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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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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風(fēng)卷著煤渣打在眾人臉上,紅棍幫與大魚村煤窯的人馬劍拔弩張,火藥味混著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耿天佑轉(zhuǎn)動著赤金扳指,目光掃過辛家黑洞洞的火銃,巨型紅棍在掌心重重一敲:“罷了!你們給我五千兩銀子,這事兒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

辛鐵山突然朝身旁壯漢使了個眼色。幾乎是瞬間,一聲槍響劃破死寂,李老二慘叫著跪倒在地,右腿血肉模糊——那壯漢的火銃不偏不倚,正打在他膝蓋上。

“??!我的腿!”李老二在地上翻滾哀嚎,鼻涕眼淚混著煤灰糊了滿臉。耿天佑臉色驟變,看著辛家眾人冷笑的模樣,握紅棍的手青筋暴起??僧?dāng)他瞥見對方身后整排蓄勢待發(fā)的“一窩蜂”火箭,喉結(jié)狠狠滾動了一下。

“辛鐵山!”耿天佑將巨型紅棍掄得虎虎生風(fēng),卻硬生生在離對方半丈處剎住,“今日算你狠!但這筆賬,紅棍幫記下了!”他一把拎起還在慘叫的李老二,甩給身后幫眾,“走!”

紅棍幫眾人罵罵咧咧地后退,耿天佑卻突然回頭,赤金扳指直指辛鐵山:“記住了!五千兩銀子,三日內(nèi)送到紅棍幫總壇!敢?;樱叶ㄗ尨篝~村消失!”說罷,他扛著紅棍大步離去。

辛鐵山望著遠(yuǎn)去的人群,獨眼閃過輕蔑:“就這點膽子,也配和辛家叫板?”他轉(zhuǎn)頭看向辛存,后者卻盯著耿天佑消失的方向,拐杖重重戳進(jìn)煤堆:“小心駛得萬年船。通知黑房子,盯緊紅棍幫的一舉一動......”

紅棍幫總壇內(nèi),耿天佑將巨型紅棍狠狠砸在虎皮椅旁,震得案上茶盞傾倒,茶水在檀木桌面蜿蜒成河?!靶凌F山那雜種!竟敢在弟兄們面前打我臉!”他扯松領(lǐng)口,脖頸青筋暴起,赤金扳指在燭火下泛著刺眼的光。

李老三佝僂著背湊上前,鼠目在陰影中閃爍:“幫主,明著拼咱們討不到便宜,辛家的‘一窩蜂’和火銃太狠了......”他壓低聲音,枯瘦的手指搓了搓,“但咱們可以來暗的——大魚村上下千人,都指著那條青水河取水,只要在源頭......”

耿天佑轉(zhuǎn)動扳指的動作驟然停住,眼底騰起陰鷙的光:“你是說下毒?”

“正是!”李老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們沒了人,不出三日,整個煤窯就得癱瘓!到時候咱們既能找回面子,還能趁機吞了大魚村的生意?!?/p>

耿天佑猛地起身,巨型紅棍掃過地面,帶起一陣勁風(fēng):“好!就這么辦!”他盯著墻上“義”字大旗,嘴角勾起森然弧度,“辛鐵山,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跟我斗!”轉(zhuǎn)頭沖門外喊道:“來人!把‘臭老鼠’給我叫來!這事兒,得找最陰的手去辦!”

不多時,綽號“臭老鼠”的矮胖漢子被帶到耿天佑面前,他的鼻頭紅腫,賊眉鼠眼滴溜溜亂轉(zhuǎn),盯著地板發(fā)出尖笑:“幫主是想讓大魚村都得了鼠疫?這活兒,我熟!”

與此同時,大魚村煤窯內(nèi),辛鐵山把玩著火銃,盯著紅棍幫方向:“耿天佑那老東西不會善罷甘休?!彼D(zhuǎn)頭對心腹冷笑,“通知水哨,青水河沿岸多加暗樁。敢在辛家地盤耍陰的......”火銃重重拍在桌上,“我就讓他們知道,什么叫自掘墳?zāi)?!?/p>

青水河泛著詭異的青綠色,"臭老鼠"蹲在河邊,將最后一包帶著腐臭氣息的粉末倒入水中。河面上瞬間泛起密密麻麻的氣泡,仿佛無數(shù)猙獰的鬼臉在翻涌。

僅僅過了兩天,大魚村煤窯就陷入了一片混亂。工棚里不斷傳來痛苦的呻吟,許多窯工突然開始劇烈頭痛,緊接著就是嘔吐不止。有人踉蹌著想要站起來,卻因目眩摔倒在地,呼吸急促得像是拉風(fēng)箱。更可怕的是,部分人開始咳出粉紅色的泡沫痰,高熱讓他們的皮膚滾燙如炭,整個人意識模糊。

辛存拄著拐杖在工棚間穿行,看著滿地痛苦掙扎的窯工,臉色陰沉得可怕。"這不是普通的病,是有人下毒!"他咬牙切齒地說道,"立刻把得病的人都隔離起來!快去請大夫!"

然而命令還未傳達(dá)下去,外面突然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大批衙役手持腰刀將煤窯圍得水泄不通,為首的捕頭高聲喊道:"奉知州大人之命!此地發(fā)生鼠疫,所有人不得出入!"緊接著,一隊醫(yī)官和民間大夫魚貫而入,手中拿著各種藥材和器械。

辛存站在門口,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心中已然明了。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算計,既讓他們無法追查下毒之人,又借機控制住大魚村。他緊握拐杖,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好手段...耿天佑,這筆賬,我辛家記下了。"雖然無奈之下只能配合,但他眼底的殺意卻愈發(fā)濃烈,暗暗發(fā)誓一定要讓幕后黑手付出慘痛的代價。

惠民藥局的藥碾聲晝夜不停,大夫們熬紅了雙眼,將黃連、藿香等藥材配成湯藥,一勺勺灌進(jìn)患者口中??赡切┤静〉母G工喝下后,卻像吞了燒紅的烙鐵,在草席上翻滾抽搐,吐出的血水把地面染成暗紫色。醫(yī)官們顫抖著雙手,將銀針扎進(jìn)患者的人中、曲池穴,卻只見銀針盡數(shù)發(fā)黑。

“這根本不是尋常鼠疫!”老大夫扯開患者衣襟,露出遍布黑斑的胸膛,“鼠疫哪能讓人皮下出血成這般模樣!”話音未落,一旁的年輕大夫突然栽倒在地——他在給患者施針時不慎劃破手指,此刻正七竅滲血,瞳孔渙散。

辛存看著自家孫子辛小柱也開始高熱驚厥,渾濁的老淚奪眶而出。他顫抖著摸出翡翠扳指,狠狠砸向墻壁:“耿天佑!你不得好死!”然而嘶啞的咒罵聲很快被此起彼伏的咳嗽聲淹沒,煤窯深處傳來的哀嚎聲越來越微弱,像是風(fēng)中即將熄滅的燭火。

十天后的清晨,往日喧囂的大魚村一片死寂。衙役們戴著浸過雄黃的布巾,用竹竿將一具具腫脹發(fā)黑的尸體挑進(jìn)大坑。辛鐵山獨目通紅,死死攥著兒子尚有余溫的小手,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卻渾然不覺。工棚里橫七豎八躺著尸體,未干的血漬在秋陽下泛著詭異的紫光,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腐臭。

“辛老爺,朝廷下令,要將煤窯封禁?!毖靡圻f來公文就快步離去。辛存彎腰撿起半塊翡翠扳指殘片,望著遠(yuǎn)處紅棍幫方向,突然發(fā)出一陣癲狂的大笑:“好!好!好!耿天佑,辛家與你不共戴天!”

當(dāng)大魚村的哭嚎聲漸漸消散在秋風(fēng)中,"臭老鼠"鬼鬼祟祟地摸到青水河邊。他警惕地左右張望,確認(rèn)四下無人后,從懷中掏出幾個陶瓶。瓶口一開,一股帶著淡淡草藥清香的粉末傾瀉而下,落入河水的剎那,原本泛著詭異色澤的水面竟開始緩緩?fù)嗜リ庼病?/p>

"大功告成!"臭老鼠搓著雙手,臉上露出得意的獰笑,"等解藥順著水流下去,那些僥幸沒死的人就會慢慢好起來。到時候誰也查不出是咱們下的毒!"他抖了抖沾滿藥粉的衣袖,轉(zhuǎn)身消失在蘆葦叢中。

然而他沒注意到,不遠(yuǎn)處的蘆葦蕩里,一雙眼睛正死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胡心平握緊腰間短刀,看著臭老鼠離去的背影,心中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他知道,大魚村這場浩劫,遠(yuǎn)比表面看起來更加復(fù)雜。而紅棍幫的所作所為,終將引發(fā)更可怕的風(fēng)暴。

官府撤去封鎖的木欄時,腐爛的尸臭味仍在大魚村上空盤旋不去。辛皮裹著褪色的灰布披風(fēng),懷中揣著碎成三截的翡翠扳指,領(lǐng)著辛存、辛鐵山等二十余名殘部,踏著滿地紙錢與焦土,朝著屯留王府疾馳而去。

朱循堃斜倚在金絲楠木榻上,鎏金香爐升起裊裊青煙。聽聞大魚村的慘狀,這位藩王指尖摩挲著羊脂玉扳指,鳳目微瞇:“耿天佑好大的膽子?!彼蝗粚⒉璞K重重擲地,青玉盞碎成齏粉,“本王的煤窯,豈容他人染指?”

辛鐵山獨目暴起血絲,單膝跪地:“王爺!求您借兵,小人愿誓死踏平紅棍幫!”他腰間火銃雖銹跡斑斑,握刀的手卻青筋暴起。

朱循堃起身踱步,蟒袍上的紋路在燭光下猙獰如活物。“先別急?!彼鋈焕湫?,“紅棍幫背后或許另有勢力。”

辛皮將殘損的扳指放在案上,老樹皮般的手掌微微顫抖:“王爺,如今煤窯千瘡百孔,‘紅堂’死士折損大半...”

朱循堃斜倚在鑲金檀木榻上,慢條斯理地轉(zhuǎn)動著羊脂玉扳指,忽然輕笑一聲:“辛皮,你可知如今最要緊的是什么?”

辛皮抬起頭,眼中滿是不解與不甘。朱循堃起身踱步,蟒袍上的團(tuán)蟒紋隨著步伐晃動,似要擇人而噬:“是讓煤窯重新運轉(zhuǎn)起來!你那些死去的窯工,本王可以派人補上;損毀的器械,本王也能出錢購置。但有一樣——”他突然停住,目光如刀,“你得把辛復(fù)、辛華、辛滿找來?!?/p>

“我那三個弟弟?”辛皮一愣。他的二弟辛復(fù)管著同心社、三弟辛華開牙行、四弟辛滿是地頭幫幫主,平日里與煤窯事務(wù)并無交集。

“對。”朱循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們在江湖上人脈廣,路子野。如今煤窯缺人手、少貨源,正用得上他們的本事。讓他們把各地的閑散勞力、優(yōu)質(zhì)煤炭都給本王招來?!彼D了頓,又道:“告訴他們,事情辦好,少不了好處;要是辦砸了...”話音未落,寒光一閃,案上的青銅鎮(zhèn)紙已被削去一角。

辛皮心頭一凜,連忙叩首:“小人明白!定讓三個弟弟全力為殿下效力!”

“去吧?!敝煅瓐覔]了揮手,重新躺回榻上,“記住,煤窯早一日開工,紅棍幫就多一分忌憚。至于報仇...”他閉上眼,聲音幽幽傳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出了王府,辛皮望著天邊殘月,攥緊了懷中的調(diào)令。辛鐵山湊上前來,壓低聲音道:“爹,真要找那三個叔叔?他們...”

“辛皮望著遠(yuǎn)處王府的燈火,聲音低沉如墜冰窖:“王爺讓我們找辛復(fù)、辛華、辛滿,表面是為了重開煤窯,實則是在敲打辛家——缺了你們,本王也能找人頂上。”他頓了頓,蒼老的面龐在月光下愈發(fā)猙獰,“你們記住,如果有一天王爺覺得辛家沒用了,那等待我們的只有滅亡。”

辛大寶和辛小寶躲在辛存身后,聞言嚇得瑟瑟發(fā)抖。辛存拄著拐杖,顫聲道:“大哥,那咱們...”

“從今日起,暗中聯(lián)絡(luò)舊部,收攏散落在外的死士。”辛皮攥緊碎成三截的翡翠扳指,碎片刺破掌心也渾然不覺,“紅棍幫的仇要報,王爺?shù)牟录筛?。告訴辛復(fù)他們,別只顧著做眼前的勾當(dāng),大魚村的買賣,才是咱們安身立命的根本。”

辛鐵山獨眼閃過狠厲:“爹,要不我?guī)讉€人...”

“不可!”辛皮猛地轉(zhuǎn)身,“在煤窯重開之前,任何異動都會讓王爺起疑。”他望向漆黑的天幕,長嘆一聲,“現(xiàn)在的辛家,就像走鋼絲的人,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p>

秋風(fēng)呼嘯而過,卷起滿地紙錢。辛皮帶著眾人隱入夜色,唯有他最后的叮囑在風(fēng)中回蕩:“記住,辛家的命,只能攥在自己手里!”

煤窯庫房深處,辛存正清點賬本,忽聞外面?zhèn)鱽眄憚?。辛鐵山握著火銃閃身而入,獨眼警惕:“五叔,胡家莊的胡心純求見,帶著十幾個挑夫模樣的人。”辛存手一抖,墨跡在賬簿上暈開——之前正是胡家兄弟委托暗殺紅棍幫頭目李老九,才引得耿天佑遷怒大魚村,釀出那場慘絕人寰的瘟疫。

胡心純踩著滿地碎石疾步上前,玄色錦袍沾滿塵土,發(fā)間還別著未摘凈的草葉。他撲通跪地,聲淚俱下:“五爺!是我胡家對不起辛家!本想為民除害,沒料到耿天佑那狗賊竟拿大魚村泄憤......”話音未落,身后挑夫掀開油布,露出十口朱漆木箱,箱內(nèi)白花花的銀錠映得窯洞發(fā)亮。

“這點薄禮,權(quán)當(dāng)給辛家的藥錢?!焙募冾~頭重重磕在石板上,“若五爺信得過,胡家上下一百丁口,愿為辛家馬首是瞻!”辛存盯著那堆銀子,恍惚又見孫子辛小柱高熱驚厥的模樣,眼眶瞬間通紅。辛鐵山攥緊火銃上前,卻被辛存抬手?jǐn)r住。

“起來吧?!毙链媛曇羯硢。焓?jǐn)v起胡心純,“之前的事......罷了?!彼麚徇^木箱邊緣的銅扣,觸感冰涼,“只是紅棍幫近日蠢蠢欲動,煤窯剛重建,實在......”“五爺放心!”胡心純猛地抬頭,眼中閃過狠厲,“胡家護(hù)院皆是使槍弄棒的好手,今夜就派五十人駐守后山!”

夜風(fēng)掠過坍塌的寨墻,辛存望著胡家車隊遠(yuǎn)去的背影,手中翡翠扳指殘片硌得掌心生疼。辛鐵山皺眉低語:“五叔,胡家突然示好,怕是......”“耿天佑要來了?!毙链娲驍嘀蹲?,目光落在后山方向,“胡家這一千兩銀子,是投名狀,也是保命符。”他握緊腰間短銃,暗處的死士身影微動,“既然有人想當(dāng)槍使,那就讓他先嘗嘗火藥的滋味?!?/p>

與此同時,耿天佑得知辛皮、辛存他們沒死,就把心腹手下叫來商量下一步對策,耿天佑把玩著鎏金煙槍,火星在煙鍋里明明滅滅。宿小都單膝跪地,臉因激動漲得通紅:“幫主!辛家剛雇的窯工連工具都沒摸熱乎,咱們帶著兄弟們殺過去,保管他們連哭喪的功夫都沒有!”

“蠢貨!”煙槍“砰”地砸在檀木桌上,耿天佑三角眼閃過陰鷙,“屯留王的人剛往煤窯投了銀子,這會兒動手,王爺?shù)尿T兵能把咱們剁成臊子!”

話音未落,屋外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獨眼漢子踉蹌撞進(jìn)來,肩頭插著半截斷箭:“幫主!有人劫了咱們往晉南運煙土的車隊!”耿天佑瞳孔驟縮,鎏金煙槍應(yīng)聲而碎。宿小都猛地抽出腰刀:“肯定是辛家干的,辛皮這是要斷咱們財路!”

“斷我財路者,必殺之?!惫⑻煊雍黹g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

夜幕如墨,后山松濤陣陣,胡家五十護(hù)院抱著鳥銃,在煤窯外圍筑起防線。辛鐵山來回踱步,雙眼映著篝火忽明忽暗,腰間纏著的鐵鏈隨著動作發(fā)出細(xì)碎聲響——那是從大魚村瘟疫中死里逃生時,用來捆扎染病親人的刑具改制而成。

“少爺,西北哨卡傳來信號!”一名手下疾奔而來,手中火把照亮他后背滲出的血漬,“紅棍幫三百人馬,攜著火炮!還有...還有老虎幫和茍家寨的人,漫山遍野都是火把!”話音未落,遠(yuǎn)處山脊突然亮起猩紅的火光,震耳欲聾的炮聲撕裂夜空,碎石如雨點般砸向煤窯。辛鐵山猛地將其拽到身后,飛濺的石塊在他肩頭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

辛存從地道轉(zhuǎn)出,手中握著祖?zhèn)鞯钠咝腔鹄K槍,槍管泛著冷冽的藍(lán)光。他抬手朝天鳴槍,窯洞里立刻涌出百名精壯礦工,每人背著裝滿碎石的麻袋——這是他連夜改制的“土雷”,導(dǎo)火索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色?!鞍从媱澬惺?!”辛存的嘶吼混著硝煙,“胡家兄弟,該兌現(xiàn)承諾了!”

胡心純握著長刀的手微微發(fā)抖:“五爺,放心吧?!睂嶋H他已經(jīng)提前命令護(hù)院們見勢不妙趕緊跑,保命第一。

夜色中,紅棍幫、老虎幫和茍家寨的人馬如潮水般涌來,所有人皆蒙著黑布,只露出森冷的眼睛。前排舉著厚盾的壯漢們腳步整齊,盾牌上斑駁的刀痕還泛著暗紅血漬。

“哈哈哈!耿天佑這老匹夫,學(xué)我辛家夜戰(zhàn)蒙面的法子?”辛皮瘸著腿從廢墟后鉆出,他臉上縱橫交錯的燒傷疤痕在火光中扭曲如蛇,手中攥著半塊帶齒的鐵蒺藜,“雷老虎的狼牙盾上還沾著野豬血,當(dāng)我聞不出來?茍成豐那縮頭烏龜,連火把都要做成葫蘆形狀!”他癲狂地大笑,將鐵蒺藜狠狠砸向最近的盾牌,“東施效顰的鼠輩,今日便讓你們知道,辛家的狠辣可不是裝模作樣!”

然而三方人馬攻勢不減,雷老虎的手下?lián)]舞著特制的厚盾,將辛家的弩箭盡數(shù)擋下;茍成豐則指揮著一幫人抬來更多火炮,密集的轟炸讓煤窯周邊塵土飛揚。辛家將庫房里所有火器、弓弩都搬了出來,甚至用上了壓箱底的炸藥,但在三方的猛烈攻勢下,傷亡不斷增加。

地底突然傳來沉悶轟鳴,煤窯西側(cè)巖壁轟然炸裂,漆黑霧氣裹挾著磷火翻涌而出。頭戴青銅鬼面的辛青鸞倒懸著從裂隙鉆出,腰間九節(jié)鋼鞭甩出幽藍(lán)電弧,她身后躍出三十余名黑衣死士,盡數(shù)沖向敵方,但是仍然沒有多少戰(zhàn)果就被滅掉大半。

紅棍幫的第二輪炮擊接踵而至,煤窯頂部開始坍塌。辛存望著漫天火光,突然將翡翠扳指殘片塞進(jìn)兒子辛大寶手中:“帶兄弟們從密道出山!我去引開耿天佑!”不等辛大寶反駁,辛存已抱著三個土雷沖進(jìn)硝煙,七星槍的火光在夜色中劃出絕命弧線。

耿天佑的鎏金大刀劈開濃煙,卻見辛皮渾身浴血地站在火藥堆前,手中火繩槍抵住眉心:“耿老狗,還有雷老虎、茍成豐!你們以為勾結(jié)在一起,就能獨霸礦山?”他猛地扯動衣襟,露出腰間密密麻麻的引線,“今天,咱們同歸于盡!”

一聲巨響,辛皮的自殺給了辛家其余人逃跑的時間。辛青鸞逃出后握緊鋼鞭,目光死死盯著莊外黑壓壓的騎兵。雷老虎騎在高頭大馬上,鐵鉤上還滴著辛家的血,他望著緊閉的莊門獰笑:"辛家余孽,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

就在此時,山道上傳來整齊的馬蹄聲,領(lǐng)頭之人正是余吾巡檢司巡檢王十三。

"雷幫主好大的威風(fēng)!"王十三勒住韁繩,目光掃過滿地狼藉,"帶著數(shù)百人圍攻民宅,莫不是當(dāng)我大明的律法是兒戲?"他身后,兵士的火銃和弓弩齊刷刷對準(zhǔn)紅棍幫眾人。

雷老虎獨眼微瞇,鐵鉤下意識握緊。他自然此時不能明著與官府作對,但此刻被官兵堵個正著,縱使有再多不甘,也只能咬碎鋼牙:"王大人誤會了,我等...不過是追剿匪寇!"

"是嗎?"王十三冷笑一聲,抬手示意官兵裝填火藥,"那不妨隨本官回巡檢司細(xì)細(xì)說道。"他的目光突然落在辛青鸞懷中的辛牧之身上,瞳孔微微收縮,"倒是辛姑娘,許久不見。令尊的事...本官深表惋惜。"

辛青鸞鬼面下的眼神冰冷如霜,沉聲道:"多謝王大人。"


更新時間:2025-07-05 16:0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