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你是星辰,是我內心深處的秘密,是我無法言喻的暗戀之光。
我聽見了你的聲音但卻藏著顆不敢見你的心?!比碌谋本?,春寒料峭。林夏站在宿舍窗前,
又一次拿出畫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封面邊緣已經(jīng)微微卷起的角落。
窗外梧桐樹的新芽在風中輕輕顫動,像是隨時會被吹散。
她低頭凝視著懷中那本完成了一半的畫冊,翻到最后一頁——兩個并肩而坐的背影,
鉛筆線條干凈利落,卻在她眼中模糊成一片。陳默已經(jīng)離開十五天了。
宿舍里彌漫著松節(jié)油和顏料的味道,
林夏的床鋪上散落著幾支用禿了的鉛筆和一塊已經(jīng)干裂的橡皮。
墻上貼著幾張她拍攝的黑白照片,全是校園里的梧桐樹——那是她和陳默最喜歡的地方。
照片旁邊釘著一張泛黃的速寫紙,上面是陳默去年隨手畫下的她低頭看書的側臉。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刺眼的光在昏暗的宿舍里格外醒目。是母親發(fā)來的消息:"夏夏,
周末回家嗎?陳阿姨說想你了。"林夏盯著"陳阿姨"三個字,胸口泛起一陣細微的疼痛,
像是有人用一根細線輕輕拉扯她的心臟。自從陳默離開后,
她刻意避開了所有可能遇到陳家人的場合,甚至連周末都找借口不回家。
她害怕面對陳阿姨慈愛的目光,害怕聽到任何關于陳默的消息,
更害怕自己會在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那些被刻意壓抑的情緒。"這周要趕作業(yè),不回去了。
"她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快地舞動著,回復完信息后,像是扔掉一個燙手山芋一樣,
把手機扔到了床上。就在這時,宿舍門被緩緩推開,室友李夢抱著一摞厚厚的書走了進來。
她一進門,目光就落在了站在窗前的林夏身上,看著她那略顯落寞的背影,
李夢忍不住嘆了口氣:“又在看那本畫冊呢?”林夏似乎沒有聽到李夢的話,
她只是默默地將畫冊輕輕地放回了枕邊。那本畫冊的邊角已經(jīng)有些磨損了,
顯然是被林夏頻繁翻閱的結果。這十五個夜晚,她都會在睡前翻開這本畫冊,
仔細端詳那些用鉛筆線條勾勒出的畫面,
仿佛想要從這些簡單的線條中找到陳默離開的蛛絲馬跡?!坝心愕男?。
”李夢的聲音突然在林夏耳邊響起,她從包里掏出一個米色的信封,遞到了林夏的面前,
“是國際郵件,從倫敦寄來的?!绷窒牡男奶偷丶涌?,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兒一般。
她的血液像是被點燃了一樣,迅速沖上了耳膜,發(fā)出一陣嗡嗡的響聲。
她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個信封,信封上的字跡是那么的熟悉——那是陳默的字。
陳默的字寫得很工整,但又帶著一絲藝術生特有的隨性,
每一個筆畫都像是經(jīng)過精心設計的藝術品,讓人賞心悅目。她接過信封,手指微微發(fā)抖,
小心翼翼地沿著封口處拆開,生怕?lián)p壞里面的內容。一張素描從里面滑落出來,
輕飄飄地落在她的膝蓋上。那是泰晤士河畔的日落,鉛筆畫出的河面泛著細碎的光,
遠處的倫敦眼在暮色中輪廓模糊,整個畫面籠罩在一種朦朧而憂郁的氛圍中。
林夏將素描翻到背面,一行小字映入眼簾:"這里的日落不如西湖美。"她的眼眶突然發(fā)熱。
去年夏天,她和陳默曾一起去西湖寫生,那天傍晚的日落美得驚心動魄,陳默卻放下畫筆,
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被夕陽染紅的臉龐。當時她問他為什么不畫,他回答說:"有些美,
記在心里就好。"信紙上的內容很簡短,陳默描述了他初到倫敦的見聞——陰雨連綿的天氣,
藝術學院嚴厲的教授,難以下咽的英式早餐。字里行間透著淡淡的疏離感,
就像兩個普通朋友之間的寒暄,沒有任何親密或特別的情緒。信的結尾處,
他寫道:"畫冊的下一頁,希望由你來開始。"林夏將信紙貼在胸前,閉上眼睛。
她能想象陳默坐在倫敦某個狹小的公寓里,就著臺燈的光寫下這些字句的樣子。
那個總是沉默寡言的男孩,現(xiàn)在隔著一整個歐亞大陸,卻依然在用他特有的方式與她對話。
"要回信嗎?"李夢問道,遞給她一杯熱茶。林夏接過茶杯,熱度透過陶瓷傳到掌心,
卻溫暖不了她冰涼的手指:"嗯。"但她不知道該寫什么。
是質問為什么離開前不親口告訴她?還是傾訴這半個月來她的思念與不安?最終,
她只是拿出一張素白的信紙,寫下幾句關于學校近況的平淡敘述,
就像陳默來信一樣克制而有禮。"北京的春天來了,梧桐樹發(fā)了新芽。
美院最近在籌備畢業(yè)展,我?guī)兔Σ颊?,看到很多有意思的作品。對了?/p>
趙明宇學長去上海實習了,他臨走前還問起你..."寫到這里,林夏的筆尖頓了頓。
她想起趙明宇臨走時意味深長的話:"陳默那小子,連告別都不敢當面說,真是沒出息。
"當時她只是勉強笑了笑,沒有回應。現(xiàn)在想來,
或許趙明宇早就看穿了他們之間那些未曾言明的情愫。信封好,貼上郵票,
林夏卻遲遲沒有將它投入郵筒。這種若即若離的通信,
像極了他們之前所有的相處模式——永遠隔著一層無法捅破的窗戶紙。從十二歲相識到現(xiàn)在,
六年時間里,他們一起畫畫,一起上學,分享過無數(shù)個日出日落,
卻從未真正表達過內心的感情。林夏將信放進抽屜,轉而拿起相機。她需要轉移注意力,
而攝影是最好的方式。透過鏡頭,她能夠將那些無法言說的情緒轉化為影像,
就像陳默用素描表達自己一樣。校園里的梧桐樹在鏡頭中搖曳,
新生的嫩葉在陽光下幾乎透明。林夏調整焦距,
突然發(fā)現(xiàn)取景框里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高挑的個子,略微駝背的姿勢,
那是陳默常有的姿態(tài)。她的手指一顫,差點按下快門,但定睛一看,不過是某個陌生的男生。
"真是瘋了..."林夏低聲自語,卻還是對著那個背影拍了一張照片。照片洗出來后,
她將它夾在畫冊的最后一頁,與陳默的素描放在一起。倫敦的雨季漫長而陰郁。
陳默坐在公寓的小窗前,面前攤開著一本全新的素描本。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和紅磚建筑,
與他記憶中北京的藍天截然不同。十五天前,他拖著行李箱走出希斯羅機場時,
倫敦就用這樣一張陰沉的臉迎接了他。手機震動起來,是父親發(fā)來的消息:"適應得如何?
導師對你的作品評價怎樣?"陳默簡短地回復了幾句客套話,然后將手機靜音,扔到床上。
父親永遠不會理解,他放棄國內頂尖美院的保送機會,執(zhí)意要來倫敦的真正原因。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為了追求更好的藝術教育,遠離喧囂的都市,
來到倫敦這個充滿藝術氣息的地方。然而,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真正想要逃離的,
是那個讓他越來越無法平靜面對的林夏。他靜靜地坐在桌前,拿起一支鉛筆,
在素描本上隨意地勾畫著。線條在紙面上漸漸成形,
那是林夏低頭看書時的側臉——一個他曾經(jīng)畫過無數(shù)次的畫面。然而,這一次,
他卻嘗試著用一種更為抽象的方式來描繪,不再像以往那樣追求完美的形似,
而是試圖捕捉到那種令他心動的神韻。畫到一半,陳默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筆,心中一陣煩躁。
他猛地合上素描本,仿佛這樣就能將那些紛亂的思緒一并合上。自從來到倫敦,
他的創(chuàng)作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教授對他的作品評價道:“技術完美但缺乏靈魂”,
這讓他感到十分沮喪。他不禁想起了在北京的日子,那時候,他的畫筆仿佛有著神奇的魔力,
能夠輕松地將腦海中的景象呈現(xiàn)在紙上。而現(xiàn)在,離開了熟悉的環(huán)境,離開了林夏,
他的創(chuàng)作靈感似乎也隨之枯竭了。床頭柜上,放著林夏的回信,那是一張薄薄的紙,
上面的字跡工整而禮貌,卻透著一股無法言說的生疏。陳默凝視著那封信,
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陳默知道她在生氣,氣他的不告而別,氣他的懦弱與猶豫。
他無數(shù)次想打電話解釋,卻在按下?lián)芴栨I前退縮。說什么呢?
說他是因為害怕看到她的眼淚而不敢當面告別?
說他至今仍在懷疑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確的決定?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著,雨滴打在玻璃上,
發(fā)出清脆而細碎的聲響,仿佛是大自然在演奏一場輕柔的音樂會。陳默靜靜地坐在窗前,
凝視著窗外的雨幕,思緒卻早已飄遠。他緩緩地重新打開素描本,
目光落在了那幅尚未完成的畫作上。畫面上的人物輪廓已經(jīng)清晰可見,
但似乎還缺少了些什么。陳默沉思片刻,
終于在畫作下方寫下了一行小字:“距離讓一切變得清晰,也讓一切變得模糊?!睂懲旰?,
他凝視著這行字,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然后,
他小心翼翼地將這幅素描從本子上撕下來,放入一個信封中。這一次,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寫一封長長的信,而是在便簽紙上簡單地寫了幾句:“倫敦一直在下雨。
附上最近的練習,教授說我的畫缺少‘靈魂’,你覺得呢?”陳默將信封封好,貼上郵票,
然后走到郵箱前,把信投了進去。當信落入郵箱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到一種輕松,
仿佛心中的一塊重擔被卸了下來。回到房間后,陳默坐在畫架前,開始了一個新的系列創(chuàng)作。
他決定將這個系列命名為《未完成的肖像》,
每一幅畫都是他記憶中林夏的某個瞬間——她大笑時眼角的細紋,
思考問題時輕咬下唇的樣子,生氣時微微皺起的眉頭……然而,
這些畫他都故意留白了一部分,就像是記憶中的空缺,又像是留給未來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