兄弟倆惦記了一整年!”

辛存轉(zhuǎn)動翡翠扳指的動作頓住,目光落在壇身斑駁的刻痕上——那是三年前他在胡家莊賒煤時隨手留下的標記?!澳阈∽拥故怯行??!彼焓纸议_封泥,忽又抬眼,渾濁眼珠里閃過一絲算計,“不過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這次又想賒多少煤?”

“瞧您說的!”胡心純連忙賠笑,摸出懷里用油紙包著的醬牛肉,刀刃割開牛肉的瞬間,故意讓寒光在燭火下一閃,“五爺,我兄弟倆這次來,是想請您幫個大忙。常青堡的李老九,帶著紅棍幫的人把胡公窯攪得雞犬不寧!”他猛地拍桌,震得酒盞里的酒水濺出,“上個月生辰宴逼我們隨五百兩銀子,不給就砸窯!”

辛存眉頭擰成川字,翡翠扳指在桌面敲出急促聲響:“紅棍幫背后有州衙撐腰,你別把禍水引到辛家!”

胡心純咬了咬牙,從懷里掏出個沉甸甸的錢袋推過去:“這是五十兩紋銀!只要五爺肯出面,事成之后再給三百兩!”

辛存盯著銀錢冷笑:“三百兩?打發(fā)叫花子呢?”

胡心純額角青筋暴起,又摸出兩張地契拍在桌上:“胡家莊東頭的水田和西坡的林地,都押上!只求五爺指條明路!”

辛存終于收了笑意,伸手把玩著翡翠扳指:“大魚村煤窯西側(cè),有座掛著青布簾的黑房子?!彼麎旱吐曇簦伦秩绫?,“進去報我的名號,找里頭戴青銅面具的人。但丑話說在前頭——”他突然攥住胡心純手腕,扳指邊緣深深掐進皮肉,“出了任何差錯,我這可不認!”

胡心純攥著地契的手掌沁出冷汗,踏入那座黑房子時,腐木與鐵銹混雜的氣息撲面而來。青布簾后,戴著青銅面具的人斜倚在虎皮椅上,燭火將他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墻上,宛如蟄伏的巨獸。

“五爺介紹來的?!焙募儚妷合滦念^的不安,將一錠沉甸甸的銀子拍在斑駁的木桌上,“我要常青堡李老九的命。”

青銅面具下傳來低沉的冷笑,那人伸出布滿老繭的手,漫不經(jīng)心地撥弄著案頭的匕首:“李老九可是紅棍幫的得力干將,你可知曉他背后站著誰?”

“我不管他背后是誰!”胡心純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肩頭一道猙獰的刀疤,“上個月,他帶著人砸了我的胡公窯,我的老父親被他氣的臥床不起!這仇,我必須得報!”說著,他又掏出會票,“這里是五百兩,事成之后,再付五百兩!”

青銅面具的人拾起會票,對著燭光仔細端詳,半晌才開口:“可以?!?/p>

胡心純立刻點頭:“完事兒可別牽連我!”

“好!”青銅面具的人突然起身,寒光一閃,匕首已抵住胡心純的咽喉,“若敢耍什么花樣,你會比李老九死得更慘!三日內(nèi)會有結(jié)果。”

胡心純退出黑房子,夜色如墨,冷風灌進領(lǐng)口,他這才發(fā)現(xiàn)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剛轉(zhuǎn)過街角,胡心平從暗處閃身而出:“怎么樣?”

“辦妥了?!焙募兾站o腰間短刀,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不過這黑房子透著邪乎?!?/p>

與此同時,黑房子內(nèi),青銅面具的人將會票隨手扔給暗處的黑衣人:“順便查一查這胡家兄弟,最近大魚村可不太平,別讓不相干的人壞了咱們的事?!焙谝氯祟I(lǐng)命而去,燭火搖曳間,青銅面具泛著詭異的幽光,仿佛在無聲訴說著這座黑房子里不為人知的血腥秘密。

夜露深重,胡心平與胡心純策馬疾馳回莊,馬蹄踏碎滿地月光。王十三斜倚在虎皮交椅上,手中折扇輕搖:“黑房子肯接這樁買賣?看來這煤窯不簡單啊 ?!?/p>

胡心純抹去額角汗珠:“大人,那地方陰森得很,墻縫里嵌著不少碎骨,案頭擺著的兵器都刻著辛家徽記?!?/p>

鐵錚重重一拍桌案,環(huán)首刀鞘撞出悶響:“定是辛家豢養(yǎng)的死士窩點!不如現(xiàn)在就——”

“不可?!蓖跏凵韧蝗缓蠑n,點在輿圖上李老九的宅邸,“李老九身后連著紅棍幫與潞州衙,最好讓他們兩敗俱傷?!彼抗鈷哌^胡家兄弟,眼中閃過算計,“從明日起,派可靠人手盯著李老九。等黑房子動手后,立即通知我?!?/p>

次日夜里,李老九悄無聲息的死在了常青堡的青石巷,胡心純安排的暗樁正縮在墻角陰影里。眼見三道黑衣身影如鬼魅般翻上墻頭,暗樁立即將浸過螢石粉的布條綁在信鴿腿上,鴿子振翅而起,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幽綠軌跡。

半個時辰后,王十三的馬蹄聲碾碎滿地月光,手中折扇重重敲在馬鞍上:“加速!務(wù)必在殺手進大魚村前截?。 辫F錚帶領(lǐng)的武師們緊隨其后,環(huán)首刀在夜色中吞吐寒光。

隊伍追至野狼坡時,王十三突然抬手,折扇精準指向右側(cè)灌木叢:“在那兒!”話音未落,三支弩箭破空而來,卻被武師們的手盾撞得火星四濺。

三名殺手見行蹤暴露,竟從懷中掏出竹筒,硫磺味瞬間彌漫?!安缓?!是煙霧彈!”鐵錚大喊,卻見王十三輕笑一聲,金絲如靈蛇般竄出袖口,在煙霧中織成大網(wǎng)。為首的殺手剛要抽刀,金絲已纏住他手腕,劇痛讓他手中的火折子應(yīng)聲落地。

“想點火?晚了!”王十三緩步踏入煙霧,金絲所過之處,殺手們?nèi)缣峋€木偶般渾身僵直。當煙霧散去,三人癱倒在地,喉間勒著閃爍的金絲?!罢f,誰指使你們殺李老九的?”王十三蹲下身,指尖的金絲突然收緊。

為首殺手瞳孔驟縮,額頭青筋暴起:“我...是紅堂的人...紅堂主辛鐵山...讓我們出來做事...”他的嘴角溢出黑血,“礦道里的‘斷魂井’...埋了幾十條人命...”

待王十三把三名殺手用忠心術(shù)收服后就放他們回去,交代他們等待自己的命令同時一切如舊。

秋日的艷陽懸在天際,雖沒了盛夏的灼熱,卻胡家莊鍍上一層刺目的金芒。耿天佑扛著一根碗口粗的巨型紅棍踏入胡家莊,棍身纏繞的鎏金紋路在陽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紅棍末端的銅環(huán)隨著步伐發(fā)出沉重的撞擊聲,身后紅棍幫眾舉著的紅棍在日光中顯得黯淡無光。

“胡心平!胡心純!”李老二從陰影中竄出,額頭沁著細密的汗珠,粗布衣衫被秋風吹得緊貼后背,“我弟弟的命,你們今天必須給個交代!”他猛地扯開衣襟,胸口猙獰的刀疤在陽光下凸起,宛如一條蟄伏的蜈蚣,“老九數(shù)和你們胡家莊不對付!不是你們胡家下的毒手,還能有誰?”

胡心純跨步擋在弟弟身前,“耿幫主,這李老二上來就誣陷我,我就算和他們李家有矛盾也不至于殺人吧!”

耿天佑將巨型紅棍重重杵在地上,地面都跟著震顫,驚起一陣灰塵。他轉(zhuǎn)動著腕間的赤金扳指,額頭上也滲出薄汗,在陽光下亮晶晶的?!袄罾隙е苄謧冊诶暇偶宜殉鰩а亩痰?,刀柄刻著‘胡’字?!彼焓忠恢福鸢训奈⒐庹樟翂敲蓧m的木匣,匣中匕首寒光一閃,刀刃上暗紅的血跡在秋陽下泛著陳舊的烏光,還沾著幾片干枯的落葉,“這作何解釋?”

胡心平瞳孔驟縮,抬腳就要上前,卻被胡心純一把拽住手腕?!斑@刀根本不是我們的!”胡心純聲音低沉,帶著秋日的肅殺,胡心純將一包錠銀子推到耿天佑面前時,汗珠順著他下頜砸在青磚上,發(fā)出細微的“啪嗒”聲?!肮椭?,這是五百兩,權(quán)當給李老九置辦后事?!?/p>

耿天佑把玩著赤金扳指,巨型紅棍斜倚在肩頭,鎏金紋路在陽光下刺得人睜不開眼。他掃了眼銀錠,冷哼一聲:“算你們識相?!鞭D(zhuǎn)身欲走時,李老二突然撲上來,扯住他的衣角:“幫主!且慢!”

“又怎么?”耿天佑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紅棍末端的銅環(huán)撞出刺耳聲響。

李老二抹了把臉上的灰,眼神里透著驚恐與不甘:“我今早給老九擦洗身子,發(fā)現(xiàn)他背上有道黑痕,看著像炭灰!”他咽了咽唾沫,壓低聲音,“您忘了?大魚村煤窯上個月就警告過老九,讓他見了大魚村煤窯的人就繞著走......”

耿天佑轉(zhuǎn)動扳指的動作一頓,瞇起眼睛:“你是說,辛皮那老東西下的手?”

“八成是!”李老二急得直跺腳,粗布衣衫被汗水浸得又黑又臟,“老九前段日子還跟我念叨,說大魚村的人從來不交過路費!那道黑痕......肯定是他們殺人滅口!”

胡心平突然上前一步,卻被胡心純攔住?!肮椭鳎@其中怕是有誤會?!焙募兂谅暤?,余光瞥見李老二眼底閃過的陰鷙。

耿天佑將紅棍重重杵地,地面跟著震顫:“誤會?”他冷笑一聲,赤金扳指在陽光下晃得人頭暈,“辛皮早就想吞了紅棍幫的地盤!”他轉(zhuǎn)頭盯著李老二,“你確定那黑痕是煤窯的炭?”

“千真萬確!”李老二立刻點頭,“我在煤窯打過工,認得那東西!”

“好!”耿天佑猛地扛起紅棍,銅環(huán)撞擊聲驚飛屋檐下的麻雀,“胡家的事暫且揭過。但這仇,得報!”他瞇起眼睛望向大魚村方向,秋風卷起幾片枯葉,掠過他泛著冷光的赤金扳指,“去煤窯!”

秋日的烈陽下,紅棍幫數(shù)百幫眾舉著刀槍,將大魚村煤窯圍得水泄不通。巨型紅棍在耿天佑手中重重頓地,驚起地面煤渣紛飛,震得碉樓的鐵索都嗡嗡作響。

辛存緩緩走出,身后跟著二十余名扛著鐵鍬的窯工,目光掃過紅棍幫密密麻麻的人馬,卻似早有預料般沉穩(wěn):“耿幫主興師動眾,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耿天佑冷笑,赤金扳指在陽光下晃出刺目金光,“殺了我的人,還裝糊涂?李老九的命,今日必須討個說法!”他身后李老二突然沖上前:“辛存!你兒子辛小寶上個月警告過老九!如今他人都死了,身上還帶著你們煤窯的炭痕!殺人償命,交出兇手!”

煤窯深處傳來鐵鏈拖拽聲,辛鐵山大步走來,身后窯工齊刷刷舉起“一窩蜂”火箭,硫磺引信在風中明明滅滅。“耿天佑,別給臉不要臉。”他獨眼閃過兇光,“帶著你的狗腿子立刻滾,否則——”

“否則怎樣?”耿天佑猛地將巨型紅棍掄起半圈,紅棍末端的銅環(huán)擦著地面迸出火星,“紅棍幫的規(guī)矩,斷人手足者,十倍奉還!今日不交出兇手,我就把這煤窯燒成白地!”

辛存突然抬手示意侄子噤聲,臉上浮起笑意,眼底卻結(jié)著冰:“耿幫主既然鐵了心要鬧事......”他話音未落,煤窯四周的草叢突然站起上百名手持火銃的壯漢,黑洞洞的槍口對準紅棍幫眾人,“那就看看,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火藥利!”


更新時間:2025-07-05 16:0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