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死寂。
人群像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的目光在我媽和柜臺的功放之間來回移動。
一個看起來像大學(xué)生的男生，推了推眼鏡，小聲問旁邊的人，“這是演的哪一出？”
“這媽也太狠了吧？為了不讓女兒上大學(xué)，連撕錄取通知書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議論聲像蚊子一樣嗡嗡響起，鉆進我媽的耳朵里。
她灰敗的臉色漲成了豬肝色，眼神躲閃，不敢看任何人。
一名被廣播聲吸引進店的路人大嬸終于忍不住了，她提著菜籃子往前走了一步，對著我問，“姑娘，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家里鬧矛盾了？”
我看著她，又掃視了一圈周圍那些或好奇、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
“我考上了京大計算機系，她不讓我去。”
我開口，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
“嘩”的一聲，人群炸開了鍋。
“京大？！”
“天哪，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她怎么還攔著？”
我的聲音很平穩(wěn)，像在敘述一件別人的事?！八€拿走了我打工三年攢下的六千塊錢，給我弟買了游戲機?！?/p>
“她覺得女孩子讀那么多書沒用，不如復(fù)讀一年考個師范，畢業(yè)當(dāng)老師，安穩(wěn)?！?/p>
“至于黎姐……”我看向臉色慘白的黎姐，又轉(zhuǎn)回頭，目光如刀，直刺我媽。
“她只是收留了無家可歸的我，就被我媽污蔑成拐賣人口的黑心老板，還拿她兒子的不幸來羞辱她?！?/p>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變成了利劍，齊刷刷地射向我媽。
“你這人怎么這么惡毒！”
“自己女兒的血汗錢也搶？偏心也不是這么個偏法！”
“為了個兒子，就要毀了女兒一輩子？你還是不是人！”
“還撒謊污蔑人家老板，你這嘴也太臟了！”
指責(zé)聲浪潮一般將她淹沒。
她終于崩潰了，像一頭被逼到絕路的野獸，發(fā)出一聲尖叫。
“閉嘴！我們家的事，關(guān)你們屁事！”
她猛地朝我撲過來，目標明確，就是我手里的那個銀色隨身聽。
“我打死你這個小畜生！把東西給我！”
黎姐和旁邊兩個男顧客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攔住。
她瘋狂掙扎，推搡著，嘴里咒罵著最惡毒的詞匯。
我就那么冷冷地看著她鬧，看著大伙兒把她死死按住。
我轉(zhuǎn)身，走回柜臺后面。
拿起座機話筒，按下了三個數(shù)字。
“喂，派出所嗎？我要報警?！?/p>
母親的咒罵聲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她死死地盯著我手里的電話，眼里第一次流露出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