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血的羽毛在指尖顫動，蘇白盯著那行字跡看了足足十息。耳鼠能力全開，他能清晰辨認出墨跡中蘊含的符力波動——與老陳頭平日所用完全一致，卻又多了一絲陰冷。
"有詐？"蘇白將羽毛貼近燭火，火光映照下，字跡邊緣浮現(xiàn)出細密的鋸齒狀紋路。山海經(jīng)圖錄自動展開，顯示出新解析：【鏡像符】可完美模仿他人筆跡，但會留下靈力鋸齒。
窗外傳來三更梆子聲。蘇白吹滅蠟燭，從床底拖出個陶土小人。這是用后山黏土捏的替身，內(nèi)置菟絲符和寒冰符。咬破指尖在小人眉心點下血珠，土偶立刻膨脹成他的模樣躺到床上。
"不管是誰的警告..."蘇白將鴆羽符折成匕首狀別在腰間，"藏書閣必須去。"
推開窗的瞬間，耳鼠能力捕捉到屋頂?shù)暮粑暋擅谝氯朔谖菁龟幱疤?，手中探靈盤對準他的房間。蘇白冷笑，翻窗時故意弄出聲響，落地后立刻激活蜃樓符。
黑衣人的視線中，只見"蘇白"翻窗后鬼鬼祟祟地溜向茅房。等他們轉移監(jiān)視方向時，真正的蘇白已借著陰影竄出三丈遠。
藏書閣矗立在符院西北角，是座七層八角塔樓。往常戌時就會閉門落鎖，今夜卻詭異地亮著燈火。更奇怪的是，蘇白在百步外就聞到濃烈的艾草味——這是符院用來掩蓋血腥氣的手段！
耳鼠視野中，藏書閣被密密麻麻的紅線包裹，每扇門窗都連著細如蛛絲的透明線。最驚人的是第三層東側窗口，那里的紅線糾結成網(wǎng)，網(wǎng)上掛著十幾個蠶繭狀的物體，隨夜風輕輕搖晃。
"那是..."蘇白瞳孔驟縮。蠶繭中分明包裹著人形！其中一具突然抽搐，紅線立刻扎入其七竅，蠶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
腰間鴆羽符突然發(fā)燙。蘇白剛握住符柄，就聽見身后傳來枯葉碎裂聲。轉身瞬間，山海經(jīng)自動展開防御，耳鼠、鵸鵌、旋龜三符聯(lián)動在身前形成光盾。
"反應不錯。"老陳頭拄著掃把從樹后轉出，邋遢依舊，但雙眼在夜色中泛著淡金色光芒，"但若我真想殺你，剛才就該用掃把戳你后心。"
蘇白渾身緊繃。眼前的老陳頭身上沒有紅線，但在耳鼠視野中，老人背后懸浮著個模糊的獸影——形似烏龜卻長著鳥首，與山海經(jīng)中記載的"旋龜"一模一樣！
"您背上的圖騰..."
"閉嘴！"老陳頭突然暴起，掃把桿重重敲在蘇白腳前。地面裂開，三根黑刺破土而出，正好被掃把擊碎。"玄冥宗的'地蚓刺'專破護體符力。"老人冷笑，"看來有人很看重你啊。"
蘇白冷汗涔涔。若非老陳頭出手，他現(xiàn)在已被穿成肉串。但更讓他心驚的是，老人說話時嘴唇根本沒動，聲音是直接在他腦中響起的！
"傳音入密？"
"傳個屁！"老陳頭突然揪住他衣領，"這是'神交符'，只有符宗以上才能用。你小子身上秘密不少，連山海經(jīng)都..."話到一半突然噤聲，因為蘇白腰間的鴆羽符突然飛起，在空中炸成綠色火球。
火光照亮藏書閣外墻的瞬間，兩人同時倒吸冷氣——墻上爬滿了半透明的"地蚓"，每條蟲體內(nèi)部都裹著個扭曲人臉。最粗的那條蟲體內(nèi)，赫然是趙明痛苦嘶吼的面容！
"趙明不是死了嗎？"
"死？"老陳頭從懷中掏出個銹跡斑斑的銅鈴，"在玄冥宗眼里，死亡才是開始。"說著輕搖銅鈴，蟲群立刻痛苦翻滾，趙明的臉突然轉向他們，發(fā)出無聲的尖叫。
蘇白如墜冰窟。趙明眼中閃爍的，正是那夜在廢墟祭壇上看到的七角生物虛影！
"三十年前符劫之夜..."老陳頭的聲音突然變得滄桑，"十九位符宗聯(lián)手封印虛空裂隙，卻不知玄冥早已被'七角噬魂獸'寄生。"他扯開衣襟，露出胸膛上猙獰的傷疤，"這就是代價。"
傷疤形似龜裂的大地，裂縫中流淌著金色血液。更驚人的是，傷口邊緣的皮膚上刻滿了微型符文，與山海經(jīng)記載的"封魔印"有七分相似。
"您到底是..."
"噓——"老陳頭突然捂住他的嘴。藏書閣三層的紅線突然全部繃直，蠶繭們齊齊轉向月亮。月光下，那些干癟的繭開始膨脹，很快恢復人形。蘇白認出其中幾個正是"已故"的執(zhí)事！
"借月養(yǎng)尸..."老陳頭拽著蘇白緩緩后退，"每月十五用活人精血喂養(yǎng)地蚓，再借月華重塑肉身。這些活死人就是玄冥宗的眼線。"
退到安全距離后，老人突然發(fā)難，掃把桿抵住蘇白咽喉："現(xiàn)在輪到你了。廢墟里除了山海經(jīng)，你還看到了什么？"
蘇白感到喉頭一緊，老陳頭的禁制發(fā)作了。他艱難地比劃著七角形狀，又指了指自己眼睛。
"七角噬魂獸的印記？"老陳頭面色大變，"你被標記了？！"說著突然撕開蘇白前襟，露出胸膛——心臟位置赫然有個淡到幾乎看不見的七角形淤痕！
"難怪玄冥宗盯上你..."老陳頭的聲音突然疲憊，"噬魂獸標記的獵物，會被整個虛空族群追獵。"
遠處傳來四更梆子聲。老陳頭從懷中掏出本薄冊子塞給蘇白："《符箓組合基礎》，明天實踐課用得上。"頓了頓又補充，"記住，無論看到多奇怪的組合方式，都說是自己琢磨的。"
蘇白翻開冊子，發(fā)現(xiàn)扉頁夾著片青銅殘片，上面刻著古怪符文。山海經(jīng)接觸到殘片立刻劇烈震動，顯示出新信息：【虛空符】可短暫打開裂隙。
"這是..."
"保命用的。"老陳頭轉身走向藏書閣，掃把在地上拖出蜿蜒痕跡，"天亮前我會清理掉這些地蚓。你回去把菟絲替身升級成'雙生符'，明天小考后山見。"
蘇白剛要追問，老人突然回頭，眼中金光大盛："對了，那個警告..."
"不是您留的？"
"我若要阻止你，會直接打暈拖走。"老陳頭冷笑，"看來除了我和玄冥宗，還有第三方盯上你了。"
回程比來時兇險十倍。每走幾步就會觸發(fā)隱藏符陣，有次甚至踩中了地蚓刺陷阱。幸虧鴆羽符提前預警，蘇白才險之又險地避開。
翻窗回到房中時，菟絲替身正在床上安睡。蘇白剛松口氣，突然發(fā)現(xiàn)案幾上多了杯熱氣騰騰的茶，杯底壓著張字條：
"茶可安神，明日必有大用。——友"
字跡工整清秀，與符院任何人的筆跡都對不上。更詭異的是，耳鼠能力顯示茶水中流轉著金銀雙色符力，竟與山海經(jīng)同源！
蘇白猶豫片刻，還是將茶水倒入盆栽。頃刻間，植物瘋狂生長，開花結果后又迅速枯萎，最后在盆中凝成三顆珍珠般的種子。
山海經(jīng)自動翻到新頁面：【蓇蓉】其葉如蕙，其實如菟絲，服之可窺夢。蘇白小心收好種子，突然想到個可怕的可能——這杯茶，會不會是給他明日在實踐課上用的？